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編個故事
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瞅我。
這幾句英語其實很簡單,但是只要看過美國電影的人都知道,我的口音太TM正宗了!
我雖然只上了個二本大學,但好歹是英語系,上學的時候跟留學生對着罵街沒輸過的,糊弄這幾個小屁孩,簡直是手到擒來。
我看了眼辛景明,問他:“MayIgoonspeaking?”
(我能繼續嗎?)
“你繼續。”辛景明一伸手說道,“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這個時候,林婉如也插話了:“那我給大家做一個同聲傳譯吧。翻譯的不一定好,大家湊合聽。”
辛景明沖林婉如伸出一根大拇指。但是林婉如沒理他,卻沖我笑了笑。
我也沖林婉如笑了笑:“我盡量簡單說。”
林婉如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用英語說道:“我小時候有個很要好的小夥伴,叫達麗雅,聽名字能聽出來,她是俄羅斯裔。”
“大家知道,俄羅斯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芭蕾舞的底子。這個達麗雅,就很會跳芭蕾舞。有一次,她要去參加全城的少年舞蹈大賽。我去給她加油。她本來很高高興興的,結果我說了一句話,她一下子就哭了。”
“我當時說,她穿的那雙芭蕾舞鞋是假的。我還說,要想發揮好,一定要用穿真的芭蕾舞鞋。為什麼她家裏人不給她買一雙真的芭蕾舞鞋?”
“達麗雅當時就哭了,比賽也受了影響,最終沒有獲獎。下台的時候,我安慰達麗雅說,明年比賽的時候,我一定給她買一雙真的芭蕾舞鞋,一定讓她獲獎。”
“但是從那天起,達麗雅就不願見我。我很奇怪,就一直想辦法補救。直到第二年,她又去參加那個比賽。我也去給她捧場,但是事先沒有告訴她。我給她買了最好的舞鞋,是一家法國名牌,repetto,一千多美金。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可惜到了現場,我才發現,那雙鞋我送不出去了。”我問他們:“你們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有人追問。
“因為達麗雅的手被另一個男孩牽着,他們倆坐在前面有說有笑,很高興,”我說道,“我沒有資格送這雙鞋了。”
“啊……”眾人唏噓。
我又說道:“我當時想,這雙鞋不能白買,於是趁達麗雅後台換裝的時候,我把鞋送到那個男孩手裏,讓她送給達麗雅,還說不要讓達麗雅知道這是我買的鞋。”
“這樣做也很好。”有人說道。
“但是男孩並不接受。他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終身難忘。”
“什麼話?”
“他說,達麗雅很漂亮,什麼鞋也配不上她。所以穿什麼鞋都無所謂。”
柳柳感嘆道:“這話說的真好。”
“我說,假鞋不舒服,會影響達麗雅的發揮。男孩說,得不得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達麗雅能快樂。”
這時候,餐桌上所有人的漠然了。
“今天這身衣服,說實話,不是我的,是我隨便穿的一件同學的衣服。”我說道,“但是柳柳很喜歡我穿這件衣服,所以我就穿了,至於它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名牌,還是雜牌,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柳柳高興。”
柳柳在桌下伸手捏了捏我的小拇指,我低頭看她,只見她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1000】
“我的話說完了。”
我坐下。
林婉如看着我,眼裏滿是笑意,然後伸出手鼓掌,結果這時候,辛景明忽然說道:“頭一次把穿假貨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人。”
林婉如皺了皺眉:“辛景明,別糾纏這件事了,本來都是朋友。”
“朋友?我跟這種人可做不來朋友,”辛景明說道,“一個窮逼,還愛裝逼,還把我們當傻逼?柳柳,我不明白一件事兒啊,你是怎麼看上你男朋友的?”
柳柳臉色很不好看,她馬上回應道:“我最喜歡這個人的一點,就是他非常有涵養。”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柳柳的目光朝辛景明電射而去:“你的眼鏡是什麼牌子的?”
“愛馬仕的,”辛景明笑了笑,“一萬六千九,會員價。”
“你果然有錢啊。”柳柳說道。
“只能說還行吧,”辛景明笑道,“其實是去年的舊款了,戴出來挺掉價的。”
“哦,那我想問問,你大晚上的還戴墨鏡,是因為眼瞎嗎?”柳柳問道。
辛景明笑容凝固了。
“柳柳別生氣。”柳柳身邊的一個女伴看出了她的情緒勸道。
柳柳輕輕推開旁邊的女生,繼續問辛景明,“你渾身這套行頭多少錢?兩三萬下不來吧?這兩三萬塊錢裏面,有一分錢是你憑自己的本事賺的嗎?”
“你剛剛說,美國這裏好那裏也好,你去過美國嗎!你怎麼知道的!?我們聽你吹牛逼,懶得跟你計較,你真覺得自己很厲害了?不靠你爸媽,你能去的了美國嗎?不靠你爸媽,你高考能上得了三本嗎?”
“柳柳你這就沒意思了啊……”辛景明似乎是想打圓場,“我剛剛不是開玩笑么?”
“你是開玩笑?”柳柳忽然笑了,“那好,我也跟你開個玩笑——別看你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可是我覺得,這身名牌里,套的是一根ji8。”
卧槽,這虎狼之詞。我一下子懵了。
“行行行,柳柳,今天我錯了,”辛景明站起身來,彎腰給柳柳倒了一杯酒,“那個,我錯了啊,給你道個歉。”
柳柳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給我道歉?你想想明白。是給我道歉嗎?”
“好好好,我給這位——李銘,來哥們兒,給你道個歉,來。”
“不用,”柳柳一把推開辛景明的酒杯,“你不配。”
“這……”辛景明的酒杯懸在半空中。
“你給我滾。”柳柳說道。
辛景明皺了皺眉:“柳柳,你這……不至於吧,我都道歉了……”
“滾!!!”柳柳尖叫一聲,同時拳頭咣當砸向玻璃轉盤,杯盤齊響。
十分安靜。
辛景明嘆了口氣,默默穿上外套:“行,柳柳,今天你氣頭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走了……”
“王八蛋!”柳柳把手裏的酒杯拋出去,啪一聲砸碎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