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河碎星玉逐然
風似綃幹了“壞事”,心情自然是非常好的,俗話說樂極生悲,估計就是天上忽然砸下來一個臭雞蛋吧。
十六歲的心性為何還要像個未出閣的姑娘一般扭扭捏捏?像她一般放得開不好嗎?但是她忘了,她的背後是魔教,而不是每個人的背後都有支撐。
今日她們趕上了一場比武招親,有趣的是,是位公子。
湊熱鬧是風似綃日常乾的事,倒不是融入熱鬧之中,她就是想看看熱鬧,看看有什麼新奇的事。
坐在輪椅上的風似綃奮力地撥開人群,藍拂推着她進了前圍。
“好熱鬧啊!”風似綃一臉期待地說著。
憑這風似綃的容貌在人群里也是十分惹眼的,奈何眾人看到她坐了輪椅之後,一陣唏噓之聲響了起來。
“唉,還真是可惜了,生得美若天仙,卻是個瘸子。”
“可不是,換我,寧可不要容貌,也要健全才是。”
“這姑娘心裏,定是自卑極了,大夥們都別說了。”
“是了是了,別給人家姑娘增加傷害了。”
……
藍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們是在同情她家小姐?風似綃吃着一塊從路邊攤買來的桂花餅,饒有興趣地看着舞台。
忽然,從天而降下一個藍衣公子,宛若謫仙,雖不比昨夜那公子的面貌,卻也是上乘之貌,眉間點了一點硃砂,比女子還要好看一些。
“小生玉逐然,見過各位。”藍衣公子拿着摺扇頗有禮儀地說著,渾身散發著貴氣,一看就不是白衣俗人。
藍衣浣玉,傾色逐然。果真是個好名字。
風似綃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好聽,至於有什麼別的玩意她也不在乎,在乎了她也聽不懂。畢竟她懶,從小到大就沒有好好聽過教書先生一節課。武功還是在風老爺子的逼迫下“勤學苦練”。關鍵是她還懶出了成就感。
“今日小生設下擂台,在場的若是有人贏了玉某,玉某便隨這人處置。”玉逐然微微施禮道。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動,有人望而卻步,那可是有着山河碎星美名的玉逐然啊!
要說這美名,也是有由來的。當時星眾繁多,加上大霧縈繞,不見明月,一大批刺客前去刺殺玉逐然,最後無一人生還。刺客命喪之時,突然大霧撤下,明月高懸,星光黯淡。故有了碎星之名,加上之前玉逐然說要踏遍山河,世人便加上了山河。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點了一下頭,看來是打算採取車輪戰了。
風似綃就是一個看熱鬧的,這個時候還不忘把懷裏的瓜子拿了出來。藍拂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她家小姐是什麼時候買的?該不會是從魔教出來的時候就帶了吧?
風似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磕着瓜子。
“小姐,注意形象。”藍拂小聲提醒道。
風似綃低頭看了一下地上的瓜子皮,慵懶道:“沒事,人家公子有錢,雇個人清清就好。”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在鴉雀無聲之時傳進了玉逐然的耳朵里。
一身青衣的聞欠路過這裏時,似乎感受到了討厭的氣息。
他昨晚因為衣服破了,不得不進城買了身衣服。
風似綃感覺自己的不雅行為被人注視着,怪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風似綃這存在嗎?
風似綃覺得很有必要轉移注意力,或者說轉移悲傷的注意力。她今日的行為之中透露着刻意。
風似綃隨手從人群中拉了一個人過來哭訴,臉都還沒有看,手還有點粗糙,摸着像是男子,她就說:“各位父老鄉親,他是我相公,可是他嫌棄我是個瘸子,我不能耽誤他啊……”
藍拂輕輕戳了一下風似綃,風似綃抖了抖肩,沒有會意。
“是了,我沒錢沒勢,耽誤娘子紅杏出牆了。”誰知被她拽着的那人還挺配合的。
不過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風似綃僵硬地扭了一下脖子,看着聞欠,然後手一滑,放開了他的手。
這清冷溫潤的聲音,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慍怒,不是昨晚那潔癖男還能是誰?
