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簫一閣被殺兩天時間,消息傳得飛快,以飛鴿傳書,要傳到千里之外的各大門派,最快也要半個月。而陵越門並沒有聲張,反而刻意隱藏住消息,卻不知何解,這兩天就聚集各路英雄人物,包括了炫山派,天山派,崑山派,西山派,上官家,嶺劍山莊等。好像事發之後,他們便第一時間獲悉了情況似的,早早就聚集附近的客棧,等着悼念前武林盟主。同時,各大派更想試探誰是新任武林盟主。此等大事,陵越門不可能一門獨斷私下定主,他們都覺得陵越門必須與各大門派一同商議。
京都城內的各處客棧飯店都被群商會出資包辦凡領到武林大會邀請函的英雄豪俠各大門派均可免費入住食宿。如此一來,京都城內擠滿了全國各地的武者光臨,比以往數屆的武林大會都積聚人流。大街小巷江湖名流聚首一堂。特別是臨近陵越門附近的客棧更是賓客滿迎熱鬧不堪。
申時時分,一名身形健碩嬌美的玄色衣衫女子從百歲街的街尾逆行走過街頭,百歲街上人多馬車多,她不理人群眾多依舊逆行穿梭。身法輕盈,腳尖猶如蜻蜓點水,輕功了得,迅步如飛。
即便玄衣女子怎麼身法凌厲,由於逆行人流特多,果不其然,還是不小心碰撞到不為意的路人。剛從店鋪出來的一名頭戴玉頂發冠的年輕男子被她撞到右臂,男人抬頭看去,只見這女子走得太匆忙連道歉的時間也懶得搭理他。待他反應過來時,她人已走得老遠,人群也淹沒了她的身影。
京都城內的人太雜亂,男子還沒適應過來,時間節點已逼近武林大會前夕,各地路人馬都往這個方寸不大的城市裏湧入。他也是剛從鳴京十二號當鋪走出來,也顧不上看清方才撞他女子的面容,女子倒是輕功甚是不俗。男子摸摸身上錢袋和其他物件,並無丟失,看來只是她心急趕路的碰撞,不是小偷之輩。此年輕男子正是上官政。
上官政還惦記着小游姑娘的恩情,他找到了鳴京十二號當鋪,但是身無多餘銀兩,這趟既然路經京都城內,只是先找到位置所在,日後可方便地直接來此把銀兩歸還。
探鋪完畢,出了當鋪后他便要回客棧與家人匯合。就遇到玄衣女子的迎面而撞,自己沒丟東西,但低頭時,卻發現地上留有一物。定是剛才那女子不小心丟下的。玄衣女子走得匆忙,似乎沒注意到自己丟了東西…
上官公子撿起來看,原來是一條小孩子佩戴的墜心鎖鏈子,鎖型像一個小元寶。這是玄衣女子不小心丟下的東西,但她已經走遠。他考慮片刻后,只能先放在自己身上收好保管,待日後再遇見時,才歸還於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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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悅華府御後山的山洞隧道內…
玉面郎依舊寒氣逼人,他白天從不出來,怕一般人看到對他起疑,特別是現在京都城內人流密集,但是他總不能一直躲在暗處。不日,師尊要他現身於武林大會之上。此等容顏怕會被人非議,如何把寒氣暗藏起來才是關鍵。他體內的寒氣讓他與別人的容貌大為不同,白如玉透。為了改變其容貌氣色,太一讓他服下一顆如紅豆大小的藥丸。此藥丸可以壓制體內寒氣,也可以讓白玉面容變回常人氣色。不過…玉面郎深知太一心性,以他為人這藥丸內里的文章可不止這麼簡單。
“昊岐啊,把這個服下后你就能如常人那般了,以後都不用躲躲藏藏,被世人視為怪物。為師為了尋找你的葯可是費盡心機呀,為了壓制你的寒氣又不會傷害到你身體,不損耗你的真氣,這藥丸真的千里難尋,你可要珍惜。為師對你可是非常器重的。”太一苦口婆心地說了一番。
那藥丸已經遞到他的面前,嚴昊岐有些猶豫,但又不能表現出太明顯,自己要是不吃,恐怕太一會在他弟弟嚴昊珉身上打主意。玉面郎默然片刻。
太一察覺到他有一丟的不願,便馬上道:“對了,我得知昊珉他已經去過玥江飯店,但…怎麼還不見他回來?最起碼也要向我彙報一番才是。”
玉面郎聞言,略略皺眉,馬上答道:“不滿師尊,玥江飯店那夜,昊珉沒跟徒兒說過。徒兒還是聽師尊提及才知曉,一直在京都城內不曾離開。”
太一不以為然地聽着他的解釋。
玉面郎繼續道:“直到完成師尊使命,潛入陵越門后,也不曾見過珉兒,如若珉兒辦事不妥,讓師尊失望,還望見諒。”
