第十三章 火器時代
過了片刻，胡一山進來說道：“稟皇上，河南果毅將軍周鳳梧有本上奏！”
史載李自成令周鳳梧率軍五千鎮守均平府，此地原為河南開封府下轄州，李自成將其升級為河南省直轄府（與開封府平級），只因其位於河南腹地，北有開封，東接洛陽，南有汝寧，實為戰略要地。
凡冊回憶了下，說道：“念與朕聽！”
胡一山打開奏本念了起來：“臣周鳳梧奏報，今河南劉洪起率家丁起兵叛亂，已攻佔汝寧，歸附明朝；臣坐鎮均平，劉必不敢來犯，但無力分兵繳賊，望皇上發兵汝寧，則匪患必除！”
史載劉洪起為河南省汝寧府西平縣人，靠販賣私鹽起家，是獨霸一方的豪強，李自成攻佔汝寧后跑了出去。
如今他見大順軍主力西征陝西，又跑回來拉起家丁及其他豪強叛亂，人數雖有幾千，但畢竟不是經過戰場錘鍊的正規軍，戰鬥力較弱。
凡冊才想起袁宗第明日要啟程前往湖廣襄京，自己還未去巡查過右營，對門外胡一山說道：“速宣吳德勝護駕，前往南關城外右營！”
胡一山接過口諭，朝外走去。
凡冊前日翻看過近衛營花名冊，此營一共八百人，由都尉吳德勝統領，均是三年以上老兵。
此營共四隊人馬，每隊兩百人，輪流守衛皇城及護衛皇上出行，平時不執勤時亦需在營房待命。
他邊想着事情，邊走出乾清宮正門，上了鑾架，在八名帶刀侍衛保護下，開始緩緩向前殿正門駛去。
到達時，吳德勝早已率近衛營兩百人在此等候，鑾架又向南關城外駛去。
出了南關城，行駛到右營時，胡一山在車外說道：“稟皇上，右營已到！”
凡冊下了鑾架，胡一山及吳德勝移步至左右護衛，近衛營也迅速移動至兩側警戒。
面前幾位將領看見皇上下來，立刻跪下，前面領頭的三人說道：“臣袁宗第率眾將恭迎皇上！”“臣劉體純恭迎皇上！”“臣袁宗道恭迎皇上！”
後面幾位都尉亦說道：“臣等恭迎皇上！”
史載袁宗道隨袁宗第參加農民軍較早，為其弟，以五品威武將軍銜隨軍作戰，但並不獨一部。
凡冊朝袁宗第走了過去，說道：“眾將請起！”
袁宗第站起來后，說道：“稟皇上，臣準備明日拔營，前往湖廣，此次出征定不負皇上所望，誓將兩部明軍擊潰，還百姓太平安寧！”
凡冊相信袁宗第，也相信劉體純、袁宗道，他們都是從戰火中錘鍊出來的將領，說道：“三位將軍，此次平叛，可有難處？”
袁宗第見皇上問話，說道：“稟皇上，可否請皇上移步至軍中大帳，臣等慢慢稟告。”
凡冊覺得行軍之事隱秘點也好，於是朝大賬走去。
進了大賬，凡冊坐上帥椅，袁宗第回稟道：“稟皇上，前幾日朝堂之上，皇上及田、劉二位將軍決意讓臣南下湖廣，迎戰明軍，並調撥北營賀登雲部四千人、南營劉弘才部四千人、東營王永強部四千人、西營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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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榮部四千人於臣統領；近日，右營與四部一直加緊訓練，丞相亦令戶部準備糧餉；如今皆已備齊，士氣正旺，我軍此次入湖，必能將明軍擊潰！”
劉體純也回稟道：“稟皇上，制將軍白旺領八千人鎮守揚武，直面左良玉軍盧光祖部兩萬人，雖可保城池不丟，但此八千人均不善野戰，無法出城與左軍衝鋒；但盧光祖部已向北攻佔隨州，而後進佔棗陽，王光恩部則攻佔均州，棗陽位於襄京府城東北，均州位於其西北，隨州則位於安樂府城北方，且均州、棗陽、隨州均為湖廣通向河南之交通要衝，形勢稍顯危急。”
凡冊看過白旺幾人的奏本，知道此三州縣均位於湖廣北部與河南交界處，如果襄京再丟了，那南邊的荊州、揚武（原湖廣承天）與河南的聯繫就會被徹底切斷，安樂（原湖廣德安）亦獨木難支。
但他依然看到對大順有利的方面，說道：“朕以為，盧光祖部雖佔據隨州、棗陽，但與武昌間亦有大順襄京、揚武、荊州，敵軍糧草供應必定困難；盧光祖部攻佔多地，必分兵駐防，棗陽之敵軍必不會太多，袁將軍應以迅雷之勢攻破棗陽，再西進擊潰均州之王光恩部，則東線隨州之敵必難支撐！”
袁宗第覺得凡冊說的在理，回答道：“皇上所言甚是！兩部雖同屬明軍，但政令不一，王光恩部與盧光祖部互不統領；王光恩接受朝廷號令，仍忠於明朝，左良玉則割據武昌擁兵自重，麾下幾萬兵卒，戰力尚可，另有十幾萬流民歸附，明庭已不能完全調動之；盧光祖為左良玉心腹，所率之部戰力尚可，臣請皇上恩准，着兵部再撥滅虜、佛郎機各三十門，以形成碾壓之勢！”
凡冊本就覺得大順軍火器裝備太少，對於這種要求，自然不會駁斥：“准！朕亦認為火器乃克敵制勝之關鍵，望將軍好生用之！”
