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郡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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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跌坐在地。
意識到蘭璋話中的意蘊后,他只覺得心中又驚又駭,眼前的蘭璋就像是畫冊中的惡鬼,披着小孩的人皮活在世間行走。
他瑟瑟發抖,身子縮在雪地里往後退了幾步,嘴唇顫抖着,“你、你不是蘭璋……”
“他怎麼了?”
臨安郡主見狀往這裏走來,身後的侍從亦步亦趨,候立在不遠處。
蘭璋抬袖捂鼻,奇怪地搖頭,“不知道呢。”
臨安郡主疑竇大起,正要抬步走去。
馬超見其他人過來了,頓時如看救星一樣看着她,蘭璋冷眼睨着他,揮了揮袖子作扇風狀,狀似無意:“奇怪,怎麼有股怪味?”
段蘭蕙本來不覺得有什麼,聽到這話之後下意識地嗅了嗅空氣,連忙剎住腳步,往旁側躲了躲,“好像真的有什麼味道。”
蘭璋眼皮微垂,睨了下方的人一眼,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怪了,馬超你褲子上怎麼有這麼一大片水漬?”
這話一起,眾人的目光頓時移向了馬超的褲子,他也下意識地低頭。
只見上面真的有一灘水痕,沾着雪粒,呈現一片黃色,糊着冰渣子粘在潔白的棉褲上。
馬超愣了一愣,雙腿動彈間忽然感覺棉褲上的熱流,他腦中轟然一響,這一刻只想遁地而逃,祈禱着旁人不要看出端倪。
可事與願違,正當他想併攏雙腿坐在雪地里掩去痕迹時,旁邊有人不留情面地大聲嚷嚷:“馬超你尿褲子了嗎?”
周遭頓時一片鬨笑聲,馬超聞言羞憤欲死,梗着脖子辯駁,“才不是,我剛才沾到雪地里的髒東西而已!”
“騙人,我剛才站那裏可沒發現雪地里的髒東西!”
“哈哈哈哈馬超你多大了還會尿褲子——”
“趕緊回娘胎重造吧你。”
奚落嘲諷聲鋪天蓋地,馬超在言語攻擊下紅了耳根,只覺得天地一片昏眩,他真的恨不得暈過去算了。
以後,以後他要如何在書院中和這些人相處?!
這件事會不會是他一輩子洗脫不去的笑柄?
“大家快看!楊慈,那是楊慈!”
突如其來的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過去。
馬超終於從眾人目光中解脫出來,謝天謝地,連忙抬頭往自己的同伴那裏看去。
他目色發狠。
只要大家看見楊慈身上的白羽箭,蘭璋就洗不掉殺人的嫌疑了!
他一個翻騰從雪地里爬起,哆嗦着往另一邊爬,“楊慈、楊慈你死的好慘啊,是蘭璋殺了你,你的鬼魂散去之前一定要找他報仇!”
他口中喚着的楊慈正被侍從背着,雙目緊閉,小小的身體虛弱地靠在侍從寬闊的肩頭,唇色發白,連眉梢都落了雪。
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馬超大哭:“楊慈——”
“叫什麼啊!”
侍從背上的小孩忽然睜開眼,不悅地瞪着他,“你有病啊,誰死了?你嚎什麼喪!”
馬超嗓子頓時卡住,雙目瞪大,嘶嘶呵呵地擠出聲音,“你、你怎麼還沒死?”
楊慈嗤笑一聲,“你這話什麼意思?巴不得我死?”
“不、不是……”
馬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不是被蘭璋的箭釘死在樹上了嗎?”
“我什麼時候被釘死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副統領皺着眉頭往這裏走進,目光看向侍從,“怎麼回事?”
侍從低頭答道:“回統領,剛才屬下在樹下尋到了楊公子,他傷得有些重,斷了肋骨、肘骨,似乎是摔的。”
副統領銳利的目光掃向侍從背上的小孩,“你說。”
楊慈碰上他的眼神頓時打了個顫,他囁嚅道:“我、我去解手的時候從上坡上滑下來了,就摔成這樣。”
“才不是,你明明是被釘在樹上——”
“都說了不是了!”楊慈瞪着馬超,轉移話題,“你哪去了,直接把我扔下,要是我碰見猛獸怎麼辦?”
馬超有些理虧,不敢說話了。
楊慈更是納悶,心中憋屈得緊。
他和馬超在後山上走着走着,忽然射來一箭直接穿破了他的兜帽,連人帶着衣服直接掛到樹上。
事出突然,他又是幾歲的小孩,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一碰見這種事情直接就被嚇暈過去。
馬超當時走得也急,沒有細看,還以為楊慈直接被射死了,當下就跑,把他的小同伴扔在原地,孤零零的在樹上掛着好一會兒。
等風雪大了,楊慈因為冷意迫不得已被凍醒過來的時候,早已不見馬超這個二愣子,只有他一人高高吊在樹榦上,遍野的雪。
日落西沉,他害怕冬眠的獸群會突然醒來,怕得要死,不敢久留,連忙撲騰着手腳想要下來。
可那箭力道太大了,將他的兜帽深深釘在樹榦上。
兜帽連着大氅,他只好解開自己的大氅,金蟬脫殼,整個人沒了衣服托着,直接就摔下了樹,重重跌落在地。
雖然有積雪墊着,但他還是傷到了骨頭,走了一段距離,疼得實在走不動路,恰巧侍從上山尋他,直接將他背下山。
“可你就是被蘭璋射到樹上的,你怎麼不承認呢?”馬超急眼了,誓要將蘭璋拉下水。
楊慈瞪着他,“你聽不懂人話,我都說沒有了!”
他為什麼要承認?讓大家得知他被一箭釘在樹上掛了老半天,還嚇暈過去了嗎?
他不要面子的?!
“你!“
“你什麼你?”楊慈扭頭,“此事到此為止,別提了。”
眼看着楊慈不肯指認,馬超自己再掙扎也是徒勞無果。
他現在,只能認栽了,沮喪地垂頭。
“馬超,本公可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污衊的。”蘭璋信步走來,佇在他面前,微抬下頜,揚眉道:
“你口口聲聲說本公殺人,可被殺的人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裏,你說,你該怎麼做?”
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下,馬超囁嚅着唇,聲若蚊蠅:“對不起。”
蘭璋掏掏耳朵,“沒聽見。”
馬超咬着牙,眼圈都紅了,蘭璋此時就是在欺負人。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連喊三聲,尖利的喊聲震開來,心中怨懟不已。
今日面子也沒了,昔日被欺負的人卻可以這樣肆意囂張。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蘭璋輕輕踢起了自己身前的雪,白雪紛紛揚揚,鋪了他一臉,蓋了他一身的囂張氣焰。
她輕笑道,“本公不接受呢。”
馬超紅着眼看她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