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級開局
鳶尾花伯爵領最近發生大事了!
數日前,伯爵大人的次子突然意外墜馬,至今昏迷不醒,雖然說這位安洛少爺平時並不受寵,但畢竟是伯爵大人親子,因此一時間整座城堡的氣氛都有些沉悶,下人們手腳愈發謹慎,生怕做錯事而被主人遷怒。
一間華美的卧室里,安洛睜開眼,慢慢從床上坐起,房間內的陳設顯然不是自己熟悉的環境,反而充滿了中世紀的西歐風格,鏡中印出的也不是自己的模樣,而是一名面容蒼白的俊秀少年。
自己這是穿越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外間傳來的響動打斷,緊接着就是侍女驚喜的一聲呼喊,“安洛少爺醒了!”
不知是剛剛穿越的緣故,還是這具身體許久未曾進食,安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侍女見狀趕緊端上一碗麥粥,細心服侍安洛進食。
一碗粥入肚,安洛多少有了些力氣,他靠在床頭,閉眼消化起原主的記憶。
這個世界類似於前世所在的中世紀歐洲,人民愚昧,生產力低下,各大王國之間紛爭不斷,更重要的是,在各個王國的領地之外,還生活一種蠻荒未開化的野人,被稱之為野蠻人。
野蠻人以部落群居,生性嗜殺,常常襲擊諸國邊境,掠奪領民。鳶尾花領位於紅彬王國中部還算安全,聽說在王國邊境,常常有整村整村的村民被野蠻人擄掠,因此各國均對野蠻人痛恨至極,一旦發現野蠻人立即處死。
穿越到這樣一個世界可謂是危險重重,還好開局就是伯爵之子,不求以後能夠位高權重,但至少混個一世安穩不是多大問題吧?
可隨着原主記憶在腦海中慢慢淌過,安洛的臉色也一點點陰了下來。
鳶尾花伯爵領傳承百年,有大小城市七座,人口數十萬,正常情況下,安洛身為伯爵之子,不僅衣食無憂,還能享受一把揮金如土的生活,但眼下的情況恰巧不太正常。
原因在於安洛的生母早逝。紅彬王國中,貴族聯姻已是常態,安洛生母逝后,伯爵就迎娶了有着白狼公爵之稱的克萊爾家貴女,次年誕下一子,名為雷諾。
雷諾出生之後,安洛的存在就顯得無比扎眼,既沒有母族庇佑,同胞的哥哥又早夭,再加上安洛平時沉悶孤僻,更不為伯爵所喜,因此在城堡的地位也不上不下。
現在雷諾接近成年,為了穩固他繼承人的位置,克萊爾夫人甚至說動伯爵,打算將安洛丟到邊境去開拓領地。這是王國貴族對外開拓的向來傳統,但近幾十年裏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做了,一是富饒肥沃的土地早就被人佔光了,二是野蠻人的威脅太大,前往開拓的貴族根本無法守住領地。
按照王國條例,貴族對於保衛領地有着至高無上的義務,無力守土者剝奪貴族身份,拋棄領民更是形同叛國,當處絞刑。安洛今年十六歲,不過是剛剛成年,讓這樣一個少年前往邊境開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用心險惡。
想到這裏,安洛的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來,但表面上他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隨着安洛醒了的消息傳出,卧室很快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先是有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確認安洛的病已經好了,只需要靜養幾天就可以恢復,接着又來了好幾波探望的人,侍衛長、女僕長、老管家……安洛的記憶還有些混亂,只是大概記得這些人的面孔,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伯爵和伯爵夫人都沒有來,這個消息讓他心底再度一沉。
看來自己的地位,比想像中的……還要再低一些啊。
“哥哥,您身體好些了嗎?”
