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亂戰(四)

44、亂戰(四)

“力哥,六哥那邊發信號彈了。”郝玉芝大聲喊着,她現在就跟在羅力身邊。因為六哥告訴過她,戰鬥的時候,如果真有危險,那就跟着阿力走,不是保護阿力,是阿力能照顧到你。郝玉芝又不傻,從一開始,她就發現蟲獸有點太多了,好在大多是過路的。等發現高啟明那已經被圍上了,她感覺今天要麻煩,然後傳達完了羅力的命令,她就開始跟着羅力轉了。

“信號彈?”羅力這邊已經有點焦頭爛額了,這仇恨拉得非常成功,拉得呱呱叫,別別跳。這根本不是自己在拉仇恨,這是蟲獸擴大仇恨了。

“綠色的。”

“綠色的?”搞什麼?他那也被圍攻了?剛要找個窗戶過去看看,羅力馬上醒悟過來,這是在詢問情況。唉,自己這忙亂了,竟然忘了報信。“發信號彈,綠色的,快。”

信號彈發出去了,可是壓力還在繼續升高。現在幾乎都來不及扔東西點火了,蟲子翻牆的速度已經比羅力他們打的速度快了。

“轟隆”一隻斯卡竟然跳了進來,牆外的蟲獸屍體太多了,這隻斯卡踩着屍體跳進了院子。這麼大個東西,竟然還能跳。這玩意子彈基本上是不管用的,好在打到現在,炮灰們已經沒時間害怕了。一個燃燒瓶扔過去,在斯卡的背上破碎燃燒,兩顆手榴彈在牆外爆炸,子彈連續的擊打在斯卡身上。

啪!斯卡的一隻眼睛迸碎,這是樓上郝玉芝打的,她這一槍為樓下的炮灰們指定了攻擊的部位。砰!吃疼的斯卡剛要躍起,一條腿的根部關節被擊中,這條腿頓時廢了。這是樓上另一名狙擊手用大口徑狙擊步槍“泰坦”打的,斯卡一歪,剛剛要躍起的身軀斜着沖向了炮灰們。雖然炮灰們躲閃得很快,但是失去平衡的斯卡忽然彈出了頭上的兩根長刺。明明已經躲開的龍二被兩根尖銳的長刺穿透了胸膛,然後斯卡那張喙狀的巨口將龍二攔腰切成兩截。

“哥——”龍三正要撲上去,冷不防被羅力踹了個跟頭。斯卡一甩頭,把龍二的半截屍體甩了下去,一張嘴,就要發出斯卡特有的“撕——咔”嚎叫,結果,羅力的一顆手榴彈就扔進了它嘴裏。接着,砰!斯卡的另一條前腿也被打斷了。斯卡身體向前一栽,當它再次抬起身體時,轟!手榴彈在它體內爆炸了。斯卡的外皮很硬,很厚,但它體內的組織和其他蟲獸差不多,比較稀,手榴彈的爆炸幾乎把斯卡的頭轟下來。

“燃燒瓶,把這個院子點了,快。”羅力說完就往屋裏跑,直接上樓。他剛才聽見了狙擊手的慘叫,這第二槍應該是玉芝打的。

剛上到二樓,羅力就看見一個碩大的槍口制退器對着自己,“是我。”羅力嚇得趕緊大喊一聲。郝玉芝坐在地上,把槍口挪開,身邊是另一名狙擊手的屍體。羅力過去拉起郝玉芝就往樓下走,還不忘拿起她的那把狙擊步槍。

下了樓,羅力把郝玉芝的狙擊步槍塞進一個炕洞,然後把她手裏還抱着的笨重的泰坦放在地上。本想把龍二那把步槍給她,可是看看龍二的屍體,羅力把自己的步槍塞進了郝玉芝手裏,又把自己身上的彈匣裝進郝玉芝的口袋。自己撿起了龍二的槍,又從龍二身上把沒用過的彈匣插進自己的背心。整個過程郝玉芝都傻傻的任由擺佈,“跟緊我。”羅力抱着郝玉芝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說道。郝玉芝這時候才緩過勁來,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龍三,帶着你的那組人,去補充彈藥,把彈藥都搬到西邊去,這邊呆不住了。其他人,點火,燒房子,快點。”龍二已經紅眼了,羅力直接任命他為組長,然後給他分派了任務,就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儘快穩定下來。

