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俞沅不自在地哼哼一聲,隨後搓手手,「我們什麼時候能進行切蛋糕環節?」
柏應洲一愣,「這麼著急?」
俞沅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可一直期待着這個平常生日的必要環節呢。
「不是應該等吃完晚飯再說。」柏應洲摩挲着下頜。
俞沅提出異議,「現在不就是晚上剛吃完晚飯嗎?」
凌晨,四捨五入就是晚上,是深夜範疇呢。
柏應洲顯然很不認同,「現在吃蛋糕,重糖重油,不好消化。」
但是俞沅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他現在已經學會抓軟肋了,當即就軟綿綿道:「可是我真的我想要現在馬上吃,好嗎?好嗎好嗎?」
一次還能拒絕,兩次三次饒是柏應洲也招架不住。不,應該說就是柏應洲,所以才更招架不住。
柏應洲捏了捏眉骨,「只能吹蠟燭,再切一小塊,多的不行。」
「好耶!」俞沅歡呼一聲。
蛋糕很快就被端上來了,沒有鋪張浪費,只訂做了一層的。是他喜歡的栗子蛋糕,淡黃色的看起來非常有食慾。
但是蛋糕不是他最終的目的,他是想要享受插蠟燭吹滅許願這個過程!
「二十五歲。」
俞沅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需要插二十五根蠟燭嗎?」
柏應洲想說這種情況只要插一根大蜡燭就好,但是看着俞沅期待的眼神,他說不出來。
「對。」
俞沅雖然已經盡量矜持了,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語氣的激動,「好,我慢慢來!」
他就像是小孩一樣,把五顏六色的蠟燭擺在桌面上,再依次插上去。
一整個蛋糕,還真的點綴上二十五根蠟燭。
俞沅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還有些得意洋洋的。
柏應洲撐着下頜,目露笑意地看着他。
「點蠟燭。」
俞沅迫不及待地打着打火機,點燃蠟燭。
蠟燭全部點燃,把他的臉映得亮亮的,鑲上了一層金邊。
柏應洲向他擺擺手,示意他轉過頭,俞沅張了張嘴,剛想問他什麼,誰知他食指抵着唇畔,「噓。」
俞沅歪了歪頭,用眼神傳達着疑惑。
柏應洲目光溫和地看着他,「光影很好,讓我抓拍留下這個瞬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總在失去的緣故,他並沒什麼有安全感,因此總愛拍他。
好在滿足他的這些願望並不是難事。
真的沒辦法,自己的男朋友,除了寵着還能咋滴?
俞沅笑着搖搖頭,轉過頭像是剛剛一樣注視着點燃了蠟燭的生日蛋糕。
柏應洲拍完一張了似乎還不滿足,催促他走剩下的流程,想再留下幾張照片,「閉上眼睛,許願吧。」
俞沅道了聲「好」,然後微微彎下腰,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眼睛。
這是他第一個這麼隆重過的,又這麼開心的生日。
必須要趁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許個好願。
俞沅勾了勾嘴角,又覺得有些好笑。
要是給他以前,許的願望只能是暴富之類的——不,他以前根本不相信許願有個屁用。
但是此時此刻,他認真地在心裏默念了他的願望。
並且由衷地希望這些在將來都能實現。
俞沅把願望說了三遍才睜開了眼睛,生怕聽他願望的小神仙一個耳鳴給聽錯了。
「現在要吹蠟燭嗎?」俞沅許完願望后眼睛亮亮地轉過頭看向柏應洲。
結果回過頭看到的這一幕,讓他震撼了。
柏應洲半跪在地上,手上執着一個方形的小盒子,裏面擺着一枚月牙色的戒指,「俞沅,我能牽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共度餘生嗎?」
他在回過頭之前都沒有想過,因此整個人陷入震驚之中。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天,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刻。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很多種展開。
他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到時候就不會太驚訝太丟人,起碼能佯裝得淡定一些。
但是,當那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會眼眶濕潤。
俞沅一直以為自己的腦迴路足夠清奇,但是此刻他才發現誰還不是俗人了。
原來他也不能免俗啊。
只是還沒有遇到足夠交付真心的人罷了。
俞沅的眼眶熱熱的,他是很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戒指怎麼是這樣的啊。」
柏應洲難得地顯示出一點窘迫,「定製的還沒好,只能自己做了一枚。」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瞞着他竟然雕了一枚戒指,看得出來是最近才緊急加工的。