就在安洛思考如何擺脫眼前困境時,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看上去十二三歲的模樣,說話和動作都小心翼翼的,不免讓人有種憐惜的感覺。
望着眼前的女孩,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從安洛心底升起。女孩名叫芙蕾雅,同樣是伯爵的孩子,但因為是私生的緣故,地位比安洛還要低一些,或許是同樣不受人待見的原因,兩人反而成了城堡里關係最好的一對兄妹。
“我的身體已經康復,醫生也說沒什麼問題了,倒是芙蕾雅,你怎麼有空就跑來看我?”安洛溫柔地說。
“因為我想哥哥了。”芙蕾雅坐到床邊,表情自然地趴進安洛的懷裏。
“謝謝你的關心,芙蕾雅,我很高興。”安洛輕輕摸着女孩的頭髮,前世的他是獨生子,從未體驗過這種溫馨的感覺。
芙蕾雅在安洛懷裏躺了會,然後伸出頭望着他,說:“感覺哥哥今天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哦?哪裏不一樣了?”安洛聞言笑了笑。
“更愛笑了,也更溫柔了。”
還有,哥哥以前從來不會摸我的頭,芙蕾雅在心底默默又補上一句。
“那芙蕾雅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安洛當然不會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前身自從得知要被派往邊境開拓領地后,惶惶不可終日,哪比得上穿越而來的自己,雖然年紀同樣不大,但現代人的眼界擺在這裏,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底氣。
“嗯。”
望着安洛的笑臉,芙蕾雅突然有些害羞,躲進他的懷裏不敢說話。
安洛輕輕摸着芙蕾雅的頭髮,感受着這溫馨的一刻,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既然老天讓他穿越到了這裏,他就應該認認真真的重活一世,至少也要對得起懷裏這個可愛的妹妹。
“原來芙蕾雅小姐您躲在這裏!”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裏的靜謐,安洛扭頭望去,正好看見一個身材肥胖,面色刻薄的中年女僕闖了進來,臉上還掛着假惺惺的笑。
“安洛少爺,您終於醒了,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克萊爾夫人這幾天正因為您的病情而愁眉不展呢,要是知道您醒了,指不定得有多高興。”中年女僕先是虛情假意地對安洛說了一番話,隨後又面色一變,語氣嚴厲地說,“芙蕾雅小姐,索克侯爵家的小少爺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卻躲在這裏避而不見,禮儀課的老師就是這樣教你成為了一名淑女的嗎!”
芙蕾雅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顯然對這名女僕害怕極了,“我…我不喜歡那個人。”
“喜不喜歡的,您說了可不算。”中年女僕連聲冷笑。
感受到懷裏芙蕾雅的驚顫,安洛面色一沉,他垂下眼眸,冷聲問道:“你是誰?”
女僕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來安洛少爺您還沒好利索,連我的名字都忘了,我叫莫柯,是克萊爾夫人的貼身女僕。”
“貼身女僕?”
“是的。”
莫柯的臉上隱隱閃過一絲高傲,克萊爾夫人嫁到鳶尾花領十幾年來權勢日益穩固,她作為陪嫁過來的侍女也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跡象,普通的下人自不必說,連這些不受寵的小姐少爺也絲毫不敢忤逆於她。
“也就是夫人養的一條狗,對吧?”安洛的聲調驟然變冷,他忽然伸手,在莫柯臉上重重甩了一個巴掌。
莫柯整整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後退一步,用尖厲的聲音高叫:“你敢打我?你怎麼敢,你怎麼……”
啪!安洛用第二個巴掌,讓她把剩下的尖叫全部吞了回去。
“一條惡犬,仗着有狗主人撐腰,就敢肆意欺辱我和芙蕾雅,怎麼,莫柯嬤嬤,你是要我告到父親大人面前嗎!”
莫柯被這兩巴掌徹底打傻了,她不明白這個向來孤僻懦弱的男孩怎麼敢突然對他出手,眼前的安洛彷彿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一樣,他半坐在床上,臉上還帶着大病初癒的蒼白,可眼神卻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
忽然間,莫柯心裏升起了一絲恐懼,那是在面對伯爵大人,克萊爾夫人等上位者時,才會有的情感。
“還不滾?”安洛作勢欲扇,於是莫柯立刻捂着臉,-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安洛坐回床上,才發現芙蕾雅正訥訥地看着自己,像是被嚇壞了,他攬過芙蕾雅,輕聲撫慰道:“別怕,芙蕾雅,從今往後都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
芙蕾雅靠在安洛懷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忽然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啦?”安洛問。
“就是忽然想到哥哥你說莫柯嬤嬤是一條狗,我覺得她又胖又丑的,確實好像誒。”
“女孩子不能說這麼刻薄的話啊。”安洛颳了芙蕾雅的鼻子一下,結果自己也笑了,剛剛莫柯跑出門的樣子,確實好像一條夾着尾巴逃跑的胖狗。
芙蕾雅笑了一會,忽然又皺起了眉,“哥哥,你說莫柯嬤嬤會不會找克萊爾夫人告狀啊,完了,這下肯定要被處罰了,要不哥哥我們私奔吧!”
說到最後芙蕾雅簡直兩眼冒星。
“這又是從哪裏學來的鬼話。”安洛敲了芙蕾雅小腦袋一下,說道:“放心,只要莫柯嬤嬤還有腦子,就絕不敢把這件事鬧大。”
不管受不受寵,安洛也是伯爵的次子,根正苗紅的貴族,事情如果鬧大了,哪怕是為了維護自身的尊嚴,伯爵也要狠狠處罰莫柯,連克萊爾夫人也無話可說。
但不管怎麼說,今天也算是將莫柯得罪狠了,等她在克萊爾夫人耳邊說幾句壞話,本來就不受待見的自己處境估計就要更加艱難了。
想到這裏,安洛不禁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開局就面臨流放,轉眼還遇上惡奴欺主,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級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