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黑風高
夜黑風高。
清河坊市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街邊叫賣聲不絕於耳。
有些低階修士也如凡人商販一般，隨便扯了塊破布墊在地上，上面隨意擺放了幾件看似稀奇古怪的各種事物。
這些低階修士數量還真不少，本就為數不多的幾條街道都佔得滿滿當當，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加上前來此處補充物資的修仙者，可以說人滿為患也不為過。
有些第一出來擺攤的攤主偶爾吆喝兩聲，也不會覺得丟面子，因為其他攤主都是如此。
大概是此間氣氛如此，不叫上兩聲，反而顯得鶴立雞群。
“這位前輩要買點啥，只要您看中的，我都給您優惠些。”說話的攤主是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修為只有練氣六層。
他見來人身着黃衣錦緞，年紀輕輕，相貌不凡，氣息捉摸不定，知道來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一類人，不敢怠慢，聲音也比平時溫和得多。
“這顆藥草，我要了，你出個價吧！”黃衣青年語氣冷淡，攤主看到他拿起了一株紅綠相間色彩的靈草，神色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一愣。
他擠出一絲笑意，道：“前輩，這顆藥草罕見的很，我也是在一處險地得來的，險些為此喪命，您若是需要，二十枚靈石，怎樣？”攤主語氣中帶有商量之意，但見黃袍青年冷眼暼來，又急忙改口道:“不，誠惠十靈石。”
黃衣青年手中白光閃爍，出現了一把顏色各異、指頭般大的靈石。
他打算遞給攤主，不過手中靈石像變戲法一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接着手中又出現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
攤主伸手去接，沒想到抓了個空，他心中一涼，心道：“壞了，十枚靈石犯的着用布袋去裝嗎？這人脾氣古怪，他就不給靈石也不打緊，關鍵是這人是築基高手，自己得罪不起呀！”
就在這一念間，他聽到那青年道：“只要你陪在潘某走一趟你所說的險地，這袋靈石算是給你的報酬。”
這一幕自然引起周邊不少修士的注意，不過，這些人見有築基修士在，都不敢言語，各自站在遠處旁觀。
中年攤主暗罵自己多嘴，額頭上流淌下一排冷汗。
他怎敢伸手去接布袋，更不敢陪眼前之人，去那所謂的險地。
他急忙道：“前輩看上了這株靈藥，在下送與前輩就是了，靈石我也不要了。”
黃袍青年冷“哼”一聲：“你這是幹嘛，還怕在下眛了你的靈藥不成。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株靈草可不簡單，靈藥名為二相草，是煉製一種突破築基中期瓶頸丹藥的主葯。
要不是巧合中看見這株二相草，他或許早就出了城。
此時，儘管周邊圍着不少修士看熱鬧的，他並不在意，手中布袋往攤主身上拋去。
中年攤主面色一苦，接與不接都由不得自己了。
看着手中的布袋，他一時手足無措，苦着臉看四周，見圍觀眾人大多都露出各種幸災樂禍的神情。
他心亂如麻，一臉惆悵道：“既然前輩相邀，在下自當為前輩效力。”
黃袍青年不容置疑道：“這樣最好，跟我走吧！”
中年攤主磨蹭了片刻，緩緩收攏攤上物品，與亂起鋪在地上的破布，打成一個包袱，背在背後，隨黃袍青年走向坊市外。
有幾位與中年攤主相熟的修士看着這一幕，神色複雜，
心中莫名其妙泛起一股悲涼之意。
二人出城后，向北而去，山路難行，中年攤主又不會御劍。停停走走，奔行了小半個時辰，已出城四十餘里地。
攤主真元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黃袍青年見狀，只得停下來等他。
他打坐行功，莫約半個時辰，才覺法力已平復如初。睜開雙眼，見到黃衣青年突然抬頭看了過來，眼神中露出一絲凌厲之色。
一股令自己心悸的法力威壓擴散到自己身周數尺，中年攤主頓時渾身毛孔倒豎，手腳一陣冰涼，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耳朵也跟着“嗡鳴”一聲。
他心道：“我命休已”，再接着就失去了感知。
樹叢里走出了一道黑影，在月色下，那細長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
“閣下尾隨而來，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該給潘某一個說法。”黃衣青年身周氣息外顯，赫然達到了築基中期境界的巔峰。
他身上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四周飛沙走石，但絲毫壓不過他說話的聲音。