太一等的不是解釋,是他的誠意,只有他心甘情願地服下藥丸,才是他給自己的誠意。
“昊岐啊,你弟弟還小,所以我寄予厚望的人是你啊,別讓為師失望了。”藥丸再次遞到玉面郎面前。
看來這次不可逃避,他只能怔怔答道:“師尊的抬愛,徒兒銘記於心。一切謹遵師尊之命,在所不辭。”話音落下,他便拿起藥丸吞於腹中。
太一哈哈一笑,心頭大石終可放下:“好,難得你如此懂事。昊珉的事為師只是隨口問起,並沒責怪之意。玥江飯店那夜,即便出什麼了岔子,為師也不會責怪昊珉的,畢竟他年紀尚輕,行事也沒你謹慎妥當,所以,之後的事,就得看你了,為師最看好的是你啊昊岐。”
玉面郎深知紅色小藥丸不是吞服一次的事,有了開始,日後便無法停止服用,只要他有丁點兒逆太一的旨意,他就可以讓自己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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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替昊珉謝過師尊。”
“半月後武林大會正式開始,你可知怎麼做了?”
“徒兒以東朝國世子身份參加武林大會。”
“沒錯,小侯爺早已與東朝國通了風,東朝國沒人說,就沒有人會知道你是假扮的世子,你就安心去辦事。到時候凌溪會跟你一起。”太一說罷,從暗處喚出一名女子,此女子一身玄色長衣,雖是女子,但她身形比一般男子更為風度翩翩。
玉面郎只是撇了一眼玄衣女子,女子目光冷傲,一對劍眉,英氣逼人,卻配着嫩白的小臉,美目杏圓十分有神,可她卻沒把眼前的玉面郎看在眼裏。她並沒輕視同門的他,有這般姿態,只是她一貫待人接物的作風。除了聽命於師尊,其他事物於她而言一概冷漠。此女子是太一正式入門的三弟子之一,也是太一唯一收入的女弟子。說到三弟子,他們更像是太一最親密而隱秘的死士。
玉面郎與玄衣女二人相識多年,但私下說話極少,更不可能交心。在太一門下,只能自保,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足以。
玉面郎答應后,躬身一禮便安靜離開,太一身邊只留下玄衣女子,他開口道:“除了盯緊他,為師還有任務給予你去做。”太一從袖口內掏出一樣東西,只見此東西如小孩子配戴的墜心鎖,鏈子上的墜子是一個像元寶似的小鎖。
玄衣女子有點愕然,接過鏈子后,太一輕聲在玄衣女子耳邊低語一番。女子聽后,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後躬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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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山派掌門師徒三人在陵越門已兩天時間,華楸桃百無聊賴除了跟着師父身邊整天無所事事,她一個人也不敢擅自離開,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師妹周諾霓。她視這個比她姿色好的師妹為木頭獃子,整天只對着師父只會唯唯諾諾,聽話得很,卻沒半點自我。她一直看不起這個師妹。
“師妹,難得師父讓我們出去街上遊玩,你怎麼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如跟我一起出去逛逛,京都城景緻五光十色,這等繁華熱鬧,在我們炫霞山上哪有隨處可以看得到的?”華楸桃在周諾霓房中說了一通,她只不過是拉師妹一同落水,師父根本沒答應過她可以私自出陵越門,若然只有她一個人離開,之後被師父發現確實不妥,而跟師妹一起就不一樣了,有什麼罪責總是師妹先受着擔著,師父可是很疼她的。
見周諾霓還是不作聲,她又道:“初到京都城,難道師妹不想了解一下當地風貌?聽說各路門派紛紛聚集,現在隨便街上都會碰到高手,師妹難道不想看看他們風采如何?或許還能探知其他門派動向,可以與師父逐一細說。”
“師姐是真的想出去了,但是…我沒聽見師父她親口答應,這樣還是不太好。”
