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世
人,凡胎肉體,嘗盡七情六慾,在凡塵中掙扎喧囂露盡世間醜態,虛偽狡詐;
魔,縹緲無根,縱覽光明背後的陰暗,放浪形骸,不求與天同齊,只求弒天逆命,瀟洒自在;
神,脫凡胎,褪凡骨,屹立群山之巔,執掌正義之風標,隔岸觀火,道貌岸然;
靈,聖潔清高,不食人間煙火,幻如泡沫,寬懷大度,不爭不搶,在不完美的世界化身完美,自以為是。
上古時代,四族爭鋒,幾方混戰,硝煙四起,斷壁殘垣,瘡痍滿目,塗炭生靈,無天無日,白骨露子野,千里無雞鳴。
人族身無神力,勢力薄弱只得與他族合作才能在爭鬥中搏得一線生機,而一直身處高位的神族便是最好的合作對象,靈族一向與世無爭只求保全族類,守而不攻終節節敗退不得不舉族搬遷,隱入了山林再無音訊,神族大舉進攻勢如破竹,魔族艱難抵禦損失慘重。
但就在這最後一戰的緊要關頭人族卻為一己私利將神族機關布守圖泄密於魔族,魔族奮起反抗神族士兵死傷萬千,全族即將毀於一旦。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位手抱琵琶的血瞳男子突然出現,琵琶聲起,萬籟俱靜,局勢陡然發生轉變,一麴塵埃落定,神族大獲全勝,隨之四族首領締結協定天地之約神族至上,血瞳男子卻匿於塵世再無蹤跡,世人只知那男子是冥主神荼名喚亭舊,與魔主曾生死相交、情同手足。亭舊大義滅親,魔主靈台真火俱滅、元神俱毀被囚於無涯山脈之中,而魔族則被封印魔力放逐蠻荒不得踏入神、靈兩族一步,由於檮杌見風使舵最早投誠,賜魔獸檮杌踏足人族的特權以懲處人族最後的背叛。
滄海桑田,日出月落,花開花謝,轉眼間便過了幾億年,雖仍是以神族為尊,各族之間的溝通卻日漸淡薄,魔族仍囚於蠻荒之地,封印卻日漸鬆動,魔王慢慢蘇醒。靈族依舊隱居於世,少有人知,人族安享富貴,奢侈無度早已忘卻了檮杌進攻的毀滅,以至於檮杌提前蘇醒,魔主異動人族卻未曾察覺最終釀成大禍。
“啊~!”一聲婦人嘶聲裂肺的喊叫彷彿透過九霄,濕漉漉的頭髮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眉毛擰在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已沙啞,雙手緊緊抓着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芊芊細手上青筋暴起。
“夫人!孩子就要出來了,加把勁啊!”這時候接生的婦人也不顧儀態地鬼哭狼嚎。
“啊——!”
“噌——!”一道紅光衝天而上,幾乎照亮了半邊天。
遠處觀天樓一位頭髮斑白穿着卦衣的老人雙手顫抖的握着欄杆,雙眼緊緊地盯着紅光之處似乎認出那是閻法府,沙啞的聲音透着驚悚:“果,果然,出現了,紅光耀日······”
“叮!”
老者應聲倒下,黑氣繚繞,一滴滴猩紅的液體滴落在地,口中的喃語終是再無人聽見,一抹赤紅消失在轉角,書桌上的幾個大字格外顯眼。
“啊哈哈,亭舊終於還是被我尋到了,世人皆說你已魂飛魄散,可我就知曉你沒那麼容易死,只是可惜為何你還要做這救世主,還要這麼喜歡和我作對,真是讓人頭疼呢。不知道徹底絕望的你在看清世人的虛偽自私之後還會願意伸出援手嗎?啊哈哈,你一定會喜歡我送你的大禮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時間彷彿雲散月明,又彷彿血雨腥風,讓人生怖,赤紅的身影漸漸消散一切又恢復如初,無人察覺。
皇宮御書房內,一位中年男子看着照亮半邊天的紅光,急急忙忙去了觀天閣,卻只見地上國師冰冷的屍體和書桌上留下的以血而書的“紅光曜日,捧之殺之,天下盡得”一個大字。
紅光漸漸散去,接生的婦人終於看清孩子卻驚得打翻了手中的面盆。只見那的孩子面容精緻卻血瞳尖耳不似凡人模樣,一聲驚叫從屋裏傳出,閻法晨破門而入,卻見床上的女子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孩子,而那個接生的婦人手持剪刀正要向母子刺去。情況危急,閻法晨一掌打向那位婦人。剪刀落地,那婦人見了閻法晨也顧不上胸腔的絞疼連忙跪下磕頭焦急地道:“家主,你聽我解釋啊,那孩子是個妖孽,留不得啊!家主--!”
