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盛行俠風高遷亭(下)
落映在夕陽下的火燒雲翻滾於天際中,隨着落日西移,黑紗攀上天幕,為這忙碌的世間關上了天窗。
陳里
此里大多是陳姓人家,故稱陳里。
談及陳里,最出名的不是號賭戲第一的陳應,也不是地主陳回一家,而是這位年輕的里魁,陳好。
高遷亭下論起陳好,皆贊膽烈機敏陳孟良。三年前,亭中進群匪,匪頭想的便是要劫陳回一家,陳好事先發現,通知亭里后,假意為群匪導路。將他們引入伏圈,與里人合力制匪,身入虎穴而不懼,因此受縣君讚揚,成了里魁。
陳好便是陳應的兄長。陳好身形削瘦,七尺出頭,右眼角處有道疤痕,平添了一抹猙獰。
陳應正翹着二郎腿,問兄長:“大兄,你說那叫朱明徵的游徼到底想幹啥,”
了解事情始末的陳好小酌了口酒,道:“這樣看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那位游徼既然不揭發你,還主動與你約賭,那便說明對你沒有惡意,夜中赴席或是欲與你交好,倒是一位游徼的情誼,交好也是件好事。”
陳應扣了扣鼻孔,忽然想通了什麼道:“那我也算是聲名遠揚了,一個游徼慕名拜訪,這可多有面子。”說罷便笑了出來,一邊的輕俠們也一齊開笑。
陳好頂了下他,一時不知怎樣說他的厚臉皮。這時看到一位戴着斗笠的青年向此走來。“是他嗎?”陳好問道。
“嗯。”
得到陳應的確認,陳好開始細細觀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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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議為遊學的士人多穿有袍、襜褕,可這位卻穿着貧民通穿的襦。大概是巡行了一天,顯得風塵僕僕,臉頰也汗涔涔的。
到底是官帽大一重,雖猜朱信有交好的心思也不敢太持重自己的顏面,陳好便是主動的介紹了自己。
朱信誇道:“聽聞高遷有位膽烈之俠,看來便是足下了。”
陳好只聲不敢當。陳應對朱信的印象已然改善多了,顯得熱情了不少,可不像陳好那樣冷淡。既然朱信已至,宴席就算是開席了。
……
何為輕俠義氣?看得順眼,對得口氣,喝得過酒,那便差不多了。酒過三巡,陳應又勸酒又喝酒,全桌他喝得最多,已然有些大舌頭了。朱信酒量還可以,倒是不倚不偏。陳好始終小酌,談話不多。
喝得上頭,總會談天談地,而俠士最愛談俠士,陳應忽的說道:“近年來聽聞兗州那兒有位喚典韋的遊俠為人報仇,據說殺了當過縣長的官呢,名傳南北,上一年本縣的門下賊曹來亭中貼畫像,說著要抓了這要犯,官可直跳兩級呢。嗨,要我說,這為俠不就該這樣嗎?”
“我也聽聞此人,聽聞典韋的同郡人劉氏與梁國睢陽的李永有仇,劉氏有恩典韋,典韋便幫其報仇,從己吾遠赴睢陽。李永可是當過鄰郡的富春縣的縣長,家中戒備謹嚴,賓客眾多,典韋裝成是去拜訪他,等騙開李家的家門后,揣着匕首進去,先殺了李永,又殺了李永的妻子。”朱信娓娓道來。
“那他最後怎麼逃的呢。”一位鄉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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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他不緊不慢地出來,從車上取下刀、戟,步行離去。路過一市,市人皆懼,無人敢上前阻攔。”
問者只能搖頭傾佩,口念道:“勇武至斯。佩服,佩服。”
陳應一拍桌,嚷道:“咱這揚州可是多有中原人避亂隱秘而來,說不得就碰上了呢,屆時定要與他們一飲豪情。”
陳好斜了眼看他,不客氣的潑冷水道:“只怕人家一見你就覺着你不懷好意,一刀砍了你,你也沒話說。”
朱信見此暗想咋這兩兄弟跟對冤家似的。
一位鄉俠說:“一個月前本縣豪俠路遇群盜,奪刀反殺三人,驚走群盜,也很勇武。”
陳應道:“這我清楚,那位遊俠名喚范疆。”
“范疆?”這名字不禁讓朱信一笑。
察覺到朱信的笑意,陳好問道:“朱君也知道此人嗎,何故發笑?”
朱信只能壓住笑意,扭頭道“只是感慨此鄉有如此勇武之人,不知可否一見。”
待到杯盤狼藉,自是各回各家。
不過此時的朱信並不知道很快他就會見到這位范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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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漢復仇之風盛行,雖然法律所不容但是無力制止。在當時的觀念中,復仇被看作是正義的行為。當時復仇的人相當被人追崇。如靈帝時酒泉郡趙娥為父報仇,自首送獄時百姓“傾城奔往,觀者如堵焉。”即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