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封賞領職】
不得不說徐玉瑱這話正中關鍵,喬封立刻啞語,連帶臉色都難看很多。
一時間沒有回答,徐玉瑱改了口風:“罷了,罷了,或許是我的命就是如此,從遼東營州開始,先是蘇氏的麻煩,跟着到了河東府,又冒出來王氏,連帶牽扯着中書省的官,中書省的官沒有鬧個明白,譽王殿下就冒出來,現在又來了個太子,老天真是眷顧我這個可憐的人啊!”
聽着不知褒貶意思的話,喬封沒有應聲,只是在他心裏,太子召見徐玉瑱這事已經畫上大大的問號,因此,當晚在官道上的行驛休息時,喬封悄悄派人離開隊伍,趕往幽州,稟告寧王,對此,鐵肇看在眼裏,他悄悄來到徐玉瑱的屋子,說出此事,徐玉瑱道:“喬封把事告訴寧王,對我有好處,隨他去吧
次日一早,喬封帶着徐玉瑱一行人入了燕京城,不到皇城處,右相司馬如竟然等候在路邊,喬封一驚,心道意外,結果司馬如並不理會喬封這個寧王的門客,他徑直走到隊伍前,一眼掃視,司馬如沖徐玉瑱道:“你就是遼東來的商賈青歲!徐玉瑱?”
“正是!”徐玉瑱看出司馬如器宇不凡,趕緊下馬抱拳:“在下義信成東家,不知前輩您?”“小子,這可是當朝右相!司馬如,司馬大人!”司馬如身旁的官吏挑聲,單單那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就讓徐玉瑱噁心,不過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官吏能跟在司馬如身旁,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因此徐玉瑱只能順着意思走:“原來是司馬丞相,小子有失禮態,還請司馬丞相見諒!”
“不必!”司馬如開口:“你接下來隨老夫同車入宮!”“那其他人!”徐玉瑱趕緊問,司馬如道:“太子有令,只召見你,不聽的旁人也受召見!
身後的陳俊安、鐵肇等人心有急躁,結果司馬如背後那一隊禁軍臉色驟然沉冷,這下徐玉瑱趕緊出手攔住鐵肇等人:“沒事,我只是去見太子,不會有事!”“莫要啰嗦,趕緊上車!”司馬如已經進入車駕,那官吏不住的催促,徐玉瑱只能獨自跟上,等到車隊進入皇城道,陳俊安立刻抓住喬封的衣領子,問:“你這混蛋,如果玉瑱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鬆開!”喬林立刻衝上來,攔住陳俊安:“你們這些商賈種,之前我們幫了你們那麼多次,現在這次輪到你們幫我們,有什麼可嚷嚷,再說了,太子是誰?當今北秦的監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他要衝徐玉瑱下手,就憑你們,一定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勸你們最好腦子清醒一些,否則誰也活不了!”“你個混賬東西,我真該一刀劈了你!”陳俊安沒有什麼說辭,只能動怒,幸虧鐵肇有些想法,直接攔住了他:“算了,我們看情況!”
喬封也順勢道:“這事具體怎麼做,我們暫時都不能亂來,當務之急還是尋個店家歇歇,等消息吧!”
皇城面見的路上,徐玉瑱坐在馬車上很是緊張,司馬如道:“之前戶部那些事,你一個外來的商賈還挺有膽量,竟然敢藉著官家的名號去做國庫的生意...”“丞相大人,小子之所以這麼大膽,也是騎虎難下,沒有辦法了!”徐玉瑱滿臉苦楚:“當初我只是遼東蘇氏蘇三房的奴才,這條小命被他們從雪地里救下來,結果商斗要了恩人老爹的命,沒了取出,我只能想法子謀生,幸好懂一些商路的事,做起來生意,結果卻接二連三遭到打壓,沒辦法之下,只能來到燕京冒險一撥,打出招牌,擋住那些不法之徒的欺壓!”話到這裏,徐玉瑱頓了頓,道:“右相大人,我徐玉瑱做的生意都是正經生意,從未有過欺行霸市,即便是之前傳來的風聲,也只是那些人對我的誤解!”