“師父跟我說可以,她老人家操事繁多,現在處理武林盟主被殺一事已經夠頭痛了,她哪有心思理會我們這些瑣事。”
“不如師姐你一人去算了,我留在這裏,萬一師父有事喚我們去,不能一個人都不在。”周諾霓平靜地答道。
“好好好,就你最聽話了。不去就不去。”師姐華楸桃只好甩門而去,她最討厭這種表面聽話得很的木頭人,周諾霓是對師父是真忠心,還是虛偽的賤妮子,她心裏明白有數。師父在她面前幾乎沒有好臉色。然而,她還是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不敢違背半分。這種人能忍,也能屈伸,世上只有兩種人是如此,一種就是真愚忠,另一種就是冷不防背後插上一刀的偽君子。
整天待在陵越門去陪死人做頭七,太虧了她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俠!一個人去就一個人去,諒這賤妮子也沒膽量去告她的狀。炫山派美女師姐便孤身一人走出了陵越門。附近的荔園街與福德街早就想逛了,滿街大巷都是好東西新奇玩意等着她,只有悶葫蘆木頭人才不為心動。
華楸桃前腳離開陵越門,後腳周諾霓就被師父叫去荔園街的一間著名客棧,那裏有霍劍門的人入住。尹奚夢與霍劍門掌門人私下十分要好,她得知盟主如何死去細節,簫一閣背後的一掌實屬詭異,而得知霍門主已到步此處,所以第一時間,想命弟子送密信去告知霍劍門掌門。
當尹溪夢看不到弟子華楸桃的身影時,她感到奇怪。周諾霓只好解釋說:“師姐剛去解手,等會徒兒會與她一同前往。”
“好,別要聲張,送完信就馬上回來。”看來送信此事,連副門主謝勛也不知道。
周諾霓點頭答道:“弟子遵命。”然後接過信件后褪去。
白素衣裙的貌美女子來到了荔園街的這間著名客棧,一路上沒碰見她的師姐,周諾霓想着先把師父交託的事情辦妥,然後再去找師姐。於是直接進了客棧。隨後,叫了店小二引領帶她上了二樓的豪華廂房。還未等她走到廂房前,樓下忽然有人慘叫一聲。
事發突然,樓上樓下眾人全望向慘叫聲出處。只見樓下大堂中一名駝背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他後背的駝峰很是顯眼,即便他倒在地上也能知道他是個駝背。而且他的眼睛也不好,看樣子是半瞎狀態,他胡亂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找個有靠處的椅子桌子什麼的物件摻扶着爬起來,此人駝背男人正是剛剛發出一聲慘叫的人。
他之所以慘叫,似乎是被人下了暗器,他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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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疼痛不已。下暗器的人很可能是捉准了駝背男人眼睛看不清楚的弱勢,極容易對他下手暗算。駝背男人忍住痛楚,好不容易爬起身來。故意大聲喊到:“好一個陰損小人!你休想從我身上得到那本秘笈!”
一聽到'秘笈'二字,在場人等有不少是練武之人,所以都甚為好奇。是什麼秘笈竟讓此人招來殺身之禍?
駝背男人原來是一名盜墓飛賊,名叫趙勝。擅長飛檐走壁遁地入墓,為盜世間珍寶,大半年前他從北疆古鎮的某個墓地里,盜取了大量的陵墓里的陪葬品。其中還有一本奇書。是失傳已久的北宗內息修鍊秘笈,名為:《息》。沒錯,此秘笈名字就只有一個字。那盜墓飛賊其實只為金銀財寶,只想弄到墓地里的所有陪葬品。沒想到竟然從中夾帶出這本已經絕跡的秘笈。
當他從北疆返回中都的時候,途徑黑墓林,被人以毒物暗傷到腰椎命門處,此毒不會致命,只是讓他成了一個駝背。這樣的話,即便他再怎麼喬裝打扮,也能輕易被人認出。除了駝背,飛賊隨着時日漸長才發現自己視力越來越模糊。下毒之人實在陰損,如果一直沒有藥物醫治,他這輩子也無法再行盜了。他不惜以重金去覓尋良醫神葯,卻一無所獲!後來中都也不待了,直接去最繁華的城市京都城,目的就是為了繼續尋找解藥!就在數日前,竟有神秘人通知他,手上有他想要的解藥,但要以秘笈交換解藥,他便信以為真。但是也留有一手,他把秘笈收藏在京都城一處隱秘的地方。如果自己不能得到真正的解藥,那麼下毒之人也難以得到秘笈!
