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先生。”
管家聽到了門邊的聲音,然後走了過來。
先生脫下裁剪得體的西裝外套掛上,邊走進來邊褪去手上黑色的手套,節骨分明的手上有薄薄的繭,摸起來有些粗糲。
柏應洲捏捏眉心,聲音低沉:“這是什麼?”
“我寫的!”管家拍拍胸脯,“這些話是不是說得很好?”
男人很高,站在落地衣架前比正兒八經的模特看起來還要賞心悅目。他把袖口解開鬆了鬆手腕
柏應洲沒有應他,只是揉了揉疲憊的眼睛。
管家又道:“今天俞少爺回來了,這些就是他說的,他還幫着我把字裱上去了。”
柏應洲腳步一頓,“他怎麼回來了。”
灰色的薄毛衣並沒有給他添上暖意,反而是顯得更加冷淡。
管家也沒搞清楚,雖然他覺得俞少爺是回來白嫖住所的,但是他沒有證據。
他只能咳了一聲,“這個我也沒弄清楚,只是感覺,俞少爺他……變了很多。”
柏應洲淡淡地應了一聲,“是嗎。”
變了。
人會輕易地變嗎。
柏應洲垂下眼瞼,嘴角掛着晦澀的弧度。
如果能改變,那就不能稱而為重蹈覆轍的人了。
這個想法在他打開房門后戛然而止。
青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後白皙的小肚子都露出來了,開始蜷着手腳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大白雪球,均勻地呼吸着,還咂了咂嘴,但是任何人看到這幅場景都無心旖旎。
因為耳機正纏在他的脖子上,里裡外外繞了好幾圈。他閉着眼睛眉毛微蹙,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估計是戴着耳機睡覺忘了取。
柏應洲:“……”
俞沅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皺着眉頭說起夢話,“別吃我,我身上全是肥肉,膩死了,不好吃的。”
“……”
柏應洲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才給他解開耳機。
這小孩的眉目終於舒展開來,開始翻了個身打起呼來。
是什麼樣的人能睡覺差點被耳機勒死?
怎麼睡覺才能被耳機線繞了裡外幾圈?
柏應洲有理由懷疑,他要是沒來看他,這人今天就會命喪黃泉。
只覺得脖子上傳來一股涼意,先前的束縛沒有了,轉眼變成冰塊一樣的凍意。
俞沅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熨燙得體的黑色西裝、襯衫、鋥亮的皮鞋。
神色淡淡的,眼神冷冽,讓俞沅平白無故打了個寒顫。
俞沅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被這人掐着,
而柏應洲正在用一種離奇平淡的神色望着他。
“……啊。”俞沅抬起頭,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看他。
睡意一下子就被完完全全地打散了。
卧槽,他知道了!
這就是主角攻。
孤僻偏執內耗流。
一覺醒來,主角攻竟在我身邊!
男人眼尾泛起一絲危險,扯了扯嘴角,“忘了你說過什麼?”
聲音低沉,刺激耳膜——如果不是在威脅的時候,俞沅肯定很欣賞。
俞沅瘋狂眨眼回想,他說過啥了?可惜腦子裏一團漿糊,一點有用的記憶都沒有。
柏應洲鬆開手,語氣淡淡的,“需要我幫你回想?”
焯!
危急時刻人的能力是無限的,比如俞沅就猛地想起了原著的劇情。
原主,清純不做作的聖母小白花。
儘管已經明裡暗裏被攻保護了不下百回,還要堅持聲明自己不稀罕。
在離開之前,他留下了這麼一番傳世經典的話:
“收起你的臭錢,你以為錢就能買來一切嗎?不,錢買不來尊嚴,更買不了愛。你以為強迫、禁錮就能讓我屈服嗎?就能得到像你這種人,活該孤獨終老,一輩子不能得償所願!”
“不管你在別人眼裏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混得有多厲害,我都不在乎。請你認真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我,不是,你的玩具!”然後小白花哥摔門而出。
俞沅在沒當社畜之前也產生過這種想法,但是在經過幾年九九六福報后他已經變成了扭軲轆炫彩小芋圓。
錢能買來一切嗎?
不能,但至少能買百分之九十九。
小白花哥,你還是被毒打少了。
後面緊跟着他的那不就是花樣虐心虐腎劇情?
俞沅倒吸一口涼氣,語氣不由帶上了一點訕笑,“哥,手掐疼了嗎,給你揉揉。”
柏應洲驀地笑了,雖然笑容溫和,但就是讓人覺得很危險,“忘了你說過的話了?繼續說。”
俞沅:屑!