雖然院牆和屋子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但是面對不斷翻牆的蟲獸,羅力和炮灰們發現在外面燒火已經是力不從心了。現在,兩個人在屋裏架槍盯着牆頭,三個人往院子裏扔東西,扔得差不多,就開始放火。這也是延緩蟲獸的跟進,火早晚會燒到屋子裏,但是直接把屋子點着了,意味着就斷了一條通道。

羅力下達點火的命令后,馬上就鑽屋裏的狗洞去下一間屋子,然後其他的隊員也會陸續跟過來。龍三帶着一個炮灰給大家帶來了彈匣,手榴彈和燃燒瓶,另外兩個隊員被龍三派到西邊,幫助西邊的隊員補充彈藥。不過這時候,羅力不敢再鑽下一個房間的狗洞了,這個院子裏竟然有四個利牙,牆頭還有往裏探頭的。九個人隔着門窗一通速射,打死了院裏的蟲獸,暫時把牆頭的蟲獸壓了下去。

必須把這邊的房子都點了,但是要拖延時間,拖得越久,對整個戰場態勢越有利。羅力現在已經顧不得想太多別的事情了,這裏就算失守,也必須要多堅持一段時間,而堅持的方法只有放火,用火牆來阻斷蟲獸的進攻。

“你們組,在這頂着,儘快放火,給你們留兩個燃燒瓶。龍三,拿上燃燒瓶,跟我走。”羅力率先上樓,接着是郝玉芝,王德龍抱着一箱子燃燒瓶跟在後面。另一個龍三的組員猶豫一下還是跟了上去。等羅力帶着三個人躡手躡腳上了二樓,往外面張望了一眼,羅力的心就開始往下沉,太多了。

羅力轉身來到郝玉芝身前,把她手裏的自動步槍射擊模式調到了連發,“用你的手指來控制射擊速度,有我在,不要慌。”看着郝玉芝點頭后,羅力又說:“過去以後,你直接看住對面二樓的牆洞,不要正對,側面看着,露頭了再打。”然後對着王德龍說:“你跟我過去后,去看樓梯。”接着,指着另一個民兵說道:“你確認我們沒事,再搬着東西過去。如果我們出事了,你直接燒房子,明白嗎?”

確認三個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務,羅力給自己的槍換了一個滿子彈的彈匣,然後快速沖向二樓的牆洞。衝進了旁邊院子的二樓,羅力馬上直撲遠端的牆洞,王德龍奔向樓梯口,郝玉芝跟着羅力,最後那個民兵蹲在牆洞後面,緊張的看着對面三個人的身影。確認對面院子的二樓還沒情況,羅力對着郝玉芝打了一個手勢,然後跑到王德龍的位置,又向牆洞口做了一個手勢。等搬着箱子的民兵進來后,羅里讓他接替王德龍收樓梯口。接着,他和王德龍都掏出一顆手榴彈,拉掉保險環,鬆開握片,當羅力另一隻手伸出三個手指,倆人同時把手榴彈扔出窗外。

院子裏的蟲獸正在往旁邊的院子鑽,跳,然後頭上就炸響了兩顆手榴彈。接着,就是凳子,椅子,破爛木頭從二樓窗戶扔了下來。樓梯口民兵的槍也響了,羅力順手扔了一個燃燒瓶下去,反身去支援樓梯口,王德龍繼續往樓下扔東西。羅力可沒想着光在二樓敷衍一下就完事,必須要打到一樓,因為一樓的可燃物才夠多。兩顆手雷,可燃物,燃燒瓶都是為了製造混亂。

守樓梯的民兵已經打死兩隻蟲獸了,羅力直接往下面的樓梯扔了一個手榴彈。結果手榴彈還沒滾到一樓就落在了一隻蛇怪的腳下。轟。羅力從樓梯上跳了下去,一腳把炸爛了半邊身子的蛇怪踹了下去,自己跟着也滾了下去。王德龍聽見手榴彈響,回頭正看見羅力跳下去,他扔了手裏的一個木製花架,跑到樓梯口,也直接跳了下去。戰鬥中的戰友行為很容易感染其他的戰友,尤其是第一炮灰大隊的炮灰們大多是腦子容易發熱的年齡,另外一個民兵本來是要換彈匣的,看着兩個人就從自己身邊跳了下去,他直接掏了一顆手榴彈出來,拔了拉環,攥在手裏就沖了下去。