黑袍人的身影緩緩顯露在月色下，正是遮掩了身形的葉明。
原來，葉啟弘發現潘玉年紀輕輕，已有築基中期修為，又從魔修手中逃得性命，再加上潘玉需求古怪，所求之物，生僻得很，他與葉明二人仔細推斷一番，均認為此人恐怕是魔道姦細。
葉明本想在清河坊市出手試探，不曾想，潘玉已出了坊市。
於是他換上了一身黑袍。再運轉“藏氣改息訣”收斂全身氣息，隨後放出尋靈獸白麟，一路隱形藏跡，追到了近處。
葉明自問同階修士中少有人看破他的形跡，那怕對方修為比自己高出一籌，心中納悶，於是隨口問那潘玉：“閣下是怎麼發現在下的？”
潘玉自然不知有人已追來，他此行雖然高調，但一路上也用神識感應過四周，並未發現有人跟蹤。
此時見黑袍人對自己的問話避而不答，有恃無恐，反到是問起他來，怎不心生氣憤。
他冷聲道：“看來，道友對自己的戰力頗為自信！如此，便讓在下領教閣下高招。”
手中法器亮出，竟是一把鮮紅的高階長戟法器，上面血光閃爍，一道三四丈長的戟影瞬間成型，並有越變越大的趨勢。
只見他雙手握戟，向下揮去，近五六丈長的血色戟影如同實質，向葉明呼嘯而去。
此時，葉明動作也不慢手中多了一柄青色法劍，他一手握劍，向前一推，同樣一道青色巨劍迎上前去。
“叮叮…當…擦擦擦…哚哚…”血戟攻擊凌厲，青劍絲毫不弱，轉眼間兩件法器在半空中相互糾纏了七八個回合。
潘玉見自己無往不利的血戟寸功未建，手中法訣又是一變，血戟一分為二，一道血戟又分化成九團血光，打算把巨劍圍在中心。
於此同時，另一道小戟虛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葉明法身斬來。
葉明有心試探潘玉的戰力，神識感應到血戟法器的變化，手指飛快彈動，頃刻間，法訣為之一變，青色巨劍也分化出六團劍芒各四道劍光，纏住血光，剩下的十二道劍光又一分為二，六道劍光纏住小戟，六道劍光向潘玉攢射而去。
潘玉眼中露出驚訝，心道：“此人築基初期修為，神識之力不弱於自己，聽此人話音清朗，估計年齡與自己彷彿，必是生平勁敵，今日不便久戰。”
他心念急轉，手中多出了一枚漆黑如墨造型小巧的骨錐，注入法力，一團黑霧環繞骨錐四周。
骨錐在黑霧中如同一條活魚，絲毫看不清它運動的軌跡。
“呯呯呯…”迎面而來的六道劍光均被黑霧中的一道烏光先後擊散。
葉明在潘玉拿出骨錐時，就認出骨刃是一件迥異於尋常正道修士所用法器，明顯是一把魔道法器。
那團黑霧中的烏光也讓他毛骨悚然。
葉明心道一聲“不好”，周身氣息被烏光鎖定之後，渾身上下寒氣直冒，皮膚上的汗毛倒豎。
“叮叮叮…嗤嗤嗤…當”烏光接連破去葉明倉促佈下的六面龜甲陣盾，接着刺破了葉明的乾坤真罡，最後被葉明臨時放出來的如意鍾阻擋住，才耗盡威能掉落在地。
葉明遭此一擊，驚出一身冷汗，神念掃過骨錐，發現上面還殘留着潘玉的些許神識之力與法力波動。
他神識從腦海中狂涌而出，不等那骨錐從地面升起，神識之力如同巨浪，拍在骨錐上。
緊接着，手中法訣一掐，驅使御物術打算強行搶奪骨錐。
潘玉見葉明託大，打算強行鎮壓骨錐上面自己烙印的神識印記。
他冷“哼”一聲，神識之力也瘋狂湧出識海打算與葉明比拼神識。
葉明心中一喜，手中已經握住斬念劍，對骨錐方向揮出一記直斬。
“啊”的一聲慘叫從潘玉方向傳來，他感覺自己烙印在骨錐法器上的神識印記已被葉明徹底摧毀，蜂擁而出的神識頓時受到影響，一時間竟然失去控制，在識海中亂成一團，本體臉部表情木然，痴獃，雙目中流出兩行血淚，如此情境在月色下着實恐怖。
斬念劍乃是法寶，葉明不計代價催動，只發揮出此寶皮毛之力，法力與神識已然消耗了大半。
對手遭到重創，葉明怎會錯過如此良機，不顧半空中失去控制的血戟，控制青鋒劍朝潘玉方向斬去。
潘玉攝回識海外的部分念頭，也僅僅只用了一息時間，他控制本體的部分神識，感受到體外危機，全然不顧神識反噬之力，一口血霧噴出，在他身周化成一道奇異的符紋。
“血空遁！”葉明驚呼出聲。
這時，青鋒劍已遁入潘玉身前，但那道符紋已形成一道漩渦包裹住了潘玉的身影。
只見他的身影在漩渦中逐漸變淡。
“分。”葉明清喝一聲，法力狂涌而出，青鋒劍身如同吃了大補之物一般，光華大作，數道劍芒一頭扎進漩渦中。
“啊。”漩渦中傳出一聲慘叫，青鋒劍前已經失去了潘玉的身影，應該是被漩渦傳送走，地上只留下一隻斷臂。
葉明看着懸浮在半空中的青鋒劍，暗道一聲可惜，手一招就把青鋒劍召回手中，察看一番。
青鋒劍體靈光大失，其上還有數個大小不一的豁口，他清嘆一聲，收回儲物袋中，隨手一記火彈術打在斷臂上。
“咦！”葉明突然發現斷臂手指間還留有一枚灰色指環，就他懊惱之際，火球術已擊在斷臂上瞬間就把斷臂化成了灰飛。
他快步上前兩步，抬手拂起，一道旋風吹散了地上的骨灰。
那枚灰色指環竟安然無恙留在了原地，他抬手一招，那枚灰色指環落在手心。
“是儲物戒！”葉明翻看着手心上的灰色指環，臉上露出一抹激動的喜色。
這一戰自己折損了數件法器，單就得了這枚儲物戒就完全抵得上了，更何況還有一件高階品質的血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