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歸家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射向那點稀碎的雲彩上，稀碎的雲彩如同一個沙漏將光線灑落在了海平面，落日下垂，潮汐將至。
出海的漁民們陸陸續續歸家，將漁船停在了港口的公用碼頭，雲海小鎮的港口有五個，四個是專門供漁民出海用，另一個是小型運輸港口，漁民每天辛苦勞作捕獲的海鮮食材，都會由運輸港口運到九大洲高檔餐館的餐桌上。
笑聲是漁民們出海打漁，收穫歸家的信號。如果捕捉到稀缺貨，還不得要給出海打漁的街坊領居炫耀炫耀，這是雲海小鎮漁民們的傳統習俗，既是一種淳樸的分享，也是一種收穫的回饋。
但今天有一個例外，一輛專門用來運輸大件海鮮食材的運輸車，從其中一個碼頭安靜的駛出了港口，運輸車上裝載的龐然大物被遮蓋的嚴嚴實實，是生怕別人發現的那種嚴實。
駕駛這輛車的是一個少年，他透過後視鏡看到後排的另外兩個少年，正在昏昏欲睡，這三人正是劉荒、李學和張漁三個打漁郎。
開車的是李學，後排睡覺的自然就是劉荒和張漁，其實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從今天發生的事中回過神來。
比如藍龍魚明顯已經蘇醒，怎們就突然死亡，他記得當時漁網儀發出了強烈的警報聲，顯示器上的波紋振幅不斷增強，這是藍龍魚蘇醒的信號。
接着荒子潛入了海里，就在他和張漁一籌莫展之時，不斷鳴叫的警報聲又戛然而止，接着漁網儀顯示器上的波紋漸漸消失，這意味着藍龍魚不是再次沉睡，而是直接死亡。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他和小魚兒的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身體如同被抽干一樣，晃倒在了船體上。
直到最後，看見荒子慢慢爬上了漁船，他們短暫停滯的大腦才又恢復了運轉。
當荒子脫下了潛水衣，露出了那淡定中帶着隱隱喜悅的臉，他和小魚兒終於呼出了一口氣，只要安全就好，他們當時心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接下來自然就是收網，將藍龍魚拖上漁船，準備返航。
李學邊開車邊回憶着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想從細節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在漁船歸家航行途中，小魚兒也仔細的問過荒子，當時在海底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劉荒當時的腦袋，也處於運轉獃滯的狀態，藍龍魚身上的那道光，是從他握着的匕首上發出來的，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第一次施展，但完全沒想到威力那麼大，那種驚訝混合著驚喜，讓他多年以來保持的沉穩，也漸漸崩塌。
這是他籌劃了很久很久想要做的事，也是他一直想要追尋的一個答案。
這是劉荒在雲海小鎮生活了十七年以來，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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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秘密，自然是不能和任何人說的，哪怕小李子和小魚兒這兩個陪伴他長大的唯二死黨，也是不能說的，因為這個秘密或許會為他們帶來災難。
所以當張漁的問話，將劉荒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的時候，劉荒早已將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我擔心晶體麻醉針只能短暫有效，所以潛下去想確認一下，可能是我們用的劑量太大，發揮功效時間延長，將藍龍魚體內的神級系統破壞殆盡，才導致了它的突然死亡”
劉荒一臉真誠的看着張漁回答道；
“如果當時麻醉失效，我有足夠的時間潛上水面將漁網繩砍斷，然後逃離”
這個回答在張漁和李學看來是合理的，匕首就是他們原先準備用來砍斷繩子用的，至於藍龍魚突然死亡，是因為麻醉劑量的問題，或許也只能有這一個推斷，畢竟他們都沒有經歷過，此次出海攜帶的晶體麻醉針確實是超量的。
至此他們心中就還剩唯一的一個疑惑是“潛水衣上面的潛水器電量怎麼就幹了，而荒子的潛水衣為何又是完好的”
這個疑惑，他們不準備繼續問下去，因為沒有任何理由將懷疑指向荒子，這是三人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信任，一直以來，荒子話雖少但是很善良，這是張漁和李學很確定的事。
