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自古忠義兩難全
又是晴光瀲灧的一天。
林羽帶着兩萬百姓、糧食輜重往滇南深處行的第三天。
潘知山即使是走過一趟，因為雨水的洗禮，也同樣有些拿不準方向。
林羽騎着驢，不停鞭打着。
誰料這驢竟發起了倔脾氣，上躥下跳的要將林羽甩飛出去，如果不是程大雷及時出現抱住驢頭，他非要摔個頭破血流。
“陛下，這畜生簡直罪不可赦，不如讓老程把它宰了給您晚上加個餐吧？”程大雷憨笑道。
林羽面露難色道，”不行，這驢子雖然掘是掘了點，但好歹能讓我騎着不是？”
潘知山道，“陛下，翻過這座山就有一處歇腳之地，這天色漸晚，您看是否要加緊趕路？”
林羽將驢子拴在一邊，抬頭望了望快要下山的太陽
擺擺手道，“不必了，傳令下去今天就在此處過夜，周圍記得布好陷阱以免有野獸傷人。”
既然皇帝發了話，潘知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程大雷沉聲道，“憑老程手中這把梨花開山斧，保管老虎來了也得飲恨西北。”
林羽知道程大雷還真不是開玩笑，程大雷祖傳三斧頭分別是劈腦袋、掏耳朵以及剔牙齒。
其中以劈腦袋這招最為厲害，重千斤的山石都被他一斧頭劈開，這也讓從沒見真功夫的林羽大吃一驚。
這是一個有武功的尚武世界，但好在並非人人都可以練武，武學秘籍、毅力、錢缺一不可。
林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知道你老程厲害，今夜就辛苦你值夜了。”
兩萬人的吃喝拉撒睡，林羽都不得不上心，這滇南樹林茂密，不僅有體型巨大的棕熊，還有咬合力驚人的老虎。
但最令林羽頭疼的還是無處不在的吸血蟲，隊伍里的雄黃也快要用完了。
但好在紀錄醫術非凡，一些疑難雜症到也難不倒這位醫道聖手，很多被毒蟲咬到的百姓都被他及時搶救了回來。
這也是整支隊伍保持零死亡率的關鍵所在！
夜晚降臨，在帳篷里搭好的地鋪，美美的睡到半夜的時候，被清風的腳步聲吵醒了。
藉著漸漸黯淡的火堆，他看到清風正躺在明月懷裏哭泣。
看見林羽醒了，清風強忍着哭意，兩隻眼睛在火堆的照映下顯得通紅。
打着哈欠，走到帳篷門口問道，“清風沒事吧？”
明月笑着道，“打擾陛下休息了，清風剛剛做了噩夢，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呢”
林羽道，“倒是辛苦你了，讓我來吧？”
清風的年齡比明月更小，林羽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麼想法。
清風的乖巧懂事也讓林羽的慈父感爆棚。
將清風一把抱了過來，緩緩地講起了三國演義的故事，“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林羽越講越上頭，直到火光完全熄滅，他才漸漸收聲，將清風緩緩放下，捏了捏發酸的手臂后，打算回到自己的鋪位去。
卻被清風一把抓住。“陛下，我怕……”
林羽無奈只能抱着清風躺下道，“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突然帳篷外火光衝天，到處是嘈雜的腳步聲，細聽之下竟有人發出慘叫聲。
林羽一驚，連忙起身道，“明月，照顧好清風。”
說完急忙披上盔甲，拿起佩劍走出帳篷，正巧碰見程大雷一身甲胄渾身是血的走了過來。
林羽握住佩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雖然明知程大雷不可能背叛，但還是被眼前男人的凶氣嚇到。
程大雷此時哪兒還有平時的憨厚外表，背着光走來，活脫脫一個殺神。
“陛下，大周的追兵到了”程大雷聲音嘶啞道，“但好在對方人數不多，已都被微臣拿下了”
林羽詫異道，“程將軍受傷了？”
程大雷搖了搖頭道，“微臣無恙，陛下平安無事便好！”
說完就暈了過去。
林羽連忙催促身後的侍衛道，“快去請紀太醫過來。”
誰料身後竟傳來慘叫聲，林羽頓感不妙，急忙往前一滾，卻正好躲過身後致命一刀，回過頭來的林羽大聲喝道，“魚禾，你要謀反不成？”
沒想到平時勤勤懇懇的侍衛，竟是大周派來的卧底，林羽能一直活着，還真是值得慶幸。
“小皇帝，怪就怪你命不好，受死吧！”
那侍衛一刀就劈了過來，林羽眼看避無可避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躺在地上的程大雷突然暴起，右手一把抓住侍衛的脖子舉了起來。
厲聲吼道，“說，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林羽大喜道，“程大雷，你可嚇死朕了！”
那侍衛漲紅着臉，鬆開了手中的鋼刀拚命的掙扎，但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程大雷的右手，眼看就要缺氧窒息而死。
林羽連忙阻止程大雷道，“程將軍且慢，朕有辦法讓他開口”
程大雷聞言稍稍鬆了鬆手，隨後便將那侍衛捆了起來。
是夜，大周百人部隊被盡皆屠戮，大炎御林軍重傷二十五人，輕傷一百零八人，死亡一十二人，俘獲戰馬七十二匹。
騎兵沖入步兵陣營，就像是燒紅的鐵塊遇見結冰的湖面，任誰也知道騎兵毫無勝算。
再加上滇南山地崎嶇，騎兵未能結成衝鋒之勢，倒也不足為慮。
臨時製作的木籠內，魚禾正盤坐在地上，低着頭，雙眼微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作為大周培養的死士，年少時就被送入大炎王朝接受正規訓練，在經歷過一系列的考驗選拔后，才成為了皇帝的直系部隊御林軍。
正當他快要忘卻自己使命的時候，大周派人找到了他，並告訴他要儘力混到林羽身邊。
魚禾起初是拒絕的，但大周卻以他母親性命作籌碼，逼得他不得不豁出命去。
自古忠孝兩難全！
程大雷站在木籠外，細細打量着魚禾，出言譏諷道，“陛下如此賞識你，你不思忠君報國還則罷了，竟欲要弒君，真畜生耶？”
魚禾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舊閉目養神。
程大雷道，“欺君罔上是為不忠，兄弟倪牆是為不義，投敵叛國是為不仁，如此不忠、不仁、不義之人，該殺！”
魚禾突然狀若瘋魔，大聲笑道，“快動手吧，來世再報答聖上的大恩大德。”
“朕且問你，你可有同黨？”林羽不知何時走到程大雷身後，拍了拍程大雷，示意他退下。
魚禾看見林羽來了也不再裝模作樣，但就是閉口不言。
林羽看得出來，眼前男人是個硬骨頭，必須得給他來點兒硬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