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魔幻象
入城后，城中倒是和現實中的帝都城一般無二。
少女帶着韞茗回了韞府，韞茗心下無比複雜，到家都不能說明自己的身份，看着那一個個熟悉的人都對自己視而不見，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大伯父，菡菡來看你啦！”少女歡快的走到東院的一處小院中，大聲喊道。
“菡菡，你來啦。這位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院子中傳出，看着跟在韞菡身後的老嫗，問道。
“這個老婆婆一個人在林子裏，好像受了傷，我怕她出事，把她帶回來了。”韞菡笑着走到院子裏坐着的那人身邊。
韞茗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在韞菡走過去時抬頭看了眼坐在院子裏的那人。
蒼白的發，衰老的容顏，一雙眼幾近混濁，雖是在笑，那笑容中卻有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這是……父親！？
韞茗只覺得心臟彷彿被重擊了一下，她的父親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竟如此衰老了……
兩人沒有注意到韞茗的神色，韞菡捏着老人的肩膀，說道：“可是這個老婆婆住在哪裏，還要大伯父做決定啦。”
“你這孩子，這點小事，自己就可以完成，還要多此一舉。”老人雖是責怪韞菡，卻十分縱容。
看着眼前衣衫襤褸的老嫗，老人說道：“既然人是你帶回來的，那就住到你旁邊的院子裏吧，也好有個照應，等哪日她的家人尋來，再回去不遲。”
韞菡旁邊的院子，是韞茗住的小院，韞茗心中疑惑，父親為何會讓她住那間院子。
“大伯父，那是阿姐的院子……”韞菡皺着眉頭，手下動作一頓。
老人也是神色一怔，隨即嘆氣，道：“過些日子我就讓下人拆了那院子的牌匾，以後那院子就廢棄吧，反正……也沒人去住了。”
“阿姐她只是……”
“別說了！她不是小孩子！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她選了那條路，從今以後，就再也不是韞家子孫！”
老人憤怒的起身，走回屋子，把門關的“哐當”大響。
少女和韞茗手足無措的站在院子中，良久，少女嘆息一聲，帶着韞茗走出了院子。
韞茗心裏百般疑惑，父親變成這般模樣似乎和自己有關，可這幻象中，自己究竟做了何事？會讓一向堅強的父親變的這般老態……
低頭跟在少女身後，韞茗不敢問眼前的少女，畢竟此時，她只是一個被她救回來的老嫗，小妹再笨，卻也知道有些話不能對陌生人說起。
“到了，老婆婆，這幾天你就先在這裏住下，等尋到你的家人，再和他們回去吧。”少女一路上都沒說話，此時興緻低落，指着一座精緻院落，說道。
“額、額……”韞茗想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了話，只能胡亂比劃一通，表示感謝。
少女揮揮手，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老婆婆，你不用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這院子不會像大伯父說的那樣廢棄，還希望你能好好對它，阿姐她肯定會回來的……”
說到最後，那絲笑意蕩然無存，招呼一個下人帶老人進去，少女一個人落寞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韞茗走進去后，看着這個熟悉的地方，她肯定會好好住在這裏的，只是這個幻象里，韞家究竟發生了什麼？
走進屋子，一切擺設都是她沒有出任務之前的樣子，屋子裏十分乾淨，看來每天都有人打掃。
心魔幻象，所呈現出的一切都是自己心底呈現出的樣子，只是這個鬼修修行的致幻心魔，卻可以無限放大一個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蒼老的韞倓，消失的韞茗都是韞茗心底恐懼的事情，只是韞茗卻不再是韞茗，這心魔幻象的特點就是，在你的恐懼中，你可能會成為任何一個東西，卻和你自己本身沒有任何關係。
而現在的韞茗就變成了一個不顯眼的老嫗，身受重傷，甚至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直面這幻象中的一切，無力阻止。
韞茗以重傷老人的身份在韞家住下，幾天時間，她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是無法開口說話。
這幾日，終日待在院子中，也很少見到韞菡的身影，韞茗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只是今日的韞府後院似乎格外安靜，原本院子裏的下人，此時卻都不見人影，讓韞茗感到有些奇怪。
她知道自己身處幻象，想要出去只能打破幻象中的陣眼，但她這幾日隱約覺得，陣眼似乎就和她有關……
而這一日的反常，讓韞茗意識到，或許線索就要出現了。
韞茗站起身，緩慢地走出院子，去往前院，因為如今只是一具老人的身體，行動十分不便，待她去到前院時，前院的氣氛卻可謂是凝重至極。
“孽女！你敢回來？！！”
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憤怒幾分蒼涼，怒斥站在韞府大門處的紅衣少女。
韞茗站在樹后，隨着眾人目光看去，卻大吃一驚，那紅衣少女，和她竟長得十分相像，且聽那聲音所說，那少女竟是這幻象中的自己嗎？
紅衣少女聞言，輕蔑地嗤笑一聲：“老頭，如今我拜入靈師座下，這次回來不過是為了警告你們，韞家若識好歹，就趁早投降，省的遭受不該遭受的痛苦，以你那快要入土的身子，嘖嘖……承受不住呦！”
“你！噗！”
老人也就是蒼老后的韞倓，聞言吐出一口血來，氣色瞬間蒼白無比，勉強被韞菡扶着才能繼續站着，氣息卻萎靡了許多。
被自己百般寵愛的女兒如此說，換誰都會心涼。
“阿姐！你是中了那鬼修的奸計了！現在回頭還不算晚，難道你要氣死大伯父才甘心嗎？難道你要逼死韞家才過癮嗎？這裏是你從小到大的家啊！”
韞菡扶住老人的身體，眼中掛着淚珠，對着紅衣少女喊道。
“中計？笑話！師父所做之事才是拯救這天下！生而為人能有多長的壽命，身死道消，脆弱不堪，不若捨棄了這一身的人皮，投奔鬼道，既能得到強大的力量，又能得到永生，你們怎麼會懂！”
紅衣女子墨發飛舞，肆意笑道。
縷縷怨氣自她體內流出，怨氣所過之處百鬼哀嚎，一時間這韞府天空，就變成了灰黑之色。
躲在樹后的韞茗早在看到紅衣少女時就呆愣起來，待聽完少女所言，一口血竟直接噴了出來！
難怪！
難怪幻象中自己不在韞家！
難怪父親變成了那般模樣！
難怪這府中氣氛不似從前！
原來在幻象中，自己竟投了鬼修！棄了人皮！還說出這種荒謬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