“是不是誤解,自有定論,現在是太子要見你,待會兒進去后,太子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太子讓你做什麼,你也不要拒絕,否則你的小命不保!”面對司馬如的提點,徐玉瑱趕緊拜謝:“司馬丞相如此待我,我必定謹記在心,日後丞相有所需要,我全力以赴,絕無二話!”
“哼哼!”對於徐玉瑱的機靈通透,司馬如心裏很滿意:‘怪不得有膽子和戶部的人做生意,還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心裏有幾分能耐,日後我或許會用的着他!”在這般考慮下,司馬如又暗裏透漏一些消息,半個時辰后,徐玉瑱到了上書房庭院門外,禁軍副統領朱莫之親自等候,司馬如上前交代兩句,朱莫之道:“右相大人放心,在下明白!”
幾句簡單的話說完,朱莫之走到徐玉瑱跟前,瞧着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的徐玉瑱,朱莫之沉沉一笑:“能讓太子殿下記住的人,尤其是默默無聞的人,你是頭一個!”品味着話裏有話的說辭,徐玉瑱沒有人任何反應。老老實實的跟着朱莫之往上書房走去,穿過一面面高牆,過了一扇扇門庭,當禁軍守衛的門堂金匾出現在眼前,徐玉瑱心裏突然震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獨身過山崖間的弔橋,無形的山風就像一隻只爪子,扯着行走在弔橋上的人,儘可能向深淵谷底拽去,可人的貪婪求生感依舊強撐,拚命抗爭,直到一聲尖細的太監腔調傳來,徐玉瑱內心的波瀾才算平復。
“徐玉瑱東家,太子令咱家來引你進去!”殿中監項鈺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徐玉瑱緩了口氣,道:“勞煩大人了!”片刻后,,徐玉瑱跟着項鈺進入上書房的後堂,站在屏風外,徐玉瑱看到金碧輝煌的堂內風鈴悅耳,檀香迷人,那微微起伏的簾動就像波浪般柔滑,而在堂內中央的桌案后,太子正在看着什麼竹簡,項鈺走到跟前,低聲:“殿下,遼東義信成商賈東家徐玉瑱來了!”
太子聽聲,放下竹簡,起身轉來,一眼對視,徐玉瑱不自覺的跪地叩首:“小民徐玉瑱參見太子殿下!”“聽說你在遼東欺行霸市,肆意越過官府的商事堂,做起來匯通生意,要求每家商號依照規模大小,出資數千兩到數萬兩不定的所謂安全資金?”
聽到太子問起自己之前的事,徐玉瑱的腦子快速轉起來,短暫的考慮后,他道:“回殿下,小民斗膽為自己辯解一句,小民沒有欺行霸市!”
“哦?”太子很是平淡的疑聲:“據本殿下所知,凡事從商者,當歸商事堂管制,你處處越過商事堂,那些官員如何沒有拿辦你?你故意聚眾挑撥行市,這些行為也違背了我北秦律法!”“殿下所言極是!”徐玉瑱連連附和:“只是殿下,我身為草芥小民,出於貧賤之地,所經歷的也都是大雪寒災,賊亂搏命,為了活下去,小民走了很多的路,找了很多的辦法,後來發現...北秦的律法...給不了小民活路!”
