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約定

春瑞格看着手上的血，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來，直笑的仰起了頭。他就這麼一直笑，笑得嚇到了珍娜，珍娜連忙跑去看他，走近了，但又不敢再靠近了，因為她看到，春瑞格的眼裏早已滿是淚水，可他依然咧着嘴笑着，彷彿身體不受心靈的控制了，脫離了心靈本應的悲傷。

笑了好一會，他哐當一聲倒了下去，倒在了染紅的雪上，他的衣物同樣也染了色，珍娜急忙上前去扶起他，連問了兩便：“春瑞格，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春瑞格起來后不再笑了，他說：“我感到快樂，也感到害怕，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們先回家吧，月亮都已經出來了，你哥哥現在肯定很着急。”珍娜道。“嗯。”春瑞格才意識到入夜了，於是應道。

說完，兩人正準備離開這個讓人汗毛豎立的地方，這時，從遠方出現了一個人，他身着布甲，頭戴鍋盔，他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拿着像劍一樣的東西向兩人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兩人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兩人一起趴在草叢裏，注視着一步步逼近的那個人，並在心中祈禱着他不要向這走來，因為，如果他走來，他定會發現那個瑞納人的屍體，從而進一步進行搜查，或者更有可能叫上更多的瑞納人一起來搜查，到那時，春瑞格他們的處境就糟糕了。最終，那個人還是到了這個案發現場，並且很快就發現了那個瑞納人的屍體，他如春瑞格想的一樣，開始了搜查，並順着地上的腳印一點一點向兩人的隱蔽點摸來。兩人的心按捺不住的劇烈跳動着，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可隨着他的更加靠近，春瑞格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那個人發現了草從中的兩人，春瑞格也認出了他的臉，激動的喊道：“哥哥！”“春瑞格？”那人疑惑的回應道，同樣帶有激動。那人正是傑格。傑格繼續說道：“春瑞格，你知道嗎？在我發現你還沒回來，而有人說你往瑞納人營地方向走去時，我是多麼害怕。”“我沒事，哥哥，這沒什麼好怕的，哥哥。”春瑞格道。傑格略顯悲傷，應道：“我只有你了。”說完，他擁抱了春瑞格。春瑞格因死裏逃生而笑着的臉也顯出了悲傷，因為通過這句話，父親的死亡已然可以被證實了。兄弟兩人在再次重逢時，彷彿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兩人緊緊相擁，誰都不說話，在寂靜的黑夜，能聽到的只有兩人不時發出的抽噎聲。並且抽噎聲也隨着三人的歸去而漸漸消失了。

這一晚，是從那個血夜開始第一個平靜的夜晚，春瑞格做了一個美夢，夢中，他、珍娜還有傑格，三人一起在雪地里玩耍，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一起在潔白的雪上印下他們的笑容，一切都那麼平凡而美好，但又異想天開。

早上，春瑞格被屋外集市熱鬧的聲音吵醒了，他起來后先向屋內張望了一下，發現傑格和珍娜的床上早已不見了人影。（由於戰亂，逃入美克城的人很多，所以，他們只得到了一個不算很大的木屋，只有兩個房室，一個已堆滿了物件，所以三人就擠在了僅剩的一個房間裏）春瑞格又向前屋走去，還是不見人影，只看見了一塊乾麵包和一碗不是很新鮮的牛奶。他知道是他們準備的，就上前拿來吃了，他吃的很香，因為他確實餓了。吃完，他就向屋外走去，他要去探求到底是什麼能讓滿城的人都這麼早起來。

一出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了，整個街道上都掛滿了綠樹王國的國旗，擁擠的人群堆在道路兩旁，就算是靠近道路的墓地里都擠滿了人。道路中央，一隊隊騎士騎着健壯的馬匹在遊行，最前面是一個兩匹馬的敞篷馬車，車上坐着一個四五十歲的，肥胖的，身着紫色綢衣、頭戴花冠的男人，他的身旁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女人身形很瘦。馬車駕駛位上坐着一個身穿白色重甲，留着八字鬍的光頭男。這應該是綠樹王國現任國王的隊伍了，國王為了穩定民心，也為了更好的抗擊瑞納人的進攻，來到了前線最大的城市——美克城，來抗戰了。人們應該是被領主提前要求，催促着早起去準備迎接了。

