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正午陽光正好,蔥蘢的樹木在地上投下一片陰涼,微風徐徐,好不愜意。
一道帶着警告的怒吼劃破了方家寂靜的上空。
“你去不去?”
方偉江叫在了準備上樓休息的顧曉,立聲道:“人家好心好意讓我一定要帶上你去見見世面,你別給我不知好歹,我告訴你!”
“我身體不舒服。”
顧曉沒搭理,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他,心裏卻暗道:還我不知好歹?我就是太知道你們這些人有多歹毒,才不去的,還我不知好歹,真有臉說的。
她可沒忘記前世自己都經歷了些什麼。
她一直信賴的父親居然在他媽媽在世的時候就出軌了,還跟人有了個女兒,後來在她媽媽去世后,這個賤男人不惜以養女的身份都要把那個小三的女兒迎進方家的門,還美其名曰“工作忙,找個人陪她”,最後還娶了那個小三進門。
這些都是她前世參加這次酒會後調查到的。
最令人作嘔的是,她所謂的父親居然為了她手裏媽媽留給她的遺囑,跟外人聯手敗壞她的名聲,還利用她對他的信任騙走她手裏的股份,結果不僅沒幫她挽回名聲,他還特意開了新聞發佈會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任她被千人唾萬人罵……
“不想去就直說,沒必要在這裏裝模做樣。”
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呂霞對着自己剛做好的美甲吹了吹,說話間,抬眼狠狠地挖了顧曉一眼后陰陽怪氣道。
一想到,自己當初被她那副裝出來的賢惠溫柔騙了,顧曉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撕了她。
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於是她緩緩轉身,眼神冷冷地釘在她身上,不咸不淡地回答:“對,我就是不想去。”
只那一眼,就把呂霞盯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背後也猛然涼颼颼的,平日裏的能言善道在顧曉的視線下被凍成了冰塊兒,只一擊就瞬間化成了碎渣。
“你不想去就不去?是不是我這些年把你慣得太任性了?”
見自家嬌妻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方偉江氣得更狠了,面色不善地指着顧曉命令道:“我告訴你顧曉,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顧曉不肯低頭,方偉江又步步緊逼,兩人間簡直就是電光火石。
這時,顧曉那個所謂的養女姐姐方心冉終於跳出來了。
她說:“爸,你就別逼妹妹了。雖然這次是我跟辰哥哥訂婚之後第一次給他弟弟過生日,但是妹妹既然身體不舒服,那爸爸你就讓妹妹在家裏休息吧。”
聽了這話,顧曉冷哼一聲。
果然還是跟前世一樣擅長火上澆油呢!明知道方偉江偏愛,還要拿什麼“第一次過生日”來道德綁架,這樣方偉江肯定會繼續逼迫,還真真是好手段啊!這話術估計那早已死去多年的老白蓮都要跳起來給她個大比兜吧?
可惜了,她眼前的這個顧曉早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顧曉了。
“難得姐姐這麼善解人意呢,那我就不去了,替我說聲抱歉。”
顧曉一句話給方心冉說得面紅耳赤,那是氣的。
後者雖然面上帶着微笑,但一口銀牙差點兒咬碎了,心裏恨恨道:感情這小蹄子平時不是真的傻啊!居然敢諷刺我,好啊,看今天晚上我怎麼找人教訓你!
話音剛落,顧曉踩上了第一級台階。
而此時從樓上跑下來一隻毛糰子,湊到她腳邊,親昵地蹭着她的腳踝,彷彿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這周圍的劍拔弩張。
只是單純地想跟主人親近。
顧曉冷得快要僵掉的臉上終於柔和了起來。
抱起毛糰子,它只是軟軟地朝顧曉喵了一聲,卻讓她的眼圈止不住地紅了。
芋泥是媽媽留給她的除了股份外,唯一的念想了。
前世因為她的愚蠢,讓本該幸福長大的芋泥被呂霞母女虐待致死……
這輩子,她一定要讓芋泥成為所有人都羨慕的小公主。
把臉埋進芋泥柔軟的毛里蹭了蹭,顧曉一如往常深深地吸了口氣,溫柔地輕聲喚了聲“芋泥。”
芋泥應聲似的又喵了一聲,然後微微用力撐起身子,輕輕地舔了下她的臉,它寶藍色的眼睛像是清澈的海水,讓顧曉有那麼一刻忘記了自己的痛苦。
可現實就是那麼殘忍。
方偉江的話一下子又把她拉回了現實,只聽他厲聲威脅道:“你要是不去,我立馬就讓人把這隻死貓殺了,就現在!”
一聽到這個威脅,顧曉抱着芋泥的手緊了緊,眼睛裏的殺意像暗潮般洶湧而出,彷彿一秒鐘都按耐不住了。
察覺到主人情緒不對,儘管被勒得有點不舒服,但小傢伙很乖,沒有叫出聲,只是一個勁兒地舔舐着主人的手心,像是要幫她舔乾淨手掌心的汗似的。
沉默了許久,她思慮再三,終於開口妥協,“……好,我去。”
這家裏全是方偉江的人,要是硬拼,她必輸無疑,而且她還有些事情需要去酒會上確認一下。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兒答應呢,用得着讓你爸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兒氣成這樣嗎?”
呂霞見顧曉上樓,給方偉江倒了杯茶,轉頭盯着顧曉的背影故意大聲說了句,“真是個不孝女,跟你媽一個樣兒!”
聽到這話的顧曉眼神又瞬間化冰,彎下腰把芋泥放下,示意讓它進房間裏,小傢伙以為是要玩,就一溜煙兒進了房間貓在了床底下等着主任來找它。
一雙寶藍色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方向,等着主人來找它。
但顧曉卻沒跟着過去,反而緩緩下了樓,臉上帶着不帶一絲溫度的笑容,趁他們沒反應過來,快步躋身到呂霞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給了她一耳光。
那響聲足以把家裏所有傭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而當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捂住臉,眼睛瞪得比鈴鐺還大,像瘋了似的嘶吼道:“你敢打我?小賤人,你居然敢打我?你是想死嗎你?”
此時,她只覺得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火辣辣地疼,直接一下子就把剛做的美甲抓斷了。
“媽,你沒事吧?”
方心冉都嚇傻了,趕緊上前查看,讓傭人趕緊拿醫藥箱和冰袋過來。
“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我就敢把我手裏的股份賣給你的死對頭,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顧曉看着朝自己逼近的男人,冷笑一聲就又恢復了冷臉,不緊不慢地威脅着他。
她很清楚,方偉江不敢跟她賭。
他也賭不起。
她的眼神里一絲活人的生氣都沒有,冷得如臘月的冰雪。無論誰看了都會不禁膽顫,就連久經商場什麼人都見過的方偉江都不敢輕舉妄動。
一想到今天晚上的計劃,他只能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的怒火。
“偉江——”
呂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方偉江硬生生地打斷了,“閉嘴!”
但他看向顧曉的眼神里滿是報復之心,絲毫不帶掩飾,他自己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即使氣得牙痒痒也不能動她一根頭髮絲兒。
顧曉雙手攥拳回到了房間,把門從裏面反鎖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人才捂着胸口從門背後里滑落到地上。
芋泥剛好從床底跳了出來,像是要嚇它的主人似的,可愛得緊。而顧曉蹲下抱起芋泥脫力似的倒在了地毯上,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這輩子,無論是芋泥,還是方氏,她都要。
她還要讓這些人付出百倍千倍的慘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