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城市的周圍,是一座二丈高的城牆,牆上則是佈滿了各式符號,極少有人走出牆外,,但對於許多人而言,他們已經忘卻了那個傳說,那個駭人的故事。
這一天,許多人圍在城門口,陳空帶着二胖坐在屋頂上觀望,二人遠眺牆外的世界,靜謐而優美,在穿過一片草原后,是一座廣袤的密林,裏面似乎蘊藏着無盡的神秘。
二胖對外面有些嚮往,他歪着頭對陳空說:“空哥,外面好大。”
陳空則說道:“似乎,沒人敢出去。”
一隊士兵圍在城門口,人人手持利劍,劍上還有火光泛出。
不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了,在場的人都揪着一顆心。
歸來的隊伍稀稀拉拉,遠沒了出門時的威風。
人們都低頭不語,但也有人神色盡露鄙夷。
有人不怕事大,喝道:“出去時是十八個,怎麼回來就剩十個了。”
回來的人沒有回答,楊隊長低着頭。
隊伍緩緩走過人群,但未行多久,便被一群婦孺圍住,她們面色焦急,但仍懷有期盼的神色,然眼見得自己的親人不在隊伍中,便放聲大哭起來。
隊伍中的人把頭埋得更深了。
人群中依舊有人譏笑道:“這是遇見什麼了,野豬還是麂子?人群中甚至有幾人附和着這句話。
隊伍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他咬着牙大喝道:“遇上那種東西了!”
這句話顯然將眾人嚇了一跳,但之前那幾人依然面露不屑。
那人又說:“怕不是你們為了交差,故意編的吧。”
王伍卻是十分憤怒,衝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怒罵道:“你呆在這裏說風涼話,有考慮過我們的難處嗎。”
那人也不甘示弱道:“你們出去,除了送死又有什麼區別!”
“夠了!”楊隊長的話震懾住了在場的人,他終於抬起頭,說道:“這件事由我負責。”
隨後又咬了咬牙說道:“我不想讓八年前的事在此發生。”
聽到這句話,那人也沉默了,人們不再圍觀,都默默散去。
之前的那群士兵,在對楊隊長一行人進行檢查后,發現沒有異樣,便也離去了。
只剩下那些親屬家眷還留在這裏。
楊隊長直冒冷汗,緩緩憋出幾個字:“沒了,衣服都……沒剩下。”
他在人們的哭聲中離開了,始終覺得身上背着塊大石頭。
城中的人對此事倒是持有不同的態度,住在城中心的富人們,則是絲毫不信這種事情。
而梁德夫婦二人則表示,只要一家人沒事就好,當然亦有激進分子,想要探索外面的一切。
平日裏活潑的二胖,今天卻略顯悲傷。
陳空第一次露出略帶訝異的眼神,問道:“你,怎麼了。”
二胖突然哇哇大哭:“我想媽媽了。”
陳空看着二胖,似乎想起了什麼。
路上的行人都看着這個哭作一團的小胖子,還有人上前安慰他,問他為什麼哭。
陳空終於開口了,他牽着二胖,說道:“想媽媽了,就回家吧。”
二胖慢慢止住哭聲,跟着陳空回到家中。
二胖終究是個孩子,在林素的安撫下,很快又活蹦亂跳了。
而陳空則一直在思。今天晚上,梁德帶着一名男子回家,陳空卻認得此人,正是楊隊長,楊隊長與他們打過招呼,但仍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楊隊長與梁德是發小,但近幾年由於各自的工作,二人都沒有什麼來往,今天梁德恰好遇到了楊隊長,又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便邀請他去自家做客,順便安慰安慰他,楊隊長素孑然一身,家中無妻小,便順口答應了。
梁德安慰楊峰道:“今天的事,我聽說了。”楊峰沒有回答。
梁德又說:“別太往心裏去,這也沒有辦法,總會有人犧牲的。”
楊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不出去,有人得死,出去,也有人要死,只是如果不出去,我或許就不會背這個罪名了吧。”他的神色在燭光下幻滅。
梁德試探性地問:“那東西,長什麼樣?”