此話出口,太子的眉宇瞬間變化,川字凸顯,想來是太子怒了,不過聖人之怒不言語表,太子雖然不是聖人,可身為北秦未來最強力的傳承繼任者之一,他的寵辱不驚怒喜不變的能耐還是足夠,因此一瞬間后,太子恢復了神態,即便這樣,徐玉瑱還是感受到那股子強烈的威壓,不過他也清楚,來時路上司馬如所說的意思,上位者都不喜歡下位者抗逆自己,但他要是全力順從,也只不過是延長自己的死期,不為別的,只因他的所作所為吸引了太子,卻沒有附和太子的心意。,
於是徐玉瑱緩了緩氣,理了理思路,鼓足膽氣,道:“殿下,小民有罪,違背了北秦的律法,可是法外有情,還請太子殿下准許小民,一說其中的究竟!”盯着徐玉瑱跪地叩首的模樣,太子沉默頃刻,撂出一字:“准!”
有了這般允許,徐玉瑱才敢繼續說話:“殿下,五年前,天寒地凍,大雪封路,北秦諸州半數遭遇雪災,糧道中斷,商路烏有,賊人肆虐,遼東各郡的村落是有八九遭受賊人襲擊,死人無數,小民的爹娘就是在那個是時候沒得,為了活命,小民到了雁門郡城,可惜沒有救災糧,沒有救災的葯,更沒有救災的衣物,後來小民才得知,官府的賑災糧根本就到不了個州府郡縣,要想解決災亂,只有靠地方的州府郡縣,這在災年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再後來小民得救以後,遊走商賈行里,發現所有的商賈都有一個同性,那就是他們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人如何,他們要的只是自己執掌商事,而這就是大忌,試問,官府的錢糧在某種程度上與商賈是相連的,地方的商道通暢也要靠商行從中運轉,如果官家卡主了脖子,商賈就要自相爭鬥,商事堂出手遏制亂局,最終導致個家商號根本不會管其他人,貨價高低最終導致私囤出現,一旦災亂爆發,那麼後果就是錢糧布帛中斷,所以小民想要改變這個局面!”
“你一個能做到么?”太子忍不住問,身為上位者,權勢是他要的,可眼界同樣是他擁有的,聽完徐玉瑱的話,那種囊括天下的視角讓太子很是欣賞,而且他很想知道一個商賈是如何來打破多少年都無法改變的局勢,只見徐玉瑱快速歇息后,道:“殿下,凡事都有規矩,為商者以利為根本,只要有利益,商人的目的都一樣,所以我借用這個辦法,依照商路匯通的辦法,搞出了義信成的匯通道,簡單的來說,一家的貨物價格是什麼樣,只能影響當地百里內的情況,如果數家聯合,保有一個持平的局面,那麼百姓就會安居樂業,商人不用為了爭奪市場而奮力抬價沖市,如果所有的商號物價都一樣,那麼剩下的地域差就是最終的利益數,只有這樣,糧食布帛才會永遠保持足夠的局面,沒有誰會在刻意的屯私!”
“你如何保證那些商賈一定會照做?人心貪婪,商事堂都管不了的事,你一個求利的商賈小子又如何做到?”太子再問,徐玉瑱也不遮掩:“殿下,我用兩個辦法控制了那些人的貪婪,第一個枷鎖就是繳納匯通銀,想要進入匯通路,享有其他商號的交易,那就得繳納一定的銀子,銀子的多少依照商號的大小和分鋪計算,小商號每家三千兩,每多一處分號,就多加三千兩,大商號每家一鋪一萬兩,這麼下來,那些商號就得繳納數萬兩,再者,小民之前斗膽往北走,與北胡北夷人做了生意,打通了販馬道,這就是第二條枷鎖,遼東地處邊界,販馬道的安全和通暢足夠讓那些人清楚小民的身份,因此在這兩道枷鎖下,遼東的商路價格已經趨於平穩,五年來不管再有什麼天災,遼東的災荒再也沒有出現,因為小民為帶頭將糧食布帛低價出售,官府哪裏代為出稅,使得官民的矛盾下降到最低,這些都是小民做的!”
