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眼看人低
滯原城,水月王國北臨大山的一座重城。
說是重城,其實也並不繁華,只是遠遠望去算得上幾分興隆。
離開寒山村近一個月,從來都是杳無人煙,此刻見到城池,雙胞胎早已迫不及待要往裏闖。
同行幾位大漢也是唏噓,歲月不饒人吶!想他們上次來時,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兒了。
剛步入城池,一股嘈雜的氣氛撲面而來,無數叫賣聲吵成一鍋。
“來來,南北美食,不嘗後悔死!”
“百年老葯,貨真價實。”
“五十年陳釀,酒香塞花香。”
一道道聲音傳來,偏偏雀雀只聽見賣酒的,撲稜稜的就要飛去,幸虧小寒問眼尖,拎母雞似的給拎了回來,着實威脅了一番。
不過看雀雀那樣子,明顯沒有放在心上。
“哇大叔,那人真的只有一隻眼!”小寒問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起來,“娘親誒,那人真生的三眼啊,他不會吃人吧?”真要吃人,這街上那麼多人可怎麼跑啊?
正尋覓路線,陡然又見一隻長翅膀的人形生物正從一家酒肆走出來,徑直朝他們走來,雙胞胎兄弟可嚇得不輕,心道,難不成真要來吸他們血的?
眼看着那人越來越近,嘴角還掛着淫笑,小寒問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嗚嗚,大叔那鳥人要吸咱們的血,咱是不是要死啦?”
一句話問得幾人同時一僵,就是那即將錯身而過的羽人也是驚異,想他們羽人乃是精靈一族的遠親,一向愛好和平,如今怎麼成吸食人血的怪物了?
待他正要看清是何人造謠時,回頭早已不見人影。
幾位大漢如臨大敵,撒丫子狂奔,小寒問越發相信了先前這些人說的,“三隻眼的會吃人,長翅膀的都吸血,還有那帶毛的,發起脾氣來整條街都能燒沒了”的話,一個勁的哭着喊着要回寒山村。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比大山還危險,他不要呆在外面,還是去深山找靈獸、魔獸廝殺的好。
雀雀在他懷裏差點被揉背氣,不停的拿喙啄他,“你鬧個鳥啊,再不消停扔你回深山去?”
雀雀無語,這廝是找不到出氣筒怎滴?你說回就回呀,真當自己是誰了?
被一隻鳥鄙視,小寒問一時火大,揚手就要拔毛,嚇得雀雀猛地撲進小寒默懷裏。尼瑪,好不容易長出新羽,可不能讓他毀了。
雀雀一逃,小寒問哭得更厲害了,眾人一陣頭大,最後不得不坦言那些話都是瞎編來唬他的。
“當真?”小寒問半信半疑。
“當真!”同行的五人都保證。
“我就說嘛,試煉地都沒那麼可怕,人家還說外面平和多了呢。”
說著,小傢伙抹了把眼淚,一副早就瞭然的神情大步前去,留下幾人於原地凌亂。
尼瑪,敢情這廝打一開始就在裝!虧他們一幫大老爺們還被耍得團團轉。
“村長老太爺交代的,在外面不能太天真。”小寒默憐憫的望了眼幾人,抱着雀雀離開。
五個大漢面面相覷,實在覺得老了,竟被兩個小屁孩兒算計。
“走吧,不服老不行啊。”寒由一陣感慨,招呼眾人跟上。
滯原城相對面積不超百里方圓,但因是一國邊境,時有各族人口出沒但也顯得熱鬧。
沒走多遠,他們便來到一處酒樓,看樣子頗顯貴氣。
寒由不禁感慨,十多年前他們來時,這裏還只是一個小客棧,而今都已發展的如此規模了。
看得出幾個叔輩的都有些緬懷,小寒問當即決定住下來。此時他們可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打劫了一大帝國的儲君,眼下他身家可不是一般的高。
此時堂中早已坐滿了人,夥計跑前跑后穿梭於賓客中,見有人進來,下意識便迎接,“貴客抬腳,請問貴客幾……”
話未說完,那人一見幾人的裝容,不禁臉色一寒。本來生意就忙,這是哪兒來的要飯的?存心找抽吧!
“臭要飯的,這裏沒你們要的東西,滾滾滾!”
“咦?哪兒來的犬吠?”