本來想轉移注意力的風似綃沒想到惹了昨晚那美男,美則美矣,心咋那麼黑呢?他那麼一說,她可不成了水性楊花。
“相,相……”相公那一聲對這人,她終究叫不出來:“相信我!”
聞欠可沒有忘記昨晚這丫頭是怎麼戲弄他的。
聞欠嫌棄地看了一眼風似綃,嘴角還掛着瓜子皮屑,聞欠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聞欠這一退,眾人這下也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銅鼓聲響,是比試要開始了。
聞欠就盯着風似綃,看她還有什麼花樣。這丫頭還想利用他的潔癖逃脫,沒門。
“神仙哥哥,你打的過台上那位嗎?”風似綃對着聞欠說道。
“你是想引誘我出手,趁機逃了吧?”大庭廣眾之下教訓這丫頭確實容易落人把柄。
風似綃一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了,也不惱,反而可憐兮兮地說著:“神仙哥哥,你怎麼可以那麼想我呢?”當然還夾帶了一些慵懶的語氣。
“方才還跟人說我是你相公,怎麼現兒個連名分都不給了?”聞欠反問道。
風似綃內心道:看你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還以為是個正人君子呢?這會佔我便宜!
“看比試,看比試。”風似綃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了。
聞欠雙手抱劍,聽着周圍的人議論着他的相貌。
擂台之上,已有三人敗了,玉逐然絲毫未見疲憊之色。
這北疆能夠懶得理直氣壯的人,也沒幾個,這不,一猜就知道了是誰。
昨晚那道服分明是太息派的服飾,這傢伙定是太息派的人,不過,看來這傢伙是別有目的。若是潛伏,誰會在接近魔教地域之內穿暴露自己身份的衣服?這不是在明目張胆地告訴魔教太息派的人來了嗎?
兩個人表面看着是在看比試,內心把各自分析了透。
“神仙哥哥,這玉逐然好生厲害啊?”風似綃慵懶又羨慕地說道,偏地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毫無違和感,彷彿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
“嗯。”聞欠不屑地應了一聲。
“神仙哥哥,我喜歡他,可以替我把他要回家嗎?”風似綃眨了眨眼睛。
“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念頭吧。”聞欠道,這丫頭什麼心思他豈能不知?想利用玉逐然牽制住他,再趁機逃跑。
這兩位的談話恰好這兩句落入了玉逐然的耳中,玉逐然手抖了一下,大鬍子看見有破綻,大刀一揮了過去,力有橫秋落葉之勢。玉逐然被迫後退,以劍為支地,在空中旋轉一圈,不僅躲過了大鬍子的攻擊,還給了大鬍子一腳,踹出了擂台。
玉逐然看了方才口出驚言的二人一眼,眸子中有些惱怒。
“神仙哥哥,他莫不是看上了你?”
“正常。”
聽着二人不要臉的對話,玉逐然生生被氣得吐了口血。
“呀,大鬍子真厲害,還有後勁呢。”風似綃繼續慵懶地說道。
眾人倒退一步,生怕和這三人扯上什麼關係,這不是被你們氣的嗎?