“那你為何在這樣的好局勢下跑來燕京,摻和進戶部的亂子!”太子聽出了徐玉瑱的大志向,可是徐玉瑱卻沒有那般眼界:“太子殿下,我沒有來這裏搗亂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擺脫那些官員的壓制,原本遼東的大局已經定了,我也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奈何河東府的王氏借用中書省的官員壓力,對我逼迫,沒有辦法,我只能冒險一搏!沒想到我的所做所謂讓太子殿下感到憤怒,在這裏我請求太子殿下開恩,不要為了我這個小民而網開殺戒,上位者,都是聖者,胸懷天下,我願意一力承當!”
如此說辭落地,太子之前的憤怒全都消散無疑,短暫的沉默后,他舒緩了一口氣,道:“來人!”一聲令下,殿中監項鈺匆匆跑進來:“殿下有何吩咐!”“賜座!擺宴!”簡單的四個字已經表明了徐玉瑱的結局,一時間,徐玉瑱倍感激動,那股子壓在肩頭的死亡殺意也消散無影,等到上好的佳肴上了桌,太子道:“徐玉瑱,你雖然是商賈,可心繫萬民,此乃仁義者,本殿下雖未太子,可在某些時候,我已經遠離了那些民眾,因此我需要一個人為我效力,在民海里走出一條路,一條所謂的無畏災禍,足夠讓百姓安居樂業的禍,你可願意!”
聽到這話,徐玉瑱沒有二話,立刻跪地:“殿下,小民願意,小民願意!”得到回答,太子破天荒的端起酒盞,項鈺見狀,趕緊倒酒遞給徐玉瑱:徐東家,快謝謝殿下的恩寵!快啊!”徐玉瑱不敢有所怠慢,連忙上前跪地,應下太子的賞賜。
“徐玉瑱,你雖然是個商賈,無官無職,但是你的做法讓本殿下感到欣慰,現在我親自賞賜你,授你大理寺監察一職,無品,不受官,領名,賜腰牌,凡事北秦所地,你皆可以憑藉此身份去監察商事,做你想要做的事,為北秦的百姓謀福!”
“小民叩謝殿下恩典,小民叩謝殿下恩典!”徐玉瑱完全沒有想到這種結果,以至於她都有些亂了分寸,試問,當初寧王召他,譽王壓他,蜀王派人試探他,到現在的太子竟然給予賞賜,這種天地的變化換做誰也難以鎮定,與此同時,譽王府里,譽王也從手下得知太子召見遼東商賈的事。只不過譽王為人傲慢,從心眼裏看不上這些下賤的人,因此他沒有什麼反應:“就是當初戶部合作的那個糧運商賈種?”
“正是!”王淳道:“殿下,方才下官從中書省回來時,路上得知消息,太子令人去召見徐玉瑱,人是從陽平郡帶回來的,右相司馬如在皇城門前等候,引入上書房,到現在人還沒有出來,殿下,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區區一個商賈雜種,有什麼大驚小怪!”譽王不以為然,結果凌雲從外面匆匆進來,瞧那臉色,就知道其中有事:“殿下,剛剛宮裏傳出消息,太子封賞人了?而且是不經過政務堂和中書省!”
“什麼?”譽王有些意外:“這種事還是少見,本王記得過往封賞勢必要經過中書省,這是規定,除非是太子招納幕僚,難道說那個商賈種被太子看上,成為了太子府的幕僚?不應該啊!”
“殿下,消息已經傳出來,太子封賞那個遼東的商賈種為大理寺的監察使,賞賜腰佩,領職不受官位!由此可知,那個徐玉瑱應該算是太子的幕僚了!”凌雲說的清楚,譽王這下變了臉色,短暫的考慮后,他趕緊道:“快,快給本王備駕,本王要去面見太子!”
“殿下不可去!”誰成想一聲阻攔傳出,譽王轉頭看去,先生莫言出來了。
“殿下,當初于成龍與那個遼東商賈合作,糧運一事算是于成龍為殿下做的大戲,可惜時機不對,大戲沒有做成,他自己也陷入麻煩,更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