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面獸心
就在他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
客棧里的燈光卻亮起來了,兩名錦衣衛見此情況,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一左一右繞過了大門,撞破了客棧的兩個窗戶,翻進了客棧里。
就在兩人已然做好提刀廝殺準備,卻不想看到了一副詭異的場面。
他們一直追捕的妙德,此時正站在客棧大廳,一動不動,兩隻手掌一左一右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按在原地。
左邊的手掌,是一位老和尚的,那和尚滿臉愁苦,腮幫無肉,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至極,彷彿一陣風刮過來,都能將他吹倒。
但他放在妙德肩膀上的手掌,卻詭異的給人一種金屬的質感,看起來異常有力。
右邊的手掌是一個年輕人的,那年輕人身材挺拔,氣宇軒昂,一雙眸子在這有些昏暗的屋子內,煜煜生輝,亮得有些駭人,不是李翰是誰。
“靜海大師。”年老的錦衣衛看了一眼老和尚,突然驚呼。
不怪他如此,不同於妙德這個新晉的少林十二神僧之一,靜海可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說是名震天下也不為過。
但這畢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再加上對方多年未曾在世人面前露面,江湖上甚至傳出了他,早已坐化的消息,老錦衣衛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又見到了他本人。
如果不是老錦衣衛,年輕闖蕩江湖的時候,見過靜海一面,否則的話,他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大師莫非來此是想阻止我們抓人的。"老錦衣衛,想到妙德和靜海同是少林僧人有些警惕。
不過他多慮了,老和尚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手臂還搭在妙德的肩膀上。
“別問了,靜海大師正在跟我師兄拼比內力呢!此時分不了神。"
"誰。"
年輕錦衣衛和年老錦衣衛,心神震驚無比,沒有想到這個客棧,除他們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
“我一直都在這,只是你們的心神無意之中被我師兄和靜海大師所攝,所以才沒發現我。”
一持劍少年,正端着一盞油燈站在不遠處。
少年面容俊美無雙,好似謫仙,讓人一瞧就不由心生好感。
“你師兄?"年輕錦衣衛和年老錦衣衛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交換了一個眼神。
年輕錦衣衛衝著王武一抱拳,“在下,臨江縣府陳震,這是家父陳滸,我二人奉命前來緝拿要販妙德,不知閣下是。"
王武抱拳回禮,剛要作答。
就看到李翰那邊場面上出現了變化。只見李翰與靜海兩人,不知何時臉色已然發生了改變,一人通紅無比冒着熱氣,一人蒼白駭人掛着寒冰。
紅的是李翰,白的是靜海,至於妙德,半邊臉紅,半邊臉白,半邊冒着熱氣,半邊掛着霜。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最兇險的比斗莫過於是內力拚比。
不同於招式比斗,是受雙方控制,能夠隨時停止的。
互拼內力,則是由比斗人的內力深淺所決定,若是一人內力深厚,一人內力較淺,這還算好,因為可以停下來。
就怕兩個人內力旗鼓相當,一旦拚鬥就危險至極了,因為很難同時停下。
如果一方先停,那麼就會被另一人的內力侵蝕,輕則經脈受損,武功下跌,重則經脈寸斷,吐血身亡。
所以比斗雙方,絕不會做率先停止的一方,反而是會不斷的加強內力的拚鬥,爭取一舉擊潰對方,不過這樣做的結果往往是雙方都力竭而死。
此時靜海與李翰,正是處在這種情況,不過與一般內力拚比不同的是,他們之間有個緩衝。
所以就算李翰和靜海雙雙力竭而亡,妙德也是死定了。
不過好在李翰與靜海,都不是泛泛之輩。
馬上就察覺了自己和對方陷入了拚鬥內力的循環之中,但同時誰也不敢率先收力。
索性抬起了扶住妙德肩膀之外的另一隻手掌,互相和對方狠狠一擊。
“嘭!”
兩股渾厚無比的內力互相碰撞,激起了道道白色的聲浪,向周圍四散而去。
靜海上半身的僧袍盡裂,抽回了手掌,原本瘦弱如同竹竿的身體,如同充了氣的氣球一樣,飛快鼓起,整個人變得高大了起來,肌肉也不復剛才的乾癟,變得充盈有力,猶如怒目金剛,氣血沸騰,強行壓住了李翰從掌心傳來的內力。
李翰則是半邊身子都掛滿了寒霜,他藉著和靜海對掌的衝擊力,身子向後退去,一共退了三步,每一步腳下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待到第三步的時候,他身上已然恢復如初。
至於妙德,他在靜海和李翰對掌的那一瞬間,就被掀飛了出去。
整個身子呈拋物線的,撞斷了客棧里的一根樑柱,幾副桌椅,然後砸進了牆壁,半個身子陷了進去,摳都摳不出來的那種。
“李施主,許久不見功力大有長進啊!”妙德看着李翰感嘆了一聲,身形又恢復了原來瘦小乾癟的模樣。
“靜海大師謬讚了。"李翰抱拳行禮。"不知此次大師前來所謂何事?"聽到李翰這樣說,靜海十分疑惑。
李施主不知道?那你為何在此地特意等候妙德,並在他出現的時候一舉將他擒獲。"
"大師誤會了,我之所以在此,是為了前往江城參加論劍大會的,並不是特意等他,至於為何擒住他。"李翰看了一眼砸在牆壁里,昏迷不醒的妙德。
"他那麼大聲的嚷嚷,說要殺幾個人,真的是很難讓我裝作不知道啊!倒是大師你,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潛入這客棧之中,倒是差點與我鬧出了個大烏龍。”
"緣起緣滅,一切皆有定數,因果報應,眾生難逃法眼啊!"靜海指了指妙德搖了搖頭,"我是為了這孽畜而來。"
“不過既然遇到了李施主,那便是他的劫數。”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兩名錦衣衛。
“兩位施主,我知道妙德犯下了重罪,法理難容。
主持在江城聽聞此孽畜,在臨江犯下的種種罪孽,氣的嘔血三升,犯了多年未曾犯的嗔戒。
還特意遣我前來,擒住此獠,交於官府,任由發落,要殺要剮絕不求情。
可貧僧覺得,他畢竟是我少林弟子,犯此大錯,也有我少林寺管教不嚴之過更是我這個戒律長老之過。
不奢望兩位能好好待他,但也請不要隨意折辱。
我願與兩位一起去往臨江,向那些受難的百姓賠罪,做些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