楊峰答道:“和人一樣,只是不穿衣服,眼神空洞,看到人就會瞳孔發紅,行為和嗜血的野獸無異。”說到這裏他頓住了,梁德也沒有繼續追問。
氣氛忽的沉重了起來,就此無話。
由於這次外出死傷慘重,楊隊長急需補充隊員,於是便開放了一次隊伍選拔,要挑選一批人進行訓練,人們雖然不看好他的行動,但大部分人還是支持開展這種行動的。
二胖吵嚷着要去參加,但遭到了夫婦二人的堅決反對,吵鬧聲引來了旁邊的鄰居劉四,
劉四見二胖吵嚷着要去,便對林素說:“你家小子也想去?我家那個也是,我給罵回去了,真是年紀小不懂事,以為這是啥好玩的事,隨他怎麼帶人出去,只要不影響我們過日子就行。”
任憑二胖怎麼吵,夫婦二人就是不答應,二胖也只得作罷,但還是去選拔現場看的津津有味。
報名參加的人大多都是城中的激進分子,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都無親無故。考核除了考察身體素質以外,還要進行智力測試,至少不識字的是不能入隊的。
最終楊峰挑選了二十五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入隊,在經過三年的訓練后,他們也將離開城中,前往牆外。
他們的第一堂課是楊隊長給他們上,楊隊長面色威嚴,他看着這二十五名少年說道:“你們,聽說過偽人嗎。”
台下的少年都點了點頭。
楊隊長繼續說道:“偽人長相和人無異,但卻是吃人的怪物,偽人智力相對比較低下,不會說話,而他們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類強大很多,甚至可以展現出不同的形態,非常難纏。”
楊隊長頓了頓,說道:“偽人可以變成被吃掉的人的樣子,所以,如果你周圍有人被偽人吃了,偽人可以用他的樣貌出現,一定不能手軟,即使他變成你的摯友。”說道這,他忽的低下了頭。
“偽人幾乎是不死身,擁有很強的自愈能力,目前我們已知殺死偽人的方法只有一個,這是從遠古時,神明賜下的方法,就是將神明傳授的字符刻在利器上,然後將利器刺入偽人的肚臍中。”
“此外,分辨偽人的方法有兩種,一,是將字符寫在偽人的頭頂,變成別人模樣的偽人便會現行,二,偽人在月光下身體會發黑,可以明顯看出與常人的不同,正是因為這兩點,我們的城牆才得以抵禦偽人,大部分人才得以免受禍害。”
“目前發現的偽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會模仿動物對人類進行攻擊,譬如像青蛙捕食蠅蟲一樣伸出長舌頭,將人拽進肚子另一類就比較容易對付了,行為較為獃滯,警惕性差。當然這只是大概,還有許多偽人是我們沒見過的。”
“偽人對人類的聲音極其敏感,被偽人看見,可能還有一絲機會逃走,但如果偽人聽見了你的聲音,那你只能與之死戰。值得考究的是,偽人在吃人後,會相對平靜一段時間,其智力也會有所提高,但不會過很久,他們就會繼續暴露本性。”
楊隊長看了看窗外,卻是一片大好夕陽,他呆住片刻,然後說:“既然進入了這個隊伍,便要抱有必死的覺悟,我們或許在做無用功,但絕不是為了自己,據祖上人說,曾經有人外出前往過另一個城市,我們的目的,就是尋找其他人類,尋找新的生存地點,現在城中再次出現了物質緊缺的現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城市空間有限,人口又越來越多。”
說道這裏,他似乎想起來什麼,便停住了,說了聲下課,便走了。
台下的少年們,大多未經歷過血腥的場面,但他們終將面對那殘酷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