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光彩的一面
考核一共分了四項，難度從低到高，每次都會篩選掉一大批人。
第一項自然是最簡單，考生們依次向前，利用空地上的器械來檢驗自身的身體素質，不合格的人會被直接淘汰，參與這一項考核的人數雖然是最多的，但紀律卻是最好的。
二胖沒能通過這第一項測試，只得懊惱離去，陳空看了看眼前的啞鈴、單杠等器械，，按照考官的要求，很容易便通過了。
等到考核結束，大概有一半左右的人被淘汰，第一項考核花費的時間過多，導致第二項考核需要下午才能開始。
陳空和二胖回到家，夫婦二人自然是為陳空感到高興，他們也都希望陳空能夠加入護衛隊。
比起考生的無事，考官們卻忙得不可開交，張留看着眼前的一大摞資料，無奈地嘆了口氣，考官們聚在一起談論，為首的考官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名為曹克，他在護衛隊中擔任副隊長一職，但平時說話聲音洪亮的他，今天卻壓低聲音說道：“你們看一看，這是我受到的指示。”
說著，他從那一堆資料中翻出七張，然後遞給在場眾人傳閱。
他看了看眾人，說道：“我知道，你們也收到了一些要求，但要以這七個人為首，不能讓他們通過不了，尤其是埃爾.卡瑞茲大人和席亞爾.卡瑞茲大人。”
當聽到卡瑞茲這個姓氏的時候，眾人都重視了起來。
張留先開口道：“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嗯。”曹克讚許地點點頭：“你們都去忙吧。”
眾人便開始整理手頭的資料。
曹克將張留叫到一邊。
“你平日為人縝密，做事少有差錯，埃爾大人和席亞爾大人的事就交給你了，事成之後，上級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張留低頭道：“卑職明白。”
曹克轉身離去。
張留開始着手查看那堆資料，他快速地篩選出了一批第一項考核分數較低的人，最終他拿着陳空的資料看了又看，然後將第二項考核的人員安排擬定了出來。
等到下午，過來的人已經稀疏許多。
下午的考核內容倒是簡單許多，就是進行一對一的格鬥，每個人進行兩輪，篩選掉四分之一的人，第一輪在今天下午舉行，第二輪要推遲到第二天。
考生各自的對手已經由考官定好了，有關係的自然會更輕鬆些，當然不少人也對此心知肚明，但卻無人道破。
第一批進行測試的考生大於有八十人，考官們非常重視，一是為了防止出現安全問題，二是他們要記錄比較弱的獲勝者，為那七個人鋪路。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她是這裏為數不多的幾名女性之一，身材苗條但不乏力量感，高馬尾給人一種颯爽的感覺，她面容精緻，神色平靜，但最令人驚訝的是她的格鬥技巧，十分嫻熟而精幹，明顯是受過專業訓練。
她的對手同樣是一名女性，但明顯不如前者，很快便敗下陣來。
而她也沒有拖泥帶水，待考官宣佈勝利后便轉身離去，從穿着上來看，她應該是從城中心來的。
曹克鬆了一口氣，但仍暗忖：“席亞爾.卡瑞茲，卻是身手不凡，不過，她好像並不是卡瑞茲家族的正統，她沒有藍眼珠。”
失敗的那名女孩明顯負了傷，在旁人的攙扶下才離場，可見席亞爾下手之狠。
受傷的考生並不是很多，但在其他三個區里，似乎已經發生了命案，但都被判為一時失手，並沒有追究責任，而且在報名時，就已經簽訂了條約，即使是出事了，也是後果自負。
死者的親人雖悲痛萬分，但也是無力回天。
終於，輪到陳空上場，埃爾看了看面前這個纖瘦的少年，他知道這是考官刻意給自己安排的對手，他心裏有些不甘，並不想讓族中的長者給自己打點關係，看到席亞爾的優秀表現，他愈發地想證明自己。
考官們也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生怕他受到傷害。
陳空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對手，對方金髮碧眼，身材勻稱，似乎身份尊崇，倒不是他看不起對方，而是他生性木訥，時常面無表情。
埃爾看陳空一動不動，似乎在等他先動手，便也不再等待，用標準的動作向前揮出一拳。很明顯，埃爾平時也經歷過高強度的訓練。