“胡說八道!”
“家主!那孩子血瞳尖耳,哪點像個正常孩子,閻法家怎會生出個妖孽!”
“夠了!難道是我最近待人太過溫和,竟讓你生出這膽子,謀害小主!”閻法晨緩緩抽出佩劍,一道亮光在房中閃過,殺意瀰漫。
“家,家主!老奴錯了!老奴該死!”
突然世界一片寂靜,那婦人停住了哭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床上的女子撐起身子,閻法晨連忙丟下手中的劍趕去扶她。
“毓兒!你這是作甚,你剛生了孩子不得妄動靈力。”閻法晨攬着女子眉頭緊皺。
“晨,錯不在她,尋常百姓本就不知我族存在……糟了!來不及了!他們,已經發現我了,這孩子絕不能,不能讓他們發現。”女子靠在閻法晨胸口,有氣無力地說著,手卻緊緊撰住閆發晨的衣襟,神色中滿是着急。
“發現就發現!難到我閻法晨還護不住你和孩子!”
“晨!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與他們相抗,即使在我族,血瞳乃凶兆,這孩子要是落在他們手上便是死路一條。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帶走,你扶我起來!”說著女子撐起身子端坐起來,緩了緩,接着提氣在胸口結了一個複雜的六芒星陣,血色的六芒星陣逐漸縮小在孩子的額頭留下一個似鳳凰于飛的印記如同女子額頭上的花鈿,懷中的孩子隱去的血瞳尖耳成了普通孩子的模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白衣,女子翩翩倒下閻法晨來不及阻止,滿是心痛和悔恨。
“毓兒!你不要命了!對不起,是我無用,毓兒,我對不起你和孩子。我好恨,我恨自己,我還是保護不了你和保護不了孩子……”閻法晨早已泣不成聲。
“晨,我不怪你,當初我選擇和你離開便已料到這個結果,你放心,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快!將孩子藏起來,絕不能讓他們發現。”女子將閻法晨一把推開催促着,強撐這身子,直到看着他將孩子抱進密室這才放下心來,倒在床上。
閻法晨緊緊握着女子的手,滿是不舍。
“毓兒”
“晨,你說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好呢?”
“毓兒說什麼就叫什麼吧,我都聽你的。”閻法晨用臉蹭蹭女子的手掌,目光深切。
“不如就叫黎漾,閻法黎漾,初見黎明,碧波蕩漾。我們的初見就是在那黎明的湖邊。”
“嗯,很好聽。”
“晨,能與你相識、相知、相……相愛我感到很幸運,只可……可惜我們還是不能相守。”
“毓兒——”
“百里毓!”雄渾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甜蜜。
金光閃過照耀女子,女子輕柔的說了句他們來了,隨後金光消失再沒了女子的身影,整個房間中扔回蕩着女子最後的話。
“再見了,你答應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還有——我愛你——”
“對不起,毓兒,對不起,啊——!”
“家主,大小姐會走路了!”
“嗯”
“家主,大小姐會說話了!”
“嗯”
“家主,大小姐會寫字了!”
“嗯”
“家主,大小姐會……”
“不必彙報了,讓澤漆去陪她吧。”
“誒?”一旁慵懶地斜躺在貴妃椅上的十長老閻法澤漆一臉呆愣。
樹影搖曳,微風輕拂,湖水微動,孩童嬉戲,如此美好。一隻紙鳶掉落在閻法黎漾腳邊,閻法黎漾彎腰將它拾起想要遞給奔來孩童,卻不想那些孩童看見她后竟躲得遠遠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就說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原來是你這災星在這裏!”
“我只是想把它還給你們。”
“你這災星碰過的東西,誰還敢要!”
“我不是災星!”
“你出生就剋死你娘,閻法府上下都對你避如蛇蠍,你不是災星是什麼?”
