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谷老牛
夜,靜如水,涼如絲,暗地裏卻殺機凜凜,讓人毛骨悚然。
“小子,你一朝是葯家的田長,那便一世都為葯家看護葯田吧!此處風涼水冷,正好埋骨。”
葯家郊外的葯田僻靜處,一名身穿金袍的男子,帶着幾名身穿黑袍之人,將一具屍首直接丟在葯田裏。
“趙小利,讓你背個死屍怎麼就那麼多廢話,是不是不想跟着天鴻長老吃香喝辣的了?”其中一名黑衣人一巴掌狠狠拍在剛才背着屍首說話的黑衣人腦後,並且語氣凌厲地訓斥道。
“葯西北,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直呼長老名諱,想找死不成?我先回去了,你趕緊挖個坑,把屍首埋了。”然而,就在那名打人的黑衣人話音剛落,其身後的金袍男子已然忍不住了,直接上來就是一腳踹在那黑衣人的屁股上,同樣語氣如出一轍般訓斥一番,讓得其餘幾名黑衣人均是捂嘴低笑。
“聽到沒有,趙小利,你不是說要給這小子機會守護葯田么?趕緊就地挖個坑給埋了,我跟兄弟們去打好酒買好夜宵等你回來。”那名被踢的黑衣人,看着遠去的金袍人,揉揉屁股后便一把揪住剛才扛屍首的黑衣人吩咐了幾句,帶着其餘幾人便丟下他離開了。
轉眼之間,葯田便僅剩下被稱作趙小利的黑衣人以及他身前的屍首。
“哼,什麼狗屁吃香喝辣的,我看是你們吃香喝辣的,我給你們收拾桌子洗碗吧!”朝着幾人離去的方向臭罵一頓后,趙小利這才看向身前的屍首,“算了吧,既然剛才答應了你,我自然不會食言,找塊好地讓你有個舒服的家吧!”
“多謝閣下好意了,我還是覺得我的茅屋更舒服。”
突然,一抹淡淡的聲音響起,宛如午夜的幽靈在漆黑的葯田中回蕩着。
“嗯?”伴隨着一陣涼風吹拂,趙小利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與此同時,葯田中的那屍首,竟然緩緩坐了起來,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桿,發出一陣陣關節摩擦的清脆聲響,在黑夜中宛如猛鬼磨牙,讓人毛骨悚然。
黑夜中的趙小利全身發抖,看着身前放慢了動作的屍首,雙腳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口中卻出奇地一聲不吭。
就在那屍首仿若要站立而起的瞬間,趙小利終於忍不住了,身軀宛如敏捷的獵豹,無聲無息直接便是轉身投入到了黑暗中溜之大吉了。
“我這副身子骨差點就給這小子摔碎了。不過嚇他一下,也算是扯平了!”黑暗中,之前的那屍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嘴中喃喃自語不斷。
當一縷曦陽自天邊劃破黑暗緩緩升起,天地的黑暗也識趣退卻。
而那名正在拍打衣衫的屍首,也是無奈放棄拍打身上滿是泥巴的衣服,舉目看向那遠方天際的曙光。
慢慢地,光線讓他顯露出了臉容,赫然正是昨日被抓入葯家獄中的柳崎嶇,這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他白天慘遭毒害而暴斃獄中,夜晚差點被埋屍葯田,瞬間彷如隔世一般。
深呼吸一口氣,柳崎嶇雙眸甚是平靜。
許是這幾年的經歷,已讓他習慣了被迫害,也讓他懂得怒髮衝冠解決不了問題,只因他太弱小,人微言輕。
當即邁步走出葯田,沒多久便是來到附近一處集市,徑直走進一家酒肆,自顧自地拿起酒勺打了一壺酒,還從廚房拿了一隻燒雞,隨後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酒肆。
整個過程,酒肆的酒保卻像沒看到一般,顯然早以司空見慣。
提着小酒和燒雞的柳崎嶇順着小道,穿過竹林,跨過小溪,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才來到一處山谷。
剛到谷口,入眼竟儘是迷霧,但他卻早輕車熟路,想都沒想便投身迷霧。
吼吼吼
沒過多久,山谷中一陣震耳欲聾的獸吼響起,頓時驚得四處飛鳥衝天,野獸亂竄。
而柳崎嶇眼前卻也是已經重現明亮,一間茅草屋出現在眼前。
不僅如此,那茅草屋外還有着一頭異獸斜躺。
此獸首尾足有兩丈,咋一看仿若一座小山似的。
若是走近此獸,定會發現,此獸的肚子下,竟然只有一隻腳。
沒錯,就是一隻腳,且長於腹下正中。
除此之外,其頭頂上還有一隻閃爍着點點金光的獨角,頭顱如牛,乃一頭獨角獨腳異牛。
此刻它時而張開如血盆般大嘴,不厭其煩地驅趕着侵擾它的蚊蟲,偶爾也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竟正是剛才在谷中傳開的恐怖獸吼。
“老牛,給你帶酒來了,趕緊嘗嘗!”
柳崎嶇走近那牛獸,將手中的酒瓶塞着拔開,四周頓時瀰漫著一股酒香,讓得原本愛理不理無精打採的牛獸頓時兩眼狂冒精光,血盤大嘴張開搖晃着流下不少唾沫。
還不等其站立起來,柳崎嶇已經直接把酒往他嘴裏倒了半瓶,頓時讓得那牛獸甘之若飴般猛咽而下。
下一刻,其雙眸竟露出陶醉之色,微眯着雙眸的腦袋搖晃數下后,轟然倒在了地上,竟直接呼呼睡去了。
“就你這點酒量,還天天吵着要喝酒?”柳崎嶇聳聳肩,當即不再理會牛獸,拿着半瓶酒和燒雞便要推開了茅屋門。
突然,還不等其開口呼喚,一股攝人的熱浪便是迎面而來。
要不是他見機得快,連忙往旁邊躲閃開來,使得那股熱浪沖門而出,絕對會將其掀飛出去。
“葯老鬼,你又在搗鼓什麼東西?存心想要把我這屋子燒掉才甘心是吧?”看到只有一波氣浪,這才鬆了一口氣,臉色發青地走入茅屋中。
“小子,你總算來了!幾天沒見你,我這老骨頭就怪想念的。”
這時,一名身穿灰袍鬚髮雪白看起來有些狼狽的老者快步迎了過來。
還不等柳崎嶇回答,當屋內煙塵散去頓時露出了幾道身影。
原來茅屋中除了剛才那灰袍白髮老者外,赫然還有兩男一女。
分別是一名鬚髮花白的白衣老者,一身黑袍的中年無須男子以及一身綵衣艷麗婦人。
除此以外,在幾人身後,一個半人高的丹鼎斜躺,茅屋四周都被熏黑了,地上更是到處散落着瓶瓶盒盒,凌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