袁宗第聽見皇上都如此說了，回復道：“遵旨！自前日朝堂之上，皇上口諭組建新軍，臣亦覺得火器之長非刀劍所及；只是大順歷來以騎兵為重，大半將士亦不習火銃，更不喜攜帶火炮；臣半月之前已申請兵部，調撥一批三眼火銃及火炮，令劉體純部訓練步炮協同，已初見成效，請皇上校閱！”
劉體純見袁宗第說起火器，接著說道：“稟皇上，臣半月以來每日整訓，將步兵開至平坦之地，於陣前五十步至五百步立數千草人，而後滅虜、四尺長中佛郎機先發，三眼火銃后發，遠近草人皆中，所出之散彈足以封鎖正面衝鋒之敵；另將四門七尺長之大佛郎機齊射，五百步外土丘皆中彈，此炮列於陣前發射，足以克堅城！今日為拔營之前最後整訓，臣請皇上校閱！”
兩位將軍盛情邀請之下，凡冊亦不好拒絕。
再者他也對古代火器部隊如何演練充滿興趣，說道：“准！”
凡冊邊走邊想，劉體純對火器還是了解的，明朝一步為1.6米，三百步為五百米，剛好在滅虜及中佛郎機有效射程內，而五十步為八十米，也正好在三眼火銃有效射程距離內，如此演練還是接近實戰的。
走了一會，他坐上鑾架，二位將軍也騎上戰馬，胡一山、吳德勝及近衛營於左右護駕，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往演武之地。
到了演武場，凡冊下了鑾架，走上三米多高點將台，台下站了千餘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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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面向台上，嚴陣以待，身後更遠處則豎立着數千草人，只聽袁宗第說道：“眾將士聽令，今日皇上巡營，務必好生操練，不負皇上所託！”
聽完命令，眾將士皆下跪，並同聲說道：“遵令！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凡冊趁袁宗第講話時大慨數了數，台下三排兵卒，每排大約三百餘人，皆手持三眼火銃，前排還有二十來輛平板木車，每台車上均放置三門滅虜或中佛郎機。
他慷慨激昂地說道：“眾將士聽令，演武開始！”
台下亦熱血沸騰地說道：“遵旨！”
眾將士起身轉向後方，開始準備演練。
過了片刻，劉體純站到了隊伍旁邊，說道：“傳令點火！”
隨着鳴號聲響起，前排戰車上滅虜、中佛郎機齊射，只聽炮聲震天，遠處草人皆被彈藥擊中，發出梭梭聲。
過了片刻，第二聲鳴號響起，滅虜炮暫時未繼續發射，而是有兵卒在清理炮堂。
中佛郎機卻被重新裝入新子炮，迅速進行了第二輪齊射。
經過幾次鳴號之後，最遠處部分草人已面目全非，接着另外一種鳴號聲想起。
只見前排兵卒舉起三眼火銃點火發射，幾十米遠處草人均中彈，連發三槍后，迅速將火銃遞給第二排兵卒。
同時第二排兵卒將已經裝好的三眼火銃又傳給第一排，然後將發射完的三眼火銃交給第三排重新裝葯。
同時第三排兵卒將裝好的三眼火銃遞給第二排，而後迅速開始裝填剛才第二排傳過來的已經發射的火銃，如此循環。
最後，四門大佛郎機發出震天怒吼，將四枚重型鐵彈同時射向更遠處的土丘，炮口所射之處塵土飛揚了起來。
經過此番射擊，確實讓眾位看到了三眼火銃與滅虜、佛郎機之間的遠近配合，確實頗具威力。
隨後袁宗第請示道：“稟皇上，眾將士明日即將出征，臣請皇上訓話！”
凡冊開始總結道：“眾位將士，今日之演練，朕心甚慰！火器之迅猛，足以禦敵於百步之外，爾等皆已見；………諸位有利器在手，此次出征湖廣，定能擊潰明軍，而後還需眾位北上河南，平定劉洪起之亂！”
袁宗第終於明白皇上為何今日巡營，原來是河南也出事了。
他領着眾將士跪下說道：“遵旨！臣等必將平定湖廣、河南之亂，不負聖望！”
凡冊也激動得說：“眾將士請起！大順威武，大順必勝！”
台下也歡呼起來，凡冊走下點將台，對袁宗第說道：“袁將軍，河南劉賊之軍力遜於湖廣之明軍，可先經河南南下，平定湖廣左良玉、王光恩之亂，而後揮師北上剿滅劉賊。”
袁宗第立刻回復“皇上”道：“遵旨！臣定先剿滅湖廣之敵，而後北上剿賊，定不負皇上所託。”
說完后，凡冊坐上鑾架，慢慢向乾清宮駛去；今日的演練震撼人心，同時也表明了這個冷熱武器交替的時代，終將朝着熱武器時代轉變，而冷武器終將被埋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