一樓有三隻蟲獸,一隻蛇怪被重傷,另外兩隻輕傷,但是被手榴彈炸得有點懵。羅力起身先給了垂死的蛇怪一個點射,接着又打倒另一隻蛇怪,第三隻蛇怪這時候已經撲上來了。這時候,王德龍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撞在了這隻利牙身上,順勢還踹了它一腳。蛇怪還沒爬起來,就被羅力點名了。王德龍撿起自己的槍,對着門口就是一個長點射,因為他看見門口伸進來一個腦袋。這時候,那名從樓上衝下來的民兵也到了一樓,直接把手榴彈就扔進了院子,然後自己也倒下了,身上扎進了三支蛇怪的骨刺。羅力打空彈匣,換上彈匣后,朝正換彈匣的王德龍喊道:“三兒,去開狗洞,讓他們過來。”王德龍換上彈匣,伸手又扔進院子一顆手榴彈,這才奔向旁邊屋子的狗洞,去提狗洞的擋板。

隔壁院子的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五個隊員從狗洞裏爬了過來,先壓制住了不斷進入院子的蟲獸,接着就開始往院子裏扔東西,順手又扔了一個燃燒瓶。這時候樓上傳來了槍聲,羅力轉身就往樓上跑。“三兒!”王德龍聽見喊聲,也跟着羅力往樓上跑。

牆洞口倒着一隻蛇怪,郝玉芝緊張的盯着頭已經被打爛的蛇怪,她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打死蟲獸。本來羅力給她找到位置離洞口稍遠一點,這其實很適合郝玉芝,距離安全情況下,郝玉芝的槍法和判斷都很迅速而準確。可是郝玉芝覺得離洞口近一點,更安全一些。所以她選擇了跟炮灰們一樣的守洞口方式,在洞口邊,這是盲區。可當一隻蛇怪扭着身子鑽過來,就在身前一米左右,郝玉芝頓時緊張了,一個長點射打在蛇怪身上,然後一個點射打爆了蛇怪的頭。槍里還剩五發子彈,她竟然都不敢換子彈。羅力上樓后,發現就一隻蛇怪,晃了一眼洞口,後面也沒有其他的蟲獸,於是來到那個裝彈藥的箱子邊,給自己補了兩個彈匣,又裝了三顆手榴彈。王德龍也跟着補充彈藥。郝玉芝這個氣啊,你們倒是替我看着點啊,我槍里都快沒子彈了。可羅力不知道郝玉芝怎麼想到,他以為郝玉芝太認真了,自己又不好說什麼,既然你認真,那就認真吧。

羅力背好槍,抓了三個彈匣,兩顆手榴彈,對王德龍說:“把彈藥都帶上,只留瓶子。”然後才走到郝玉芝身邊,把彈匣和手榴彈遞過去。可郝玉芝沒動,羅力嚇了一跳,“受傷了?”郝玉芝搖搖頭,羅力這才感覺自己好像犯錯誤了,她太緊張了。

“那個,你補充一下彈藥,我來盯着。”

跪姿據槍的郝玉芝這才鬆了一口氣,差點坐地上,收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接過彈匣和手榴彈的時候狠狠地白了羅力一眼。六哥說過,近戰,遭遇戰,阿力特彆強,可是你強,不能認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強啊。她覺得有點委屈,可是又覺得好像不該跟力哥發脾氣,自己確實還不如普通的炮灰呢。低着頭把彈匣和手榴彈揣起來,又把槍上的彈匣換了。一個水壺遞到了自己的眼前,抬頭一看,是羅力遞給她的水壺。哼,看在六哥的面子上,原諒你了。郝玉芝把水壺接過來,喝了兩口又還給了羅力,現在四周都在燒,確實又熱又渴,不過郝玉芝還是沒敢多喝,現在的水還是很珍貴的。咦,他竟然會對女人獻殷勤了!我自己帶着水壺呢。

羅力有點傻眼,他的意思是讓郝玉芝往頭上淋點水,因為他覺得郝玉芝可能是有點熱糊塗了。現在看來,這姑娘確實熱糊塗了,唉,還是女人嬌氣啊。羅力不敢往郝玉芝頭上澆水,只好把水壺收起來。正要朝王德龍揮手,準備突擊對面的房間,另一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三個人幾乎同時把槍對準了另一面的屋門。

“羅隊…”一個焦頭爛額的民兵嚇了一跳,等羅力他們收起槍,才喘着氣說道:“羅隊,北,北邊進來了,太多,可能攔不住。班長問怎麼辦?”

