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流水席完畢,劉一寧飲了幾杯桃花釀,愈發顯出幾分風流不羈來。
“長姐,昨日我在楚香樓聽了個信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身旁的墨書立時出聲阻攔道:“楚館酸語,不值當說給大小姐聽。”
此刻的劉婉晴心情甚好,一是自己從古書上借鑒而來的這流水曲席別緻有韻味,過幾日的鎮國公府花宴,她又能大出一番風頭。
二是劉一寧替自己搜尋來的這盆"貴妃醉酒"極難得珍貴,滿京城之人皆知鎮國公老太太年輕時最愛這株蘭花,自己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說來聽聽罷。”劉婉晴放下玉盞茶碗,輕笑着說道。
劉一寧平素雖敬重墨書,可酒意上涌,一時也有些忘了形,便道:“安平侯家的那個嫡女可鬧了個大笑話,郊外春遊時,竟在世子面前落了水,好容易被下人撈上來,冷的直打顫,若不是世子遞了件大氅給她,只怕命都要去了半條…”
話畢,劉婉晴手中的茶碗陡然落地,發出的清脆聲響唬了眾人一跳。
劉一寧的酒意被這聲巨響去了大半兒,抬頭一瞧,劉婉晴的臉色已難看至極,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辯解道:“長姐,世子應當對那安平侯嫡女無意,您不必擔憂。”
劉婉晴卻陰寒着臉,不欲多言:“墨書,帶二少爺回去吧。”
墨書應是,扶着劉一寧便出了水榭。
水榭內,冬至、霜降等人皆小心翼翼地侍候在劉婉晴身邊,覷着劉婉晴陰沉的好似能滴出水的面容,皆大氣也不敢出。
“你們自迴向晚閣吧,霜降和夏至與我去趟榮禧堂。”劉婉晴從梨花木方椅上起身,言簡意賅地說道。
冬至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卻也不敢違拗劉婉晴的吩咐。
躬身行禮過後,她便帶着瑩雪回了向晚閣。
榮禧堂內的規矩向來嚴明有序,霜降攙扶着劉婉晴略過二門外的孔雀開屏廊柱,便迎面撞上了大夫人身邊的黃嬤嬤。
黃嬤嬤見了劉婉晴后,臉上的褶子因笑意而起了千萬層溝壑:“老奴見過大小姐。”
劉婉晴連忙上前攙扶住了她,一路走來,她臉上的郁色已消退了大半,如今又是一副端莊優雅的模樣。
“嬤嬤客氣了,該是婉晴向您見禮才是。”
黃嬤嬤臉上的笑意愈發加深了幾分,她一把拉住了劉婉晴的柔荑,便要引她過廊廡,徑直往榮禧堂的正屋裏走去。
邊走着也不忘說道:“夫人午膳時還提起了大小姐,如今正在正屋裏替小姐您親手縫製雀金裘呢。”
劉婉晴心內因母親的慈愛而感到無比熨帖與自豪,面上卻做出一副擔憂自責的模樣:“都是婉晴不好,如今年歲已至及笄,卻還要勞累母親為我傷神。”
說話間,正屋房前的小丫鬟們已替二人打起了帘子,轉過一架百鳥朝鳳的屏風,靠在臨窗大炕上的黃氏便映入了劉婉晴的眼帘中。
屋外的明亮光線透過那軟煙羅做成的紗紙,將黃氏的面龐照的愈發明艷動人。
劉婉晴不免有些怏怏不樂,母親不僅出身金陵世家,身份尊貴不說,且相貌也是美中帶艷,叫人見之忘俗。
是以父親如此愛重母親,成婚二十載,劉府尚且沒有一個庶子庶女。
可自己,竟一點兒也沒遺傳到母親的艷色。
“我的兒,在那兒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來母親身邊坐下?”黃氏瞧見劉婉晴后,便欣喜地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黃嬤嬤在一旁湊趣道:“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就來了嗎?方才夫人還提起大小姐,這會兒大小姐就來咱們榮禧堂了,可見是母子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