夥計如此不地道,小寒問等人自然是不爽。
“夥計,三位。”
正當夥計欲出手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時,自小寒問身後響起一少年的聲音,厭棄的瞥了幾人一眼,“哪兒來的流浪狗,擋了本少爺的道。”
來人十五六歲之容,濃眉大眼,口正筆直,看其衣着,頗有幾分貴氣。與其同行的另有一男一女,皆是相貌不凡,此刻亦是對小寒問等人充滿嫌棄。
“苟少爺,您來了,快請進。”這店夥計也是個滑頭,見着苟少爺來連小寒問的諷刺都拋到一邊去了,忙側身引三人進去。
小寒問自是不甘罷休,無奈被幾人拉着只能幹瞪眼。
寒由等人的想法很簡單,他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那苟少爺一看就是個紈絝子弟,沒必要為了點小事得罪地頭蛇。
只可惜,他們願意息事寧人,有人卻偏偏愛惹是生非。
那苟少爺原本已踏入殿中,卻見小寒問橫眉豎眼極不服氣的樣子,陰笑道,“怎滴?瀕死的野狗也妄想咬本少爺一口不成。”
酒樓並不多大,不少人聽到苟義的話都大笑着附和,當然也有人看出了小韓問的衣着不凡,雖說蓬頭垢面形容憔悴,倒也不敢隨意摻和進來。
滯原城可謂魚龍混雜,若不謹慎行事,說不定就在一言一行間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勢力,到時候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面對如此場面,即便是寒由這些大漢也都是怒氣橫生。泥人還有三分火呢,更何況他們這群終日與兇猛野獸廝殺的血性漢子?
他們之所以選擇忍讓,並不是因為畏懼,連試煉地他們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既然人家都騎到頭上屙屎來了,怎麼著也得表示表示吧?
於是他們也不再阻攔小寒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人要自找沒趣,他們也沒必要將面子雙手奉上。
他們並不擔心小寒問吃虧,小傢伙的實力那是有目共睹的,要說擔心那也是擔心小傢伙會將苟義整的太慘。
見小寒問上前,苟義倒是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他沒想到他眼中的“野狗”竟真敢與他作對。
“既然你想死,就怪不得他人了。”
苟義一臉獰笑,竟不顧身份率先出手。雖然他也看出了小寒問衣着不簡單,但是自小驕縱慣了,乃是地頭蛇中的地頭蛇,又因為天賦頗佳,早早讓聖堂的大師收做門內弟子,在滯原城這種小地方就更加肆無忌憚。
先天的優越感使得他在遇到挑釁時,一心只想速戰速決,從而起到震撼的效果,這這一出手也是沒有藏拙的。
苟義出自滯原城苟家,方圓百里內也算小有名氣,能被聖堂內定自有過人之處。十五歲雖未晉陞明道之境,卻致力於錘鍊肉身,早已是超越了一般錄取線。
肉身之力強橫,於後天而言有利無弊,單臂四萬五這也是聖堂器重他的原因所在。
苟義鐵拳如猛龍出動,帶起霸裂拳風,根本就在意這一拳落下,對方是否還有命可活。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小寒問暗語,對此人的印象瞬間差到無與倫比。
“等一下。”
在許多人看來,小寒問在這一拳下必死無疑,此時叫停莫不是膽怯了?有人甚至已經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
苟義蓄力而來,被這一吼下意識收手,心頭一股潮湧憋得他幾乎發狂。恨恨的盯着小韓問,恨不得將其撥皮抽筋。
二樓雅間的幾個房間,許多人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將這場鬧劇看得津津有味。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苟義幾乎是吼出來的。
“着什麼急呀?趕着受死也先預約呀,萬一趕不上投胎,多對不起死這一回呀!”
眾人傻眼,看着對此滿不在乎,宛若長輩教訓晚輩的老成之態的小寒問,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覺了。這貨難道不是要求饒嗎?
“唉,別發火,你爹媽是不是沒教你怎麼尊重別人?”
苟義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從小到大他何曾被人這般羞辱過。可是小寒問卻並沒有收口的意思,不知道的以為他只是在呈口舌之利,是明知不敵的表現。
可是,既然知道不敵,難道不該求饒嗎?這樣子只會死得更快吧?他的同伴是怎麼回事?對他的生死竟是全然不顧的態度?
對小寒問相當了解的人,卻又是另一番感觸,尤其是經歷過試煉地一行的人都不禁搖頭苦笑。
這傢伙的老毛病又犯了,打架之前總要話嘮一番,難道是當初一番話氣死一天才所留下的後遺症?
“沒家教,不懂別人說話要認真聽嗎?”
苟義已經沒心再聽他廢話,這種話嘮還是早死的好。
他幾乎要為自己拍手叫好了,如此為廣大民眾除害的義舉,估計也能在滯原城傳唱一些時日了。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苟義一步踏來,小寒問飛快後退同時揚手一甩,只見漫天火光席捲了大堂,無端端響起一陣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