俞沅後知後覺出這巨大的破綻,哭笑不得:「怪不得這幾天說有工作,晚上都沒來纏着我。」
他早該想到的,明明這人寧願把電腦搬過來都要看着他。
柏應洲目光專註地看向他,眼眸出奇地柔和,「俞沅,我以前從來不期待一個家庭,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之前跟你一起出門看到了那對父女,我竟然也會覺得很美好。不知道在以後的時間裏我有沒有榮幸能和你一起創造相似的美好?」
那一對父女不僅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俞沅也是一樣的。
他和他有相似的感受,現在藉著對方的嘴巴述說出來了,還有點莫名的悸動。
俞沅撓了撓頭,罕見地有些自卑,「我好像也沒什麼能和別人一起組建幸福家庭的能力。」
柏應洲握起他的手,親親他的指尖,勾了勾嘴角道:「那正好,我們誰也沒法笑誰了。」
這個回答巧妙地繞過了他的情緒點,卻很好地安撫了他。
俞沅覺得他已經快綳不住了,努力找了個讓自己不至於防線崩塌的話題:「你太狡猾了,竟然騙我說要拍照。」
結果一轉頭就是個大場面。
柏應洲嘴角噙着笑,語氣卻有點認真,「讓你在極度高興的情況下,也能答應我的請求,這是我的心機。」
怎麼會有人這樣說,任誰被這樣一說都會有一點點心動吧。
起碼他是。
俞沅輕輕咳嗽了兩聲,隨後輕聲道:「確實挺心機的。」
柏應洲撫了撫眉骨,鄭重其事道:「因為戒指可以等,但是人我已經一刻也不想等了。」
俞沅撫摸胸口,感受着那裏的跳動。
「……」
他也不想的,但是他的心臟實在是跳得厲害。
柏應洲繼續道:「所以可以嗎,俞沅?你不用不自信,也不用擔心我。你有一個不幸的原生家庭,所以更知道要怎麼珍惜眼前人。破碎的關係不僅是苦痛更是經驗,你已經跨越過失敗了。」
「我們比其他人更清楚家庭的本質,卻仍願意牽起對方的手,所以不會重蹈覆轍,只會比他們更加幸福。」
他的聲音堪稱溫柔,一點點擊潰他的防線,也讓他莫名地安心了下來。
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上是困難,只要他勇敢地邁出一步。
俞沅還記得那天晚上看煙花的時候,他說只要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其他的都叫給他就好。
現在看來,他沒有一點食言。
「好。」
這一聲回答以後,俞沅覺得他的心也開始安定下來,他在隱隱中知道自己沒有走錯,這是跟隨着他心的答案。
回答了以後他好像比柏應洲還輕鬆了。
因為這一聲就像是跟他的過去劃開了一個鮮明的分界線,他也能走出那一步了。
可能是他的聲音不大,也可能是柏應洲還不敢置信。
男人嘴角上揚,瞳孔也微微放大,卻還是謹慎地道:「什麼,你再說一次。」
有了第一次的回答以後,俞沅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他,嘴角上揚,「誰說不可以呢!」
柏應洲把戒指套在他手上,把他抱起來坐在桌子上,注視着他的臉,「謝謝。」
俞沅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了:「你臉上的笑好不值錢哦。」
柏應洲捏了捏他的臉,「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不看他也知道自己臉都笑爛了。
俞沅活動活動手指,甚至沒有感受到戒指的重量。
在他印象里重如泰山、把人牢牢鎖住的東西原來不過也才這麼點重量啊。
簡直輕得不可思議。
「老闆。」俞沅叫了他一聲,點了點自己的臉。
柏應洲會意地挑眉,卻不是親他的臉,而是吻了吻他的嘴角。
克制而輕柔。
俞沅從沒那一刻覺得心情這麼輕盈。
眼前人在身邊的就是真實的世界,恐怕柏應洲早就已經感悟到這一點了。
柏應洲揉了揉他的腦袋,「許完願不吹蠟燭就不靈了。」
俞沅點點頭。
再次準備吹蠟燭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有夫之夫了,真奇妙。
趁着他吹蠟燭,柏應洲又搬出他的傳統技能,開始拍拍拍。
俞沅吹完蠟燭以後就立刻回頭,攤開手道:「你這個角度拍的我會變形吧,讓我看看!」
柏應洲卻閃躲他的動作,淡淡道:「這個要留着,到時候我們躺在搖椅里曬太陽再慢慢看。」
俞沅感覺自己又被心臟暴擊了。
他真的沒法抗拒一直被人好好歸置在未來計劃里的感覺。
「會到那個時候的。」俞沅眼睛亮亮的,頓了頓繼續道,「我對未來很有信心。」
柏應洲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眼睛,「我也是。」
曾經虛無縹緲的未來,現在都是可想像到的、觸手可及的。
他還沒什麼時候覺得自己運氣好過,但是現在遇見彼此就是他覺得最幸運的事。
他的世界,因為俞沅的闖入而真正開始。
從那一刻起,他就註定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獨特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