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之所在（三）
“啊？”
感情考試還沒結束呢？！
肖雨沉默了好一會兒，觀察着夜霖的神色道:“或許是……探索小鎮別的區域？”
看到大雨神色稍霽，肖雨知道自己蒙對了。
“嗯。以後記住，在情況允許的條件下，尋找線索盡量親力親為。”
肖雨鄭重的點了一下頭，心中對大雨的看法又刷新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覺得大雨很可靠很隨和，所以本能地想要接近她。可是現在才發現，大雨很有魔鬼教官的潛質，說話又無情又官方，雖然邏輯很清晰就是了……
也不知道她來到這裏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兩人沒有再和路上的行人交流，快速地把整個小鎮轉了一圈。其他區域和早上探索的區域一樣，只有毫無人類活動跡象的樓房和沉默行走的行人。
天色還早，夜霖決定，去小鎮外。
兩人沿着小鎮的大道往外走，不過五百米，就來到了遊戲地圖的邊緣。
小鎮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夜霖試了一下，根本無法踏入其中。
這時夜霖才確切地感受到，他們所在的不是現實，而是一個遊戲場景。
這次夜霖和肖雨是最早回到酒店的。
美男第二個出現，他朝着夜霖微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有腦子的聰明人。”
美男中午時因嘲諷其餘人腦子不好使，已經變成了八人團體中的邊緣人。如此敏感的時候主動打招呼，看來對方是想和自己結盟。
現在情況不明，遊戲也才進行不到三分之一，夜霖認為現在不是結盟的好時機，況且對方身上有一些疑點，讓她很在意。
她沒有和他握手，她抬起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你很可疑。”
開門見山詐他一詐，也許他會主動暴露一些信息。
美男表情不變:“哦？”
“除了你，所有人都是公交車爆炸案里的受害者。”
肖雨看着氣場都很足的兩人，安靜如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麼回事，怎麼就杠上了？！
僵持了一會兒，美男正色道:“看來你是不願意和我合作了。”
夜霖不搭理他。
美男也不惱，只癱坐在沙發上，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弔兒郎當的感覺:“不介意我在這裏坐坐吧？”
“請便。”
夜霖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車開失魂落魄的臉出現在門口，緊隨其後的還有李茶和朝南。
李茶:“我們快到酒店門口就看見你了，怎麼和你打招呼你都不回頭看我們一眼呀？還有你怎麼一個人，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呢？”
李茶已經完全從中午被大壯罵哭的情緒里走出來了，她此時挽着朝南的手，臉上還帶着笑。
朝南哄女孩子挺有一套，夜霖這樣想到。
車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回答了李茶的第一個問題:“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當時在想事情，沒有聽到你喊我。”
他頓了一會，組織了一下語言后說到:“小顏，她……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沒事的，你先平復下情緒。”夜霖感覺車開很是不安，便出口安撫道，“大壯還沒回來呢，等他回來再交換情報。”
李茶輕笑一聲，抑制不住自己痛快的心情似的:“死了哦，那個蠢貨～我們探索小鎮的時候，看見他的屍體了，那蠢貨一定死得很慘，心臟的地方破開了一個洞呢。”
肖雨和車開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茶。
怎麼會有人把死亡說的那麼輕飄飄，那是一條生命啊！
夜霖深深看了李茶一眼，這個女孩，可真是個蛇蠍美人。即便大壯罵了她，她對大壯觀感不好，可對方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正常人不會表現得那麼高興。而且那麼快就死人了，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死人了你似乎很開心？”美男瞥了李茶一眼，模仿着李茶的語氣，“我還以為你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子，會感到害怕呢。”
“畢竟……”他又笑起來，只是這個笑沒什麼溫度，“第一天還沒過就已經有人死了。”
李茶的笑臉僵了一瞬，捏了捏拳頭沒理美男，在茶几邊找了個地方坐了。
剩下的人也順序落座，眾人圍着茶几，開始分享情報。
夜霖如實說了自己下午的活動，並給出她的看法，她認為現在應該和小鎮上的人保持距離。
“和鎮上的人保持距離？”李茶表示不贊同，“機械音只說要找到芯之所在，卻沒有任何其他提示，我們唯一獲得信息的方式就是這些路人npc。你說他們是危險的源頭，也許是吧。但是往往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危險的源頭也是信息的源頭。”
