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在畫室度過的日子飛快而平靜,孟皎抽空畫完了說好要送給江越年掛在他辦公室的作品。
一幅圓滾滾的、憨態可掬的招財貓。
雖然覺得江越年不會掛出來,畢竟這個畫風要是放在江越年辦公室不知道會不會因為畫風過於童真幼稚而勸退顧客,但是管他呢,反正大畫家就樂意畫這個。
除此之外就是反覆的練習、嘗試。
三年一度的星空藝術大賽即將到來,和之前的比賽有所不同的是,它是最權威的賽事之一,諾曼都特意打電話過來跟他聊了聊這個比賽。
對更加卓越的追求,是每個懷揣夢想的人心中的執著。
孟皎也不例外。
日復一復沒有水花的生活總算迎來了一件不一樣的事情——孟初和孟津言要舉辦訂婚宴。
沒有收到孟津言的邀請,但是收到了孟初專門寄過來的請柬。
這兩夫夫還怪有意思的。
把玩着請柬,孟皎身為樂子人的心思許久未出現,現在終於冒了出來。
這個熱鬧得有他一份。
畢竟算豪門的婚約,而且孟初是個網紅,而孟津言在上次孟初拍攝的記錄片里也算在網絡出道了,網絡上的吃瓜群眾也挺多,只不過反響一般。
除了部分粉絲送上祝福以外。
知道經歷過孟初反覆被打臉的路人們都覺得孟初配不上孟津言。
孟津言在網絡上的風評比孟初要好上很多倍,年輕有為的英俊總裁、溫文爾雅懂得回報的慈善家,幾個標籤一貼,無數人在底下叫老公。
孟初因為前幾次的折騰,粉絲默默流失了一大半,再加上前幾次粉絲的作為以及他本人暴露在互聯網上的惡意,多出了很多批判的聲音。
但不管網絡上怎麼說,孟家還是大辦了這場訂婚宴。
別墅、別院、戶外草坪,還有請來的錄像和記者。
孟初身穿白色西裝,站在光線最好的地方,挽住孟津言的手臂笑得甜蜜無比。孟津言則一身黑西裝,儒雅斯文之中又多了幾分沉穩莊重。
幾台攝像機面對他們閃光不斷。
孟運傑正在一邊笑容滿面地接受記者的採訪:“小年輕們情投意合,不在乎早晚,不如早點在一起,小初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津言從小知根知底,把小初交給他,我放心。。”
好大的一個作秀舞台。
孟皎嘖嘖讚歎。
本來還想把現場畫面直播給海外的孟振華看,但是被孟振華痛罵一頓,嫌棄地問是不是特意給他找晦氣,孟皎只能作罷。
賓客三三兩兩,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孟皎正打算走到年輕人在的那一塊兒地方。
還是孟初先望見了孟皎,拉上孟津言走過去,謹慎地停在孟皎一米以外的社交距離。
孟皎很大方地送上祝福:“訂婚快樂。”
孟津言微微皺眉,望了眼緊貼他的孟初。
孟初有些緊張,他邀請孟皎的確沒有經過孟津言的同意,但把孟皎叫來就是為了讓孟津言死心,也警告孟皎今後不要再來摻和他們的生活。
大庭廣眾之下,孟津言也不好斥責他們什麼,孟初有了些底氣:“謝謝。”
“哥哥,怎麼不說謝謝,那樣多沒禮貌。”他壯大膽子希望孟津言也給出回應。
這場婚禮是他強求來的。
孟津言對他不設防,之前他就知道對方一些設備的密碼,把文件複製下來再抹掉記錄以後交給孟運傑。
孟運傑果然藉此翻身,重掌話語權,將孟津言打壓到極致,並且按照從前說的那樣,沒有經過孟津言的同意,就宣佈了孟津言和孟初的婚約。
孟初如願以償,但他每天都活在背叛的不安以及生怕被發現的恐慌之中。但幾次試探之後,孟津言還是那個好哥哥,似乎從沒有懷疑過他。
他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人總是這樣得隴望蜀,他安了自己的心就想得到孟津言的心。
他努力溫柔地安慰孟津言,似乎有了些效果。
今天把孟皎叫過來,就是為了宣示主權。
明明他才是今天的主人公,大早上的就起來做造型,可是和孟皎近距離接觸,對方那種美得毫不費力的對比很容易把他給壓垮。
一對新人表情肅穆對着另一位客人,這樣的場景很容易引起注意。
孟皎今天是來看熱鬧,不是讓自己成為熱鬧的,聰明地告別紛爭源:
