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商隊
萬古之上,九天之下矗立着一片凄涼的大地,據傳說大約三萬年前,這裏是一片安泰寧和的大陸,處處富饒,高樓林立,萬物昌盛的美景,不知是何原因,彷彿如夢境般,一夜間,天塌地陷,生靈隕滅,萬念俱灰。
經蹉跎歲月,在這一片生靈塗炭的大地上,有一種名號漸漸載入塵封的史冊中,稱其為古聖。
誕聖者,族興旺,成古聖,族長存。
而此刻人族,還未曾誕生聖者。
艷陽高照,懸在天上的日頭又辣又毒,曬的人們一陣陣眩暈。
山谷中一處陰涼地方,有一隊車馬正在休整,承着貨物的車馬約莫三四十輛,或坐或站的人群有百十來人,依次排列猶如卧龍,也是小有規模。
一個體型瘦高,膚色古銅,衣衫上滿是補丁的少年,身形靈巧的穿梭在車隊之中。
因常年隨車隊外在風餐露宿皮膚粗糙,體態好似與成年人相差不多,只是臉上還帶着少年的稚氣,最顯著的就是他那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珠,跟陰顯大常人一圈的耳朵,很容易讓人記住的臉龐。
看他飛奔着,手裏還拎着兩個裝水的牛皮袋,一臉樂開花的模樣。
“算盤,撿到什麼寶了?樂成這樣。”靠在馬車旁的大個兒漢子叫嚷說。
“等一會兒告訴你,樂的你都虎牙掉一地,信不信?”少年腳步絲毫不減,喊叫了一句。
被叫做算盤的少年七拐八繞的又跑出百十來米,來到一位頭髮略微斑白,臉上褶皺遍佈的老者身前,大叫一聲:“山北爺!”
老者正坐在大榕樹下,聚精會神的端瞧着手裏黃白相見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物件,聽了算盤叫,既沒受驚,也沒抬頭。
老者看都沒看算盤,保持端詳物件模樣,像自言自語般說:“都快二十的人了,一點穩當勁兒沒有。”
算盤沒在說話,將手裏皮水袋拎到老者近前,直接貼在了老者臉上。
老者全身上下一僵,隨即猛烈的打了個哆嗦,等緩過勁兒來,轉過頭目光盯着算盤,責怪神色一閃而逝,雙眼裏迸射出興奮神色。
老者衝著鬼算盤一伸手,嘴角浮現笑意,淡淡說:“拿來。”
等着鬼算盤把水袋遞到老者手上,老者感受着不斷傳入手中的涼意,拔開水袋“咕咚,咕咚”灌下兩大口,頓時覺得剛剛酷暑難耐的煩躁一掃而空,喉嚨中更是有清涼回蕩,說不出的舒爽。
緩了一口氣,又喝進去幾大口,才有些悵然的封住水袋,打量着算盤,帶着笑意說:“鬼小子,哪裏找的?”
“離這不遠,不到二里路,山北爺,你說咱們要是拉上幾馬車的山泉水,是不是能賣出來千八百個銅板錢?”