朝南不是個話多的，點了下頭對李茶的話表示認同。
夜霖很驚奇，這個李茶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短短一天就讓朝南這個寡言的直男對她如此言聽計從。
但這不是現在的重點，她也沒有探究的興趣，她轉而問車開:“司機大叔，你能仔細說說顏進的事嗎？”
自從聽說大壯已死，車開的臉上便一直陰雲密佈，他聽到夜霖的問題，深深吸了一口氣，斟酌着字句道:“我和小顏因為害怕錯過關鍵信息，所以一個接着一個的問人芯在哪裏，但他們都說不知道。
直到今天下午，小顏一直纏着一個行人詢問，她終於說知道芯之所在。
那是一個孕婦，肚子已經挺大的了。她說需要小顏幫她一個忙，她才能告訴我們芯在哪裏。
小顏覺得孕婦或許會是關鍵npc，就答應幫她的忙，我覺得不會有危險，就也沒有阻止。
我在原地等小顏，但是一直等到下午6點，還是沒有等到她，我想也許她先回酒店了，就回來了。
你們說，她沒有回來，會不會和大壯一樣……”
夜霖打斷他的話:“我想她會沒事的。”
夜霖心裏其實不是這樣認為的，她覺得顏進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但她不想讓車開覺得愧疚，也不想在此時散播負面情緒。
李茶也分享了他們的發現:“如果一直追問同一個人芯之所在，那麼這個人對你的態度可能會發生比較明顯的變化。
朝南第一次問一個女人芯之所在的時候，她說不知道，但是第二次再問她，她就邀請朝南去她家坐坐，並說如果朝南去了，就給他一個驚喜。
因為不確定所謂的驚喜是什麼，所以我們拒絕了她的邀請。”
夜霖認為李茶只說了部分的實話。朝南不敢去是真，但除了害怕風險，他們倆很可能也存了讓別人先趟雷的心思。
假如今天沒有人去做npc的任務，夜霖相信明天李茶一定會想辦法讓別組的人去試試的。實在不行，她也會讓朝南去涉險。
這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夜霖同情地看了一眼朝南。
她都能想像到倆人是怎麼探索小鎮的——朝南負責問話，李茶負責指揮他找人問話。有危險朝南上，有信息一起聽……
李茶說完，緊盯着美男，皺眉道:“聽了半天我們的分享，您有什麼高見呢？”
李茶的言下之意是讓美男也分享下自己的發現。
美男卻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他定定看着夜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我同意肖肖的話。”
肖肖……
這曖昧的稱呼讓眾人驚疑不定，紛紛看向夜霖。
夜霖:“……”
媽的，這孫子。
這下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結盟了。
這個時候越解釋越可疑，夜霖硬着頭皮無視他，若無其事道:“我們有那麼熟嗎？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肖肖謝謝。
我們還是確定下晚上怎麼睡吧。”
肖雨馬上挽住她的手:“我不敢一個人睡，我可以和你擠擠嗎？”
“我也要～”美男死皮賴臉，“我也想和你擠擠～”
夜霖:“……”
眾人:“……”
夜霖終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的臉燒出兩個洞。
“不可以。”
這三個字夜霖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李茶這時開口:“我也不敢一個人睡，但是沒有女生和我一起了，我能和你們一起睡嗎？”
肖雨扯了扯夜霖的袖子，表示自己不想和她睡，但夜霖還是說:“可以。”
一個人睡太危險，李茶畢竟是個女孩子，夜霖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為難她。
最後三位女士住一間，朝南和車開住一間，美男單獨一間。
夜霖的房間是一個標間，肖雨說什麼都要和夜霖睡一張床，夜霖沒有反對。
趁着李茶洗漱的功夫，肖雨撇嘴小聲道:“幹嘛讓她和我們住一起，萬一她算計我們怎麼辦？”
夜霖有點好笑:“現在你倒挺聰明，知道她不是善茬。”
“善茬怎麼可能笑着說出別人的死訊！我又不傻。”
“可如果不讓她和我們一起住，她一個人睡出了事，你確定你不會愧疚？”
“……好吧，我確實也沒辦法拒絕她……”肖雨無奈嘆氣，“這種人最討厭了！”
“忍忍吧，世界上哪裏那麼多完人呢，絕大部分都是各有缺點的普通人罷了。”夜霖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肖雨好奇地問道:“大雨，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哇，說話這麼有哲理，好像閱人無數的樣子！”
夜霖一愣，道:“我不記得了。”
接着她補充:“真的。”
肖雨並不在意，她打了個哈欠，含混道:“大概是爆炸的時候傷到腦子了吧……我要睡啦，晚安，大雨。”
凌晨兩點多，沒有月亮掛在小鎮的上空，整個小鎮漆黑一片，只有酒店亮着三盞枱燈——小鎮實在太黑了，所有人都留了一盞燈入睡。
朝南和車開睡得很熟，沒有注意到窗戶外，有個女人站在樓梯上，正扒着窗戶，一臉迷醉地看着朝南。她手裏提着一個巨大的袋子，也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