“我先走了,你們招待別的客人吧。”
順手取過一杯香檳,他走向草坪的另一端,準備找找塗歌有沒有在那兒。
沒找到人,倒是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曲聞也見到了他,瞪大眼睛,手抬起來似乎想打招呼,但是可能考慮到兩個人關係一般,沒到能這麼親切的份上,又放了下來。再想想招呼打一半不打了很沒禮貌,又抬起了手。
抬抬放放,跟個卡殼的機械人一樣。
孟皎“噗嗤”笑出聲走了過去。
不懂孟皎為什麼笑得那麼明媚,曲聞呆住半晌,手忙腳亂地把招呼給打完:“嗨,好久不見。”
“傷心嗎?”孟皎故意逗他。
畢竟曲聞喜歡孟初多年,身為知名舔狗居然還堅強地來參加訂婚宴。
曲聞的神情有些怔愣,認真思索了下這個問題:“其實還好,我的感覺就像……。”
比起失戀一樣的心臟難受,更多的是自己的這段感情就這樣迎來結局的悵惘感。
“就像高考結束以後我的高中生涯結束一樣的感覺。”他把這種感情說完。
人對自己的情緒變化最為清晰,其實孟初的幾次操作下來,他感覺到自己沒有那麼喜歡對方了,偶爾恍然回想,還會疑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孟初。
見到站在他身邊的孟皎,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上回他們討論秦雨回國的事情我腦子一抽就提到你了,可能給你造成困擾,對不起啊。”
那群闊少吃飽了撐的,一個個遊手好閒,嘴巴也沒什麼教養,誰都不樂意成為他們酒後的談資。一聽見孟皎的名字,馬上就對三角關係大肆討論,塗歌當場就跟他們大吵起來,曲聞為此很愧疚。
再後來遇到了那些人對孟皎下流的臆測,曲聞沒忍住,直接跟他們打了起來,一人對上多人,群毆之下,他的腦袋又被開了一瓢,又去醫院縫了好幾針。
但是他頭鐵這件事是孟皎驗證過的,出院以後聽見誰再說孟皎,他繼續包着紗布打。打到那些人見到他以後不知道是怕他還是嫌他煩,反正消停了不再說了,只是罵罵咧咧問他是不是變成孟皎的舔狗了。
他才不是孟皎的舔狗呢,他只是想在孟皎面前好好重新做人。
孟皎聽塗歌說過曲聞的事,關心了一句:“好好休息。”
明明傷口其實還有點疼,曲聞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一樣:“沒事的。”
但是。
他環顧了四周。
顧東林沒有來。
“你現在跟顧東林怎麼樣啊?”
他沒有別的意思,要是孟皎還執着顧東林,他就打算以身現法勸一勸他舔狗沒有什麼好下場。
“斷了。”孟皎回復。
瞧上次跟顧東林見面的那副樣子,應該會默默抑鬱幾天避開和他的見面。
“哦哦,那就好。”曲聞鬆了一口氣,還打算跟孟皎多聊幾句。
一道高大的身影攏住孟皎的影子,完全的佔據的姿態。
“你來了?”孟皎的語氣也很親近。
那人正兒八經的:“送祝福這種事情,本人到場才顯得有誠意。”
孟皎可能自己不知道,但別人看來他笑得很好看。
曲聞眼睜睜望着兩個人遠離了他要單獨聊天。
畢竟是孟皎的未婚夫。
曲聞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
訂婚宴還是沒有結婚典禮有意思,缺了最重要的那一環神聖的莊嚴的宣誓,就變得更加像一次記者發佈會。
孟運傑上台致辭,底下的人們都維持着禮貌又虛假的滿分微笑。
孟皎也一樣。
哪怕他多麼看不慣孟運傑,同樣在結束以後獻上了熱烈的掌聲。
江越年靜靜注視着孟皎,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想法。
他要對抗的、要在乎的,或許不是別人對孟皎的渴求,而是孟皎自己對於這個世界近乎於無的歸屬感。
孟皎很多時候都像一個局外人。
可是孟皎本身不是這個世界的,的確是個局外人。
他猛然攥住孟皎的手腕。
孟皎也沒生氣,只是偏過頭,好脾氣地問他:“怎麼了?”
