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姐
梁舟月當然不會同意由他幫忙拉拉鏈,但這種傲氣只堅持了幾秒,就被眼前一地雞毛的現實打敗。
她紅着臉背對他,聲音細弱蚊蟲:“不好意思,麻煩了。”
由於拉鏈拉不上,梁舟月的裙子在往下墜,她一手禁錮着自己的腰身,一手反到背後按住衣服的開口,勉強把自己包裹得還算嚴實。
少年感滿滿的男人沒說話,垂眼認真地給她拉拉鏈,但因為鏈齒夾了一點布料,他幫忙之時並不輕鬆,實在是拉不上去。
“這件不要了,換一件吧。”
說著,他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體貼地罩在她光潔晶潤的肩上,不容置喙道:“你在這等我,我給你再拿一件。”
梁舟月這才有機會認真看他。
他穿着一套深色的休閑裝,頭髮卻打理得一絲不苟,眉目清冷,但因為眼型平行向下,笑起來化為拂面而來的溫柔,是有着狗狗眼的好面相。
細細端詳,眼下卧蠶明顯,潤色了他男性的厲色,略顯清純。
梁舟月掃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有些尷尬:“你……你是這的老闆嗎?”
來時,工作人員說過,這是老闆以前的休息室。而且,他說話的口吻很強勢,應該是可以在這裏做主的身份。
聞言,男人離去的腳步沒有停頓,漫不經心地應道:“我是債主。”
“……”
男人雲裏霧裏的話她沒懂,但此時比起好奇,她更多的是心有餘悸,隱隱后怕。
幸虧身上有內衣和打底褲,她還能勉為其難把它們當成泳衣。如若不然,她豈不是與他坦誠相見。
這種情況梁舟月不想多回憶一秒,簡直尷尬得腳趾抓地,無地自容。
她裹緊身上的外套,在這沾染陌生氣息的物品上尋求安全感,驅散剛剛發生之事的恐懼。
那人一去一回十分迅捷,給梁舟月帶回來一條同色系的裙子,款式也相似,背部帶拉鏈。
“你一會兒穿這個拍,我打過招呼了。”
話落,他漆黑眸子微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梁舟月被他看得心跳失衡,攥着裙子的手指收緊,聲音纖細羸弱:“我要換衣服,你……可以先回房間嗎?”
剛剛那一幕已經夠尷尬,她不想同樣的情況發生第二次。
男人沒有惡趣味的開玩笑,轉身回了房間。
見對方迴避,梁舟月迅速換上新的裙子,可這款拉鏈處於和之前那款相同的位置,她只能拉到脊骨,便停滯不前。
已然算不上走光,但她又不方便露着那一塊皮膚,走出這個門,在外面行動。
“那個……”梁舟月頓一頓,遲疑地說道:“能不能麻煩你再幫我拉一次拉鏈?”
男人今天格外乖巧,循聲從房間出來,一米八八的身形步伐昂闊,神態卻顯得漫不經心。
徑直走到她身後,他泛着涼意的指尖無意滑過她頸后白皙的肌膚,將她絲滑柔順的長發攏到一側肩膀,右手捏住拉頭,輕輕往上提。
他的速度很慢,像是故意的。
“姐姐,你是嬌氣,還是不客氣啊?”
竟然敢一而再找他這個陌生男人幫忙穿衣服,又表現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小白兔模樣。
梁舟月被耳邊噴洒的熱氣灼到,慌亂地拉開距離,轉過頭和他對視。
他眼底的撩撥和戲謔打破了她剛剛對他很高的評價,哪裏是溫順狗狗,是只不隨便吠叫的惡犬。
心裏瞬間豎起防備意識,梁舟月面色湧上一層白,略微失了血色,連連道歉:“很抱歉闖進你的房間,不過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處理裙子。我也不該請你幫忙,浪費你時間,實在是抱歉。”
女人接二連三的道歉惹他發笑,他清晰的下頜線緊緻,輪廓骨骼感顯現得凌厲而俊美,薄唇淺勾,淡然評價:“姐姐嚴重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雖然被打擾了休閑時間,但一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蛋可以化解一切消極情緒,他甘之如飴。
“……”
梁舟月皺起眉,咬唇不確定地問:“姐姐?”
“長得漂亮的,都是姐姐。”男人聳肩,單手拎起沙發上擺放工整的外套,轉身離開。
望着越來越遠的高大身影,梁舟月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動蕩。
……
前後浪費了有十五分鐘,她提着裙擺一路小跑回剛剛拍攝的位置,臉上歉然羞赧。
“不好意思,我裙子出了點問題。”
聞聲,剛剛拍完單人照的方梓芮走過來,滿眼茫然,實在是沒注意她的離場。
倒是攝影師,早已經被打過招呼,緩聲道:“沒耽誤時間,你別多想。”
衣服合適,加之梁舟月的顏值和身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拍攝自然是十分順利。
不到三個小時,她們倆就拍好了兩套閨蜜寫真,只需回去等攝影師出片即可。
方梓芮是梁舟月的同事,但她們不是一個學科。前者教馬原,今年三十一歲;後者教英語,教齡一年,剛過二十七歲生日。
但因為兩人都算童顏,根本看不出年齡。平時走在街上,來搭訕的大學生也不少,尤其是梁舟月,老少通殺。
“你和你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考慮了嗎?”
回學校路上,方梓芮和她閑聊,算不上八卦。
提到何瑾升,梁舟月心裏顯然有些糾結,沉默片刻,她囁喏道:“不知道,我倆還沒商量過,只是雙方父母有打過電話催促。”
她和何瑾升是來自同一個城市的,父母也都認識。自從相親交往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
“哎……”方梓芮發出一聲嘆息,話說得略顯沒有邊際感:“月月,其實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梁舟月瞬間看向她,眼睛裏閃爍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起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關係好,方梓芮此時毫不掩飾,將自己這個旁觀者的看法盡然吐露:“何瑾升這個男人太過老成,不是不好,是讓我覺得有點假。而且,他總是愛對你說教,管得很寬,很虛。”
梁舟月認真聽着,沒有打斷。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和他談戀愛一定很枯燥吧。”
難得被人踩中心事,梁舟月臉上浮現一抹尷尬,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終究還是理智的,或許是考慮到母親強勢的把控欲,讓她做決定時畏怯而留有餘地:“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別人。既然結果都一樣,選一個知根知底的,可以了。”
她早已對愛情沒有追求,轟轟烈烈是什麼滋味,她不知道。
也沒機會去採擷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