看來是要失守了,那就到了保命的時候了。

“傷亡如何?”

“都活着,就是有燒傷。”

“告訴你們班長,能拖就多拖一會兒,但別死抗,準備鑽炕洞,千萬做好準備。另外把樓下那個組帶走,試試能不能把進來的滅了。差不多就鑽炕洞,別硬抗。”

“羅隊你呢?”

“我得去看看南邊怎麼樣了,完事我也鑽炕洞。去吧。”

民兵下樓了,樓下的槍聲已經稀落了,火也起來了,再待着也沒意義了。羅力看着王德龍,“三兒,還有力氣嗎?”王德龍一梗脖子,“有。”“好,把這蟲子屍體拉開,咱們準備過去。”說完,羅力掏出一顆手榴彈,對郝玉芝說:“跟好我。”

王德龍拉開蛇怪的屍體,羅力就把手榴彈扔了過去。手榴彈一響,他率先沖了過去。蟲獸不傻,先過來的蛇怪被打死了,後面兩隻利牙就停下來,等着對面人類過來送死。結果等來了一顆手榴彈,當場就炸懵了。緊跟着,羅力一個前撲就沖了進來,眼角餘光看見了一左一右兩隻蟲獸,倒地翻身,先把左邊的點名。槍口剛轉過來,郝玉芝就過來了,她不是撲進來的,她是鑽過來的。一進來就看見右邊有一隻利牙,不足兩米,“啊”,郝玉芝尖叫一聲轉身就往左邊跑。她倒不是想逃跑,而是本能的想拉開距離,幸好羅力動作快,要不然這姑娘就要被這隻瘋狗從背後撲倒了。

王德龍拎着箱子也鑽過來了,羅力已經趴在地上瞄着房門方向了。王德龍放下箱子,過去扶郝玉芝,她被左邊的蟲獸屍體絆倒了。王德龍感覺郝玉芝有點哆嗦,他並沒有瞧不起郝玉芝,這種情況他也有過,誰也別笑話誰。“嫂子,沒傷着吧?”

“沒,沒。”郝玉芝強行鎮定的爬起來,腦子嗡嗡直響。郝玉芝擊殺過很多蟲獸,她甚至能夠在戰場上冷靜的尋找最具威脅的蟲獸,然後冷靜的擊殺。她也曾仔細研究過巨象那令人震驚的屍體,她也為那些被蟲獸殘殺的民兵而落淚。但是今天,她第一次面對絕境,面對無法發揮距離優勢的環境,面對隨時可能被蟲獸撕碎身體的恐懼。她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渺小、無力,她發現隨便一個炮灰的表現都比自己更加勇敢而鎮靜,她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菜鳥新兵,她發現自己成了累贅,她發現自己一向冷靜的大腦一次次的出現空白。她覺得自己不再敏捷,她覺得自己很累;她覺得自己不再自信,她覺得自己很弱小。幸好有力哥,幸好有這些平時被她數落,卻總是對自己憨憨的傻笑的民兵。她為自己平時對待他們的態度而感到羞恥,她為自己總是責罵手下狙擊手而慚愧。

羅力搜索了這套宅院才發現這裏已經沒蟲獸了,這就怪了,剛才那可是不停的往旁邊院子裏跳啊。沒有就沒有吧,再次回到二樓,因為如果要去南邊的那塊防區,就要從二樓走,兩塊防區中間有一條不到二米的小巷子,二樓的牆上開了洞,搭了一塊板子。這時候,羅力從二樓窗戶向外看了一眼,才發現,現在已經是火燒連營了。怪不得,剛才那些蟲獸估計是進來避難的吧。來到二樓洞口,木板沒了,對面的洞口已經堵上了。牆上散發著炙人的熱量,王德龍想要探頭看看巷子裏的情況,被羅力攔住了。羅力找來一把破凳子,慢慢伸出去,“篤,篤”,兩枚骨刺釘在了凳子上。

這下面竟然還有蟲獸,還是蛇怪,可怎麼這麼安靜呢?埋伏啊,夠陰險的。羅力和王德龍一對眼神,一人扔下去一顆手榴彈。手榴彈碰到牆,然後反彈落地,兩聲爆炸后,院牆塌了。這什麼情況,這麼厚的院牆都成紙糊的了?再次試探,這次下面沒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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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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