趙勝此人做了多年的大盜,當然不是個好騙之人。他是雖然半瞎,但還是知道有人在跟蹤他,所以他一直很小心,最為重要的救命秘笈他必定好好收藏,絕對不能讓人發現!
此日正是他與神秘人約好在荔園街的這個客棧內相見,不料,對方果然有詐。未等盜墓飛賊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暗器所傷。此賊見事態不妙,便大聲呼叫,惹來眾人圍觀!奇怪的是,他中的暗器只是讓他受了點輕傷,暗器也沒有毒。
駝背男人按住暗器所傷的左側小腹,暗器只是讓他小腹輕微的表面擦傷,傷口還在滲出血水。而他不等對方怎麼回應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客棧。趙勝就這樣走了,背後會有人跟蹤他嗎?當然有!素白衣裙女子一時間被驚訝住,還沒回過神來,後面的廂房門忽然被誰推開。
從廂房出來的是一名年約四十齣頭,身穿銀灰色錦繡寬袍的男人,他正是霍劍門門主——霍至誠。樓下一片哇然,霍門主貌似不知道發生何事,便開門查看,但是,那盜墓飛賊剛好走了。
“姑娘你是誰?”霍至城顯得有些愕然問到。
“霍門主不記得晚輩了?晚輩乃炫霞山夢仙子之徒周諾霓。”素白衣裙女子嫣然一笑,禮貌地微微鞠躬施禮。
看着是面善,怪不得好像在哪見過,見白衣小姑娘有禮可人,霍門主貌似挺喜歡她的乖巧,回以親切的笑容。
“原來是炫山派掌門之徒,周姑娘突然前來是為何事?”
“晚輩是奉家師之命,前來送信給霍門主。”周諾霓從袖中掏出信件遞給霍至城。
接過書信,有點愕然,霍門主柔聲客氣地問道:“有勞周姑娘走這一趟了,夢仙子還有要事交代不?”
“不曾。”白衣少女搖頭道。
“姑娘一路辛苦,不如進來歇一歇,喝杯茶水?”霍至誠又道。
周諾霓心急想找到師姐,不好再停留,便道:“謝過前輩好意,不必客氣,既然信已送到您手,晚輩就不打擾霍門主了,晚輩還要趕回去向家師復命,那…便先回去了。”
“好的,周姑娘慢走,待我向你家師問好。”霍門主也答應爽快,並沒挽留的熱情。
周諾霓含蓄再道:“那晚輩先告辭了。”隨後拱手拜謝,轉身離去。
當白衣少女轉身下樓的那瞬間,霍門主馬上關好廂房門,就如送走了一個不速之客的模樣,本來平易近人的長者面孔突然變得暗沉深邃,目光流露出凶煞而冰冷之氣。
霍志誠轉身望去身後,原來室內還有一人,他對着此人沉聲喝到:“就差一步了,誰打的暗器?壞了我的事!”
那人是門主的近身隨從,也是心腹之一,就是他約了盜墓飛賊在此交易,誰知道,事出意料之外,竟被不知名的人蔘胡一腳,壞了這次的交易!並惹怒了盜墓飛賊,讓他撕破臉皮大聲張揚,此事一旦被眾人皆知,那秘笈《息》就不可能得霍劍門一家獨吞了!
“門主息怒,是小的辦事不利,不過出了這客棧門,都是我們的人,會一直跟着那駝背的…”心腹侍從戰戰兢兢地答道。
還沒等侍從說完,霍至城便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臉頰上,痛得那人屁也放不出,話也不敢多吭半句。
“好不容易就快到手的東西,就給你這廢物弄砸了!快,給我去查清楚,剛剛到底是誰打的暗器!”霍志誠惱羞成怒地嚎道。方才對着周諾霓那種和藹可親的面容一覆不再,流露的只有一張猙獰而貪婪的面孔。
“是…小…小的這就去…”侍從萎縮着身子後退兩步,不敢有半分的遲疑。
“還不快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