江越年漸漸回過神,搖頭:“沒事。”
“真的嗎?”孟皎覺得對方臉色莫名有些蒼白,漆黑的瞳孔中壓抑着別樣的情緒。
“嗯。”江越年鬆開手,又揉了揉孟皎被抓紅的皮膚,輕柔地打轉。
這回的訂婚宴風平浪靜地結束,孟皎的熱鬧也看完了,只剩下舉杯交流的商業氛圍。
“走嗎?”江越年問,他知道孟皎不喜歡套着假面的寒暄場合。
“等等,我回老宅取些東西。”孟皎示意江越年先回車上,自己順着人群的逆方向回到孟家大門,找到了管家。
“過兩天我再找人來這裏一趟,把我原先畫過的畫給搬走,還有幾樣傢具。”他跟管家說。
陳鴻信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腦袋,積極舉手:“不用找人,我就能幫你!”
“行。”孟皎打量了他一眼,“我回頭列個清單給你。”
“好嘞。”陳鴻信狗腿子一樣笑嘻嘻地應下來。
他和孟皎一起上樓,在那邊邀功:“我上回還看見孟初鬼鬼祟祟地從你房間出來,我就叫管家把你的房門給鎖了。”
“這個家就是孟初的,鎖了孟初也能要到鑰匙。”孟皎不忍吐槽他過分單純的大腦,“而且……”
一般來說,陳鴻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一定會抓包。
孟皎下意識轉身一看。
孟初果然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
陳鴻信也跟着轉頭,發出一聲果然如此的哀嘆。
孟皎很想笑。
不過還好,陳鴻信的膽子在經歷幾次歷練之後變得大了一點點,他觀察了下孟初的目光,發現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只盯住孟皎,他了悟了之後,準備腳底抹油開溜,僅存的義氣讓他小聲跟孟皎低語“他身體不好,要是裝暈,你趕緊喊我我給你作證”。
孟皎瞥了他一眼,言簡意賅:“滾吧。”
陳鴻信:QAQ
“好的。”
孟初當然清楚陳鴻信防備的目光,他努力讓自己無視這樣的對待,張了張嘴:“孟皎。”
“什麼?”孟皎應下。
其實他沒想過孟初居然還敢來跟自己搭話。
“你和江越年在一起了嗎?”孟初站在台上的時候,一眼瞧見人群中足夠閃耀足夠般配的兩個人,江越年的眼神寵溺,孟皎也沒有那麼的有攻擊性,整個人柔軟了下來。
年少時他也喜歡過江越年,就算後來確定了自己的心意,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還是會有些不舒服。江越年原先一個清高到倨傲的人竟然也會折腰。
這樣的感慨在發現孟津言的目光同樣注視着孟皎之後變成徹頭徹尾的苦意。
不等孟皎回答,他接下去說:“我也祝福你們。”
孟皎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你祝福我們,我也祝福你們,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的感情牽扯。
孟皎不慣着對方那種什麼都知道卻愛裝不懂的天真感,抬腳打算走進自己的房間。
孟初的臉色卻忽然一變,緊緊跟在了孟皎身後,密切關注着孟皎的動作。
見到孟皎只拿下了書架上的那一小盆多肉以後,悄悄鬆了一口氣。
“你要參加星空藝術大賽嗎?”他鍥而不捨地不肯離開。
孟皎的耐心已經隱隱快要告罄了:“當然。”
孟初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扯動嘴角擠出來一點笑:“是嗎?挺好的。”
孟皎懷疑他是不是有點腦子不正常開始胡言亂語了,這樣的表現過分奇怪。
謹防對方碰瓷,他選擇離開這個戰場。
結果走了幾步,在大門口遇見了孟津言和孟運傑。
孟皎感覺自己像個觸發場景的npc。
孟運傑望了他一眼,臉上虛偽的笑容露出比年齡更加蒼老的老態:“小皎。”
“您去忙吧。”孟津言開口,語氣里含着命令。
出人意料的,孟運傑臉上雖然有被忤逆的氣惱一閃而過,但是沒有像從前那樣爹味地爆發出來,蒼白麵皮上掛着淡淡青黑的眼袋,看着像一個青天白日下的鬼:“你們聊。”
他和孟津言可沒有什麼好聊的。
孟皎抬腿就要走。
“阿皎。”孟津言叫住他,從孟皎細微的神情之中窺測到對方快要發火的跡象,選擇了直接切入主題,“我知道你和江越年的關係很好。”
說到“好”字的時候,咬字格外重,嘲諷意味十足。
“但是他是個很擅長偽裝的人,你要小心。”
孟皎依然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孟津言的心中閃過了怒意,為孟皎對江越年真心的信任。
孟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江越年放寬了多少底線。
“他在對付孟家的公司,他一直都記恨着在孟家的遭遇。”孟津言的聲音很急,“孟家有爺爺的心血,你不在乎我們,你不在乎你的外公嗎?”
孟振華是孟皎和孟家唯一的有感情的聯繫。
孟皎果然停下了腳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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