運輸車載着龐然大物，在路上平穩的行駛着，目的地是雲海小鎮一處偏僻的會被人遺忘的地方，也是劉荒居住的地方。
從記事起，劉荒就一直生活在雲海小鎮，但他對雲海小鎮的各條街道各個巷子是模糊的。
其中一個原因，是劉荒住的地方位於雲海小鎮最南邊一處偏僻的海谷里，如果從星空俯瞰，整個雲海小鎮的建築地貌，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依山伴海豎立在半坡型的岩峰上。
而劉荒的家卻彷彿是蜂巢掉落的一小塊角，獨立的建在雲海小鎮的最低處。和整個雲海小鎮做了明顯的切割，產生了強烈的距離感，這種距離感也導致了他很少會生出去小鎮上逛逛的念頭。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劉荒的父親，也就是李學和張漁口中的老爹，整個小鎮上的人，也都基本上叫他老爹，不是因為輩分原因，而是因為劉荒的父親是一個啞巴，沒有人知道老爹的真實姓名，只知道是一個手藝人，多年前從其他地方遷居到了小鎮上。
老爹有一手精湛的屠宰手藝，小鎮上的海鮮貿易中心，一處最大的分流地，就是由他負責宰殺各種需要分割的海鮮品，不論從宰殺的速度、精準度及食材耗費度，都堪稱小鎮第一刀。
對於頂級食材貴如黃金般而言，宰殺過程中耗費最少，也就意味着財富的消耗最少，加上宰殺的速度及準度，讓老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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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整個海鮮貿易市場各大老闆眼中的香餑餑。
老爹的性格很沉默，除了是啞巴不能說話之外，也極少和人用手語溝通，即便因為屠宰工作，也只會聽話照做，從來不會回應什麼，但因他有第一刀之美譽，小鎮上的人也都漸漸稱呼他為老爹，一個是聽起來親切，另一個也是對他刀法的一種敬意。
在劉荒看來，老爹是既當爹又當媽的人，並且把兩個角色都能做到極致的人。
小到家裏所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大到劉荒的衣食住行，都由他一手包辦，對劉荒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希望劉荒和外人有過多的接觸，劉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老爹的話他是一定會聽的，在他心中，老爹是和他相依為命的人，也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精神支柱。
天色漸黑，運輸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是一棟以磚木為主建造的小院，也是劉荒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小院不大，無法容納下運輸車，好在小院外有一處空地足以停靠。
車子停靠好后，三人取下遮蓋在藍龍魚上的遮布，李學熟練的操控運輸架，將藍龍魚緩慢的傳送到了被張漁和劉荒提前鋪墊好的木板上，一切操作就緒，一天的驚險勞作總算畫下了句號。
“荒子，藍龍魚就交給老爹處理了，我和小魚兒要趕快回去，把運輸車交了，免得穿幫”李學看着劉荒說道。
張漁也格外贊同李學的話對着劉荒準備道別：
“我之前已經訂了一個蛋糕，明天和小李子一起過來給老爹祝壽”。
“好的，那明天見”劉荒知道如果不把車交到運輸隊，容易穿幫，一旦被他們父親發現，私自出海，天曉得會挨什麼懲罰，也就沒有強留他們吃晚飯的想法。
“老爹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吧”看着李學和張漁漸漸遠去后，他心裏這樣想着。
明天是老爹的六十大壽，按照九州大陸的傳統習俗來說，這是人一輩子很重要的日子之一，在劉荒記憶中，老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希望明天可以給老爹一個驚喜，這也算是他給予老爹愛的一種回饋方式，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慢慢升騰起了絲絲喜悅。
但喜悅還沒有來得及擴大，劉荒心裏卻被另一個擔憂所遮蔽，是關於海底發生的那一幕。
這麼些年，他早已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做每一件事，都必須是經過反覆思考、精心打磨好后才會去做的，這是老爹長年累月用極其苛刻的方式，培養調教出來的，只有他知道，老爹沉默的外表下隱藏着的超凡智慧和意志力。
然而今天在海底的那件事，卻是他期盼已久很想試試的事，同時也是他用來驗證某一個猜想的答案，即便違背了在老爹面前發過的誓言，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