就在遊行隊伍經過春瑞格這一個被大量窮人所佔據的街區時，人群當中出現了一個抗拒的聲音，那個聲音喊道：“去你的皇家騎士團，我們不需要你們這群該死的強盜的幫助，讓你的軍隊去見鬼吧！后埃爾。”后埃爾正是當前國王的名字，那個聲音很大，國王肯定聽到了，國王頓時面如土色。駕駛位上的光頭男也聽到了，向身邊的一個騎士說了些什麼，騎士騎着馬走了。後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窮人們、平民們一起喊着：“我們不需要你們。”時而還夾雜着一些十分難聽的話，有的人甚至將國旗撕成了碎片，也有的在踩，也有的甚至將碎片和着泥土，向遊行隊伍砸去。國王的臉氣得十分難看，整個頭都紅了，大了，要爆炸了似的。他對光頭吼道：“給我騎快點！”就這樣，遊行隊伍在罵聲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終於，遊行隊伍進了內城城堡，人們還是不停止的罵著。

好一會，世界才稍安靜了些。春瑞格也在人群當中找到了傑格和珍娜，他們討論着剛剛的事，一齊嘲笑隊伍的狼狽。之後，就一起去街道上聽智者們的演說了，他們還一起看起了話劇，傑格還將從父親那兒學來的一點基本劍術教給了春瑞格，很快，一天就接近尾聲了。這一天，三人是在歡聲笑語中度過的，這樣的美好，一連過了一周。

第二周的第一個晚上，春瑞格在熟睡中被傑格叫醒了，珍娜同樣被叫醒了，春瑞格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哥哥？”“我很抱歉在深夜將你叫醒，可是如果你還不起來的話，我們可能就都要完蛋了。”傑格答道。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傑格急忙上前堵住了門，門外的人見沒人開門就說道：“我們是國王的衛兵，來保證你們的安全。”傑格低聲道：“深夜裏怎麼可能會有士兵來保證安全，很明顯是國王派人來抓一周前鬧事的人了，可雖說是抓鬧事者，這群士兵卻會像強盜一樣無差別屠殺我們這些窮人。”傑格說完，轉向門去，大聲說道：“哦，等一下啊，我先穿起我的褲子再來給你們開門。”說完，傑格向春瑞格和珍娜轉去，低聲道：“從後門出去，拿上那把劍，去馬廄等我。”春瑞格放心不下，遲遲不肯走，傑格安慰道：“你難道在質疑你的哥哥我嗎？快，還有珍娜，快。”

春瑞格在哥哥的催促下不情願的和珍娜走了，走時，他與傑格約定道：“你安全的過來。”“好的，我保證。”傑格回道。春瑞格繼續留下了一句話就走了：“我只有你了，一定要活着。”傑格沒說話，轉過了頭，去頂着門，門外的士兵也已經開始踹門。出來后，春瑞格發現周圍到處都是士兵，他們提着劍，挨家挨戶的敲門，有的房子裏已經響起了人們的慘叫。春瑞格帶着父親的劍，和珍娜在草叢的掩蓋下偷偷地蹲着潛到了馬廄。馬廄里全是騎士健壯的馬，春瑞格挑了一匹有着黑色斑點的黃馬，春瑞格從小就和父親學過如何騎馬，他十分熟悉馬，他能分辨出馬的性格，他發現這匹馬最容易控制，也最強壯。春瑞格牽出了馬，珍娜說自己爬不上去，春瑞格就先讓她上馬，自己在下面扶着。珍娜上馬後，春瑞格並沒有上馬，而是讓珍娜先走，說自己等會就來。珍娜說道：“可是，我控制不了它，我需要你，春瑞格。”“相信我，你可以的。”春瑞格道。珍娜知道他要等傑格就哭着向春瑞格說道：“春瑞格，請你小心點。”春瑞格：“我知道了。”珍娜：“我喜歡你，不要死好嗎？”春瑞格的心顫了一下。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珍娜騎着馬向還未完全關起的后城門跑去。春瑞格在送走珍娜后等了一個多小時，城門已經完全關了，春瑞格等不下去了，決定去找傑格。他悄悄的溜到了家中，發現家中早就沒了人影，只剩下一片狼藉。春瑞格害怕極了，向四周任然生還的人們詢問了哥哥的去向。有人說，那些士兵在一陣燒殺搶掠后，就抓走了一群人去充當瑞納人的卧底，等到明天早上去當街絞殺，以此來欺瞞自己的罪行。春瑞格聽后，悲傷瞬間湧上了心頭，他想，傑格一定是被抓走了，就向監獄跑去。

他正跑在路上，突然一伙人出現，將他放倒在地，強行餵了麻藥，麻暈了。春瑞格在暈倒前一直喊着：“哥哥！”

究竟來者何人，請聽下章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