張留看了看台上的兩人，自覺勝負已定。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個看似瘦弱的少年雲淡風輕地單手抓住了埃爾傾注全力的拳頭。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埃爾面露驚慌，不知遇上了什麼怪物。
張留冷汗直冒，連連叫苦，連曹克也直呼不好。
人們都死死盯着少年那隻白皙纖細的手臂，彷彿裏面有無窮的力量。
但少年看上去似乎不會格鬥，他只是抓住了埃爾的拳頭，也並沒有做出反擊。
埃爾面露羞色，連忙收手，陳空並未阻攔，埃爾開始重視起來，兩眼不斷打量陳空上下，似乎在尋找對方的破綻。
很快，又是一次看似凌厲的攻勢，但毫無懸念地，陳空又是單手抓住他的拳頭。
埃爾心裏產生了一絲絕望，但他不想放棄。
而陳空卻不想拖下去了。他並沒有出拳，而是伸出手想要抓住埃爾的另一隻手。
埃爾連忙躲閃，但陳空更快，直接將埃爾牢牢抓住，然後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將埃爾壓倒在地。
埃爾能感覺到，對方雖然力大無窮，但卻在避免讓自己受到傷害。
勝利自然是屬於陳空，張留心裏一涼，在得知自己勝利后，陳空也將埃爾從地上扶起，埃爾神色複雜，但還是說道：“謝謝。”
陳空點點頭，準備離去。
但埃爾追上去說道：“你是個善良的人，可能不適合這裏。”
陳空轉過頭看向他，眼神露出一絲異樣，陳空似乎感覺到了對方的善意，他張了張嘴唇，說道：“謝謝。”遂轉身離去。
一旁的考官還在詢問埃爾有沒有受傷，而埃爾卻說道：“希望他能通過吧，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
曹克走了過來，說道：“他很強，應該是可以通過考核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埃爾的不一般，他暗自思索：“這個孩子，卻是和卡瑞茲家族的其他人不一樣呢。”
陳空回到家中，梁德和林素先是詢問他有沒有受傷，在得知他取得勝利后，又是激動地合不攏嘴，二胖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陳空安慰他：“以後也有機會。”二胖終究還是活潑開朗，很快又恢復了平日的好心情。一家人已經開始規劃以後的好生活了，他們似乎馬上就可以見到一片嶄新的環境了，這也是普通人的奢望吧。
張留依靠着窗戶的欄杆，望着窗外的夕陽出神，大片的木質房屋映襯着遠處的薄雲和漫天的華彩，他似乎忘記了今天的煩惱，平時處心積慮的他也在這一刻得到了放鬆。
曹克的聲音將張留拉回現實。曹克坐在張留旁邊的椅子上，說道：“埃爾.卡瑞茲很善良，確實少見，今天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了，教會一定會直接將埃爾送進護衛隊的，畢竟他可是尤里大人的親孫子啊，參加這次考核也是他主動提出的，本來他都可以不用考試。”
張留突然問道：“曹長官，你覺得，人活在世上是為了什麼。”
“我還以為你在獨自悲傷呢，還特意來安慰你。”曹克笑道，但還是回答：“哪有那麼複雜，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和自己想做的事。”
“我參加護衛隊三年，本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但我卻做了許多違背內心的事。”張留眼中閃過夕陽的色彩：“我，似乎已經忘了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目標。”
曹克從懷中摸出一壺酒，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張留，他看了看即將消逝的夕陽，然後說道：“人，總是要順從現實不是嗎，我們能做的，通常只有懷着對將來的希望，然後完成自己不想做的事，也許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做回自己吧。”
張留低聲道：“希望，能有這一天吧。”
天色逐漸暗淡，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