老者橫了少年一眼,沒好氣的說:“哼!腦袋瓜子裏都是什麼鬼點子,這樣的沒本買賣好是好,但不能做,再說這大熱天,到了城裏還不曬冒泡了。”
“行了行了!北山爺!我就一說,您老還當真事兒了,我這找到以後第一個就給您送來,到頭來還被你數落一頓。”
老者聽了一瞪眼“嘿,你小子現在能耐大了?我老頭子說到你幾句都不行了?這回不光說!我還得抽你屁股。”說著順手抄起身旁拐杖,朝着少年屁股掃去。
那少年似乎早有預料,向身側挪了半步,剛剛好躲開,一臉得意說:“嘿嘿,就差半寸。”
老者瞪了少年一眼,笑罵:“你就嘚瑟吧!傳下去,讓他們一人帶上兩皮袋冰泉水,後面的路就不休息了,哪個敢不去,就用棍子敲他。”說著把手裏棍子拋向算盤。
還沒等算盤接住棍子,呼的前方山谷中有好似烏鴉叫聲傳出,“嘎……嘎嘎,嘎……嘎嘎”一長兩短很是清晰,也顯得很突兀。
可這像是烏鴉叫的聲響傳到這一老一少耳朵時,兩人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紙一樣的蒼白,剛剛還有些嘈雜的山谷里,頓時一片寂靜,只有老者扔出的那根棍子砸在石頭上,碰撞聲響回蕩在耳邊。
片刻,山谷中立馬傳來比剛才大數倍的雜亂。
那好似烏鴉的叫聲,正是前頭放哨的傳過來的信號,看情形,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算盤原地轉圈,目光時而看向商隊裏收拾物件的人群,時而看向傳出烏鴉叫的方位,額頭上隱隱有細密汗珠,眉頭緊鎖,雙眼中神情慌亂。
“發什麼傻?趕緊去把值錢的物件藏起來!”老者一把抽在算盤腦袋上,咬着牙說。
“啊!嗷,是,知道了!”算盤慌不擇路地應聲兒,一邊步子打晃的往馬車處跑,腦子裏全都是上次聽到這烏鴉叫的情形,腦袋裏被驚慌,恐懼,震驚等情緒充斥,顯然沒有回過神來。
老者跺了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彎腰撿起地上拐棍,朝着算盤甩了過去。
隨後聽到“啊!”的一聲叫喚,算盤啪嘰摔出個狗啃泥,再然後,一動不動了。
有幾道目光也是順着喊叫聲看過來,正看到老者依舊保持投擲姿勢,僵硬的張了張嘴。
老者眼睛瞪的比平時大了有一倍,怒呵:“趕緊收拾!”便急忙往算盤身邊跑!
片刻,地面開始微微顫動,山谷深處有隆隆聲響由遠及近,其中還夾雜着讓人形容不出的鳴叫聲。
幾乎所有人手上動作都停頓半拍兒,目光看向山谷深處。
十幾個呼吸功夫,三四十道身影夾雜大量煙塵浮現在視野內,煙塵中模糊的呈現出的那些輪廓非常搶眼,體態像馬車一般大小,健碩的肌肉線條,充滿飽脹的力量感,鍋蓋般的大嘴中,白閃閃的獠牙猶如手臂粗細。
這三四十道身影后,是一群身披藏青長袍,清一水的黑毛高馬,粗略看去竟有三四百人之多,將本就不寬敞的山谷填充的滿滿當當。
車隊中,馬群開始躁動不安,四蹄“啪嗒啪嗒”刨着地,嘴中嘶鳴不止。
“那……那是洪荒里的凶獸!赤猛!”商隊裏突然有人顫抖的叫喊出聲。
“看,快看,赤猛上面還有人。”喊話的人滿臉震驚。
“能騎在赤猛背上,肯定是練炁士!媽呀!”一個矮胖子瞪圓了小眼睛叫了一聲。
“壞了,之前就有商隊碰到過練炁士,最後只留下兩個活口,練炁士想弄死我們這些人,不帶比殺雞費事兒的。”這人面色白皙,此時此刻簡直看不到一點血色。
“我也聽說過,不過那次沒殺人,也沒搶東西。”身穿黑色長衫的人應了一句。
面色慘白的人深吸一口氣說:“對,有些人碰到練炁士還得到過好東西,能換可多銀子了,有一些就是人財兩空,全看這些練炁士喜好,就是不知道咱們……”
矮胖子幾乎要跳起來了,叫嚷:“那咱們這次遇到的會是啥樣的練炁士啊?”
…………
老者不顧人群議論,幾步搶到算盤身邊,扯開牛皮袋上塞子,冰涼泉水一股腦兒澆在他腦袋上。
算盤一個激靈翻起身,還沒陰白怎麼回事兒,已經被老者拖拽着拉到一旁,耳旁聽到老者十分嚴肅的聲音“趕緊站好了,別亂出聲。”
煙塵瀰漫中,那群人以近在眼前,眾人紛紛避讓在一旁,身體緊緊貼在路旁,生怕有一縷頭髮不小心擋住這群人的去路。
算盤眼珠一陣亂轉,自身是怎樣的處境已經瞭然,身體再次向榕樹后縮了半分,眼睛一愣楞的盯着商隊中的一匹棗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