作為最無辜的藍拂,此刻也有些想撇清關係的衝動。
聞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面對風似綃,他就是不想讓她佔到便宜。
藍拂總覺得她家小姐好像認識這個青衣公子好多年了。
風似綃還是覺得這傢伙一如既往地討厭,不亞於三年前對他的討厭,什麼謙卑有禮,都是世人被豬油蒙了心做出的錯誤評價。
世人皆知是十三歲的風似綃滅了點毒派,卻不知道還有一人。
當年風似綃上點毒派之時,誤打誤撞見到了被拿來當試驗品的白衣男孩,順手救下了他。隨後兩人端了點毒派,少年也不知所蹤,后江湖傳言說是風似綃端了,風似綃懶嘛,當然不會浪費力氣去解釋。
風似綃一直有點奇怪,那少年的武功不俗,為何會被抓住,不過想到一半她就不想了。
見識過聞欠的心計和狠厲的人,是不會覺得他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偏偏這傢伙藏得賊好。回想起當年那白衣少年狠勁,她還有點心有餘悸呢。
玉逐然雖說是個王公貴族,卻立志當一代大俠,揚名立萬!
玉逐然從台上翩然而下,風似綃贊道:“嘖嘖嘖,這容貌,絕了!”
聞欠快速輕蔑地看了風似綃一眼,估計心底兒是在說她沒眼光。
玉逐然輕聲一笑,道:“姑娘,為何干擾玉某比試?”
“一時嘴快而已。”
反觀一旁的聞欠,穩重有度,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
“我以為姑娘會是否認,看來是玉某多心了。”
“是也不是,你這心多得對,不過,功夫欠了些火候。”風似綃道。
玉逐然看着眼前這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子,她懂什麼叫火候嗎?
只見這姑娘又道:“若是我,便化綿為力,將他自己的力量打回去,何須躲避?”
可是那樣一來,這大鬍子可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對於風似綃來說,對方起了殺心,難道不該由他們自己嘗嘗他們自己的殺招嗎?
“此法雖好,玉某卻是做不到的。”玉逐然風輕雲淡地說著:“敢問姑娘芳名?”
風似綃有意無意地看過聞欠一眼,道:“神仙哥哥,看見沒?人家先問我芳名,壓根不在乎你名諱。”
聞欠自知這丫頭還沒有完全打消那念頭,這不又生了。
玉逐然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風似綃又道:“我叫風司司,官司的司。”
“晚風越岑林,司司動人心。是個好名字。”玉逐然頗為欣賞地說著,奈何風似綃根本就沒聽懂。
風似綃知道,聞欠這人要面子。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可她風似綃可不管這些。
聞欠晦暗不明地看了風似綃一眼,這,說得可真是流暢。
“這位仁兄是?”
“聞人洲。”聞欠道。
風似綃輕挑眉毛,聞人揍吧你!
“聞兄一表人才,不知師承何處?”
“不知。”聞欠不緊不慢地說了那麼一句。
這人好生奇怪,師承何處都不知,莫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也是,出來闖蕩江湖的人多少會有些保留。
“風姑娘可是有腿疾?”
風似綃沉思了一會兒,北疆人人皆知風似綃懶出了天際,若她說不是豈不是自報家門了?不行,絕對不能否認。
“老毛病了。”她那麼說沒什麼問題,只是故意讓玉逐然誤會了這腿是積年成疾了。
聞欠忽然有點想打死輪椅上的某人,但是他的教養不允許,畢竟人前還是需要人模狗樣的。
藍拂也不揭穿,這是她家小姐,自然是得向著的。
“玉某府上有一神醫,興許有法。”玉逐然道。
風似綃就沒有見過如此熱心腸的人,適合生存嗎?
反觀聞欠聽到神醫二字之時,眸光一動,莫非是那位?若真是那位,可就省了不少事。
“不必……”風似綃話還沒有說完。
聞欠按着風似綃的肩膀,壓制着她,然後溫文爾雅地對玉逐然說道:“那就有勞玉公子了。”
風似綃感覺若她反抗,聞欠真的會殺了她。
風似綃:哎呦,本姑娘這一把老骨頭啊!
“舉手之勞罷了。”玉逐然道。
見到玉逐然答應了,聞欠才慢慢地放開風似綃的肩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聞欠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風似綃悶悶不樂,都怪她家那臭老頭,等等,聞欠應該不知道她武功封閉的事吧?不過剛才沒還手,那傢伙不會看出點什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