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辣椒
兩人先行離開了,走前把靦腆的祝燎原給捎上,祝燎原瑟瑟發抖,依舊是坐在他的老位置‘副駕駛’,雙手冒汗緊捏安全帶,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好像被施以最嚴酷的水刑,呼吸不了,但要他打破後座那兩位大佬的僵局,那還是讓他憋着吧。
顧醺自始至終都沒理方慍,尤其是在聽見方慍說不繼承家產跟他回家種樹時,氣地頭都快掉了,這位置是說不要就不要的嗎?你想過還在老宅子裏每日祭祖的方老爺嗎?說話真是不過大腦,要是被方爺爺聽去了,指不定要多傷心,到時候怪在他身上,他和他爸還有個好?
想是這麼想,可實際上顧醺又明白方爺爺才不是方家二叔那樣胡攪蠻纏的人物,方爺爺乃是真正意義上手腕通天的聰明人,放在小說繪本里,那也得是龍傲天式的人物,以方爺爺的原型寫本小說,肯定得賣爆的那種程度。
方爺爺現在的三子一女,只有老四方叔叔完美繼承統領方氏,方叔叔方同舟又只有方慍一個小孩,其他兄弟姐妹生下的小孩不是被養廢了,比如老大的兒子,那位兩百斤的方東;再不然就是還太小,比如至今還住在他們小別墅里二樓的小朋友方躍新。
今年方叔叔已經快四十了,不年輕也不老,正是壯年卻也需要有人開始逐步接手了解公司一切事務,需要培養親信,需要培養自己的團隊和智囊團,需要有經驗和人脈,這些都需要大量的時間與精力,綜合下來,候選人只有方慍一個。
顧醺聽爸爸分析過方家的情況,言語之間都在透露着對方氏的擔憂,爸爸把方爺爺當再造之恩的長輩看待,憂心忡忡地總結了一句老話:富不過三代。
爸爸說方家現在就是聰明人太少了,後代少,質量也稂莠不齊,當然了,這麼說方家的小孩可能不太合適,但爸爸當時當真就是這麼說的,說方氏要是落在方慍的手裏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落到別的人手裏,或者直接分家了,那整個方氏也就立馬會被其他人蠶食掉,方家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打下來的事業,恐怕是要不保。
爸爸還說,方爺爺某些方面挺固執的,不管大孫子方東怎麼鬧着想要分家,都不允許,覺得一家人就應該在一起。
爸爸還說,方爺爺老了,瞧着精神,但一生病迅速就垮了下去,人也縮成一團,很像當年他的爺爺。
爸爸說起方爺爺的事迹,滔滔不絕,說起他自己卻寥寥數語,爸爸大概覺得自己一輩子能夠為方爺爺燃燒奉獻智慧力量和頭腦就值得了,是個工作狂。
咦,怎麼想到這裏來了?
顧醺回神過來,偷偷看了一眼因為外人在場也沒有吭聲的方慍,看對方執意和自己輕輕挨在一起的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愣了愣,氣塞塞地把手收回來揣進口袋裏,既然不牽着,那也別挨一起!
“你幹什麼?”發現少年把手放進口袋,方慍凌厲的眉眼都是一抬,黑白分明的充滿壓迫力的目光凝視顧醺的臉,但又是一秒的功夫,就垂了下去,小聲說,“手冷?”
不等顧醺回話,方少就捏着發小的手腕將人的手從口袋裏面抽出來,他手微微發汗,剛捏上那軟若無骨的手腕,就意識到自己手心的失態,於是想要把人的手捏在自己手心,放在自己口袋裏的日常項目宣佈流產,方少送了手,想說什麼,又止於猶豫的那一秒,最終只是又看了看他的少年,看對方面色冰冰冷冷,儼然是氣到哄不好了,也沒可奈何,小聲說:“回家說。”
顧醺心裏難受,心想誰跟你回家說啊?
他被鬆開的手腕像是被刺過一樣,怎麼著怎麼感覺赤-裸-裸的有點丟臉,他剛才怎麼就沒有掙扎一下?任由討厭鬼方慍去抓?結果自己不掙扎,人家倒是先鬆了手,這是什麼意思?玩兒呢?
絕交吧,回家他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誰跟你還交流個一二三出來誰就是豬!
顧醺臉漲得通紅,睫毛已經濕過一回了,眼瞧着又要在外人面前掉一次,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好,趕忙揚了揚頭,假裝閉目養神。
司機先把祝燎原給送回家。
祝燎原的房子在市區比較繁華的商業街樓上。
他跟他爸住,後來方慍的小姑搬了進去,就是嶄新的一家三口。房子大,總共近兩百平的大平層,保姆都有單獨的卧室和洗浴房,所以平時祝燎原上學回家后,除了在客廳能夠見到自己那位賢惠的老父親在織毛衣,其他時候是根本見不到女強人方薇阿姨的。
他到了地方,按照常理,客氣客氣地邀請顧醺和方慍上去坐坐。
顧醺懶得去,他現在都不打算當方慍的秘書了,才不管祝燎原是幾顆星的優待人物,屁股跟粘在後座上一樣,禮貌卻還是沒有丟,他跟祝少說:“不用了,我急着回家,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