“我不是!你胡說!”閻法黎漾雙眼通紅就要衝上前去,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都這般厭惡她。
“走開!離我們遠點!”為首的那個孩子拾起一塊石子扔向閻法黎漾,帶着那些孩子跑開,只留下閻法黎漾立在那裏,紙鳶皺巴巴的掉落在了地上。
回到家中,閻法黎漾將自己關在房內,下人們對她的態度她不是沒感覺,那種被迫中帶的厭惡深深地刺痛閻法黎漾的心,被石子擊中的地方通紅一片,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吱呀——”房門被推開,光散落在蜷縮的小小身影上,閻法澤漆的心彷彿被人揪了一把。他走到閻法黎漾身邊,扭過她的身子,那張精緻的小臉上佈滿淚痕。閻法澤漆嘆了一口氣,將她擁入自己懷中,閻法黎漾在忍不住放聲痛哭。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
“我,我真的是災星嗎?”
“我們閻法家的小寶貝怎麼會是災星呢?”
“可是,他們都這麼說,說我剋死了我娘。”
“那是他們胡說的,你娘的死和你沒關係,夫人本就身子骨弱,她是生了病。”
“那爹爹,為什麼不肯見我,那些下人為什麼總是討厭我?”
“家主是太忙了,他很關心你的,你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抽不出時間來看你,你是閻法府的嫡女,是閻法府的主子何必在意那些下人的看法。”
“可——”
“你是閻法府的小少主,你的地位本就非同一般,註定和他們不是一類人,你要學會習慣,拿出你的實力你的魄力讓他們無話可說。儘快強大起來,頂起閻法府的這片天才是你所需要做的。”懷中的女孩漸漸睡去,閻法澤漆將她抱上床,為她蓋好被子。
房門前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閻法澤漆走到那身影面前開口道:“你還要躲她到幾時?如果毓姐姐在這裏會有多心疼。”
“我知曉”閻法晨撇過頭去,“可我每次看見她,毓兒的樣子就一遍一遍浮現在我的腦子裏。每次看着她,都像是在提醒我是有多懦弱無能,我竟保護不了她的娘親。”
“她是你的女兒!是毓姐姐拼了命保下來的,你便是如此待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以往閻法家家主的風範。毓姐姐離開前篡改了人們的記憶所有人都將忘了她,你現在是還想將你們唯一的見證也毀於一旦嗎?若你還深愛着毓姐姐,就別再辜負她對你的信任。”
閻法澤漆說完便轉身離去,閻法晨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床上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彷彿是魘着了閻法黎漾睡得並不安穩,閻法晨走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閻法黎漾的臉,呢喃了幾句,閻法黎漾安靜下來沉沉睡去。第二日,閻法晨嚴懲了幾個在背後亂嚼舌根子的下人,整個府中整頓有常,閻法黎漾的院中也多了兩個小男孩,那兩個男孩長的都很好看,明明是親兄弟卻是性格相反,大一點的男孩叫余沁性子沉穩老練溫雅有禮,小一點的男孩叫芙華性子跳脫直爽脾氣火爆。他們是閻法晨特地為黎漾找來的侍童。畢竟還是個孩子,那些不高興的是轉眼便忘,那兩個孩子也是個外向的主兒和閻法黎漾很快便打成一片。閻法黎漾逐漸活潑開朗起來,閻法晨也時常來看看她,看着她那般活潑惹人疼愛漸漸的人們放下了心中的成見,不再對她惡意相向。雖然閻法晨已經很努力的改變,但從小留下來的印象已經不可磨滅了而且閻法晨又是閻法家的家主自然不能像尋常人那般任意妄為,父女雖然親昵了不少,心中卻還是有些隔閡,倒是閻法澤漆越來越得閻法黎漾喜歡,閻法晨也是心懷愧疚由着她的性子。
“漆漆,我會彈琴了!”
“哎呀呀!我家小寶貝真是聰明絕頂,天下第一!”
“漆漆,我會刺繡了!”
“哎呀呀!我家小寶貝真是心靈手巧,天下無敵!”
“漆漆,我會縹緲十二式了!”
“哎呀呀!我家小寶貝簡直是威風稟稟,神鬼莫敵!”
“臭妖孽,你又在調戲良家婦女!把衣服給我穿好!”
“哎呀呀!小寶貝,我錯了!你慢點我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臭妖孽,你又偷偷來醉風樓吃酒!”
“哎呀呀!小寶貝,你輕點!我嬌嫩的耳朵都要被你揪紅了!”
“臭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