大佬不愧是大佬,就算只是坐在旁邊看着他,也給人一種很沉的壓力。
俞沅眨了眨眼睛,剩下的那點困意都呼嚕呼嚕飛走了,乖乖地垂着腦袋看他。
柏應洲看了眼腕錶,“重複一遍,我時間有限。”
“……”
原主害我嗚嗚!
俞沅只能張口道:“你聽好,不管你在別人眼裏是什麼身份,什麼背景,混得有多厲害,我都不在乎。請你認真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夏天天熱注意不要中暑了。”
用最軟的語氣說出最牛逼的話。
柏應洲:……
他笑了笑,“你先前是這樣說的?”
俞沅試圖掩耳盜鈴,點點頭,“還有,出門記得帶遮陽傘,把皮膚曬壞就不好了。”
柏應洲鬆了松袖口,漫不經心地道:“既然你記性差,那我就幫你回憶回憶。”
俞沅輕輕地“嘶”了一聲,大佬看起來一拳可以拿捏三個他,不會是要打人吧。
柏應洲撩了撩眼皮,“你說你不是我的玩具。”
“我確實不是。”俞沅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后柏應洲用一種涼涼的眼神看他,於是馬上表忠心,“我雖然不是玩那啥具,但我是老闆您最忠心耿耿的小韭菜!”
屑!
辣雞原主逼他穿書了也要當資|本|家的韭菜。
柏應洲終於提起了點興趣,“哦?”
俞沅在他漆黑瞳孔的注視下,緩緩舉起手發誓,“柏老闆,我可以當您的韭菜,請你隨便割我吧,我一定對您披肝瀝膽、一片丹心!”
柏應洲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突然起身離開。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份合同。
俞沅:?
俞沅一臉懵逼地接過合同翻開。
“甲方需要乙方出現的時候,乙方必須出現。”
“甲方可以隨意查看乙方的電子設備,包括但不限於手機、筆記本電腦。”
“甲方有權利隨意割韭菜。”
……
說是韭菜還真就把他當韭菜了啊!
狗資、本、家!
“你現在的覺悟,要是早點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至於被毒打。”柏應洲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但是目光是冷的,眼底帶着幾分審視。
俞沅:……
他就客氣一下,還真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柏應洲雙手交疊撐在桌面上,金絲邊眼鏡襯得他分外冷淡,“我現在想了想,不需要給你尊重,還是直接簽合同比較簡單明了。從今天開始就不用給你自由了。”
法制咖警告!
俞沅大為震撼,這些監獄風雲的發言是可以直接說的嗎?
柏應洲神情冷淡,眼神深不見底。
不管他現在現在突然的示好是因為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人留下就好。他倒要看看人要耍什麼花招。
柏應洲點了點合同,幽深的瞳孔裏面儘是淡漠的,“簽吧,小韭菜。”
不知道為什麼,“小韭菜”這個詞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竟然有幾分旖.旎。
俞沅直接戰術後仰。
柏應洲抱着手臂等他的下文,嘴角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嘲弄弧度。
這時候就該露馬腳了,他倒想看看這人在耍什麼花招。
不是最想要自由嗎?那他就偏不給。
柏應洲眸色深沉,嘴角勾上了嘲弄的弧度,“不是說要做韭菜嗎,怎麼,現在不願意了?”
管家也站在一旁看着。
他表面還在忙碌,耳朵已經放在了那邊。
按照俞沅的性格,必然不會接受這份合同的。
這人最是清高孤傲,一切跟金錢相關的事物都不屑一顧,甚至認為談論財物是一種對他人格的侮辱。
因此也連帶着看不起先生,覺得商人渾身的銅臭味,是片刻也不會跟他們多呆的。
兩個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或者說管家其實是時刻在注意他的動向,省得一會這人撕合同的時候誤傷到先生。
“我願意!”
柏應洲:“……”
管家:“……”
俞沅一秒都沒有猶豫,閉着眼就能搶答:“我願意。”
一開始覺得離譜,但是他認真看了合同后發現不過如此。
合同約定給他每月好多小錢錢,但是他的工作只是照顧老闆的情緒。
嗚嗚柏應洲真的是世界上最善良的資.本.家.
翻譯過來:
月入輕鬆五位數、在家辦公、社交簡單、時間自由、老闆……雖然喜怒不定但是人高富帥,已知不會拖欠工資。
拜託,這可是天下掉錢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