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間除妖
大業十二年，南運河滄州段頻頻有河妖作祟。河間縣府衙急招能人異士，下河除妖。
在河間縣城門前，一位身背大斧的少年盯着牆上的公告。對於他的裝扮周圍的人見怪不怪，因為這些天有太多類似的人為了二百兩白銀來到河間縣。
“聽說了嗎？昨天又有五個人被妖怪吃了。”
“聽說了聽說了。當初他們來我們河間縣我還看到了呢。其中一個穿着道士袍，帶滿了符。還有一個一個虎背熊腰大漢，當眾舉起九百多斤重的石獅子。我本來還寄希望於他們能把妖殺了，誰知道…唉。”
“最近可真是城裏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啊。我看我們也早點走吧，去投靠別處的親戚。”
背斧少年名叫陳安生，他一點沒有被周圍的恐懼情緒所感染。擠出人群，他一眼就看到城門另一側伏案酣睡的衙役。
還沒等陳安生走到案前，一個青衣少女，白衣少年站到案前。他們看上去和陳安生一樣的年紀，女子手持散發著瑩瑩綠光的玉尺，男子腰佩一把赤色長劍。
兩個人的裝扮完全不像普通人，倒像富人家的公子小姐。他們手持之物更是讓陳安生覺得價值不菲，非人間凡物。
“怕不是哪個修仙門派的弟子吧。”陳安生心中揣測。
“醒醒，醒醒。”
女子率先拍案。衙役兩眼朦朧抬頭仰望身材嬌小的女子，又看看比女人還要俊秀的男子。衙役厲聲道：
“幹什麼啊！沒看到本大爺在睡覺嗎？”
“我們是來除妖的，快快把我們的名字記上去。我叫姜瑤，他叫洛白楓。”
名叫洛白楓的男子一言不坑，眼神柔和的看着衙役。女子的聲音不低，一下子就吸引到周圍人的目光。
“還沒有前倆天的人壯！連給妖怪塞牙縫的都不夠啊。”
洛白楓聽力太敏捷，後面人的交頭接耳他聽的一清二楚，轉身面帶微笑一本正經對這那人道：
“妖怪一般吸人精血，吞人精魄，所以肉多肉少他們並不在乎。反而年輕精力旺盛的他們更偏愛。”
長得怪風度翩翩的，可惜腦子不太好使。陳安生對洛白楓的回答略覺好笑。
可這名面黃枯瘦的男子彷彿收到了冒犯，掄起袖子上前就要一決生死。
姜瑤玉尺一揮，青光乍出，要觸碰到洛白楓的拳頭動彈不得，再一揮，男子直接摔了出去。
眾人都是看呆了，衙役都驚跳起來了，他們哪裏見過法術。
“大膽，你們使什麼妖法。”
腰中佩刀抽出，衙役一臉謹慎。河間縣的衙役都曾去河邊圍堵過妖物，他親眼見過妖物一揮手他的幾個同僚就落入口中，要不是其剩下的人跑得快，恐怕全軍覆沒。
“大驚小怪，這是仙術。”
姜瑤一臉傲嬌對視眾人。衙役愣了一會，立馬又回過神來。
“女俠，剛才您說你們二位是來降妖的？”
看着洛白楓點頭肯定，衙役又詢問了一遍名字登記，招呼旁邊幾位衙役領着二人往城裏走。路過陳安生身旁時洛白楓直接就被背後的玉柄石斧吸引。
“閣下也是來除妖的？”
“正是。”
見過姜瑤施展法術后，圍觀群眾沒有一個不對二人恭敬畏懼半分的，但陳安生回答時不卑不亢讓驕傲的姜瑤心生不甘。
“在下洛白楓，這是姜瑤。既然大家志同道合，後面少不了互相幫助，敢問閣下稱呼。”
洛白楓拱手作揖，這讓本不想打交道的陳安生也好意思拒絕。
“在下陳安生。”
洛白楓等了一會，見陳安生報過姓名之後沒有別的話就拜別隨府衙而去。
“怎麼？他很厲害嘛？”
這一路相識結伴，姜瑤沒有見過洛白楓主動結交別人的，不禁對此甚是好奇。
“他身後的斧頭很奇特。”
姜瑤聞此言回頭看那個少年，粗布麻衣裹身，除了半裹在布里只露出斧頭的大斧沒什麼特別之處。
“山野村夫罷了。”
姜瑤如此評價道。
衙役見又是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驚奇感嘆：
“奇了怪了，現在年輕人怎麼都愛湊這熱鬧。”
雖然看陳安生裝扮比不上前面兩個人，但見他面不改色略顯深沉穩重，經過前面的事衙役一點都不敢輕慢。
“閣下姓名。”
“陳安生。”
衙役一筆一劃寫的極認真，又問道：
“會仙術嘛？”
“不會。”
陳安生回答的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衙役一聽到“不會”，手中的筆停留在最後一畫。但這畢竟是縣太爺要過目的薄子，塗抹肯定不合適，硬着頭皮寫出最後一畫。
“丁字號。”
說著衙役扔出一個帶着污漬的木牌，上面硃筆寫了一個“丁”。這是河間縣對來除妖的俠士的評級，決定了他們在河間縣衣食住行等方面的待遇，丁字號是最低的等級。
陳安生接過木牌，衙役又好心提醒他快快跟上前面剛剛離開的洛白楓那隊人，不然他連客棧都找不到。評級高的，有人領路，評級低的全靠自己。
可陳安生依舊不急不慢，穿過城門，穿過人群。
醉仙樓是是河間縣最有名的酒樓，縣衙特意包下來給所有來河間縣的俠士作歇腳進食之處，以顯河間縣對此事的重視。
可如今醉仙樓門旁倆側蹲滿了粗布補丁的乞丐，不同往日，他們碗裏不再是糟糠之食，而是雞鴨魚肉還有一壺劣酒。姜瑤看到這都面露嫌棄。
衙役領進門，酒樓里相比外面更熱鬧，美味佳肴更略勝一籌。各路人士齊刷刷盯着衙役身後的二人，準確的說是盯着他們腰間那明晃晃的金牌。
這是甲字號的腰牌，整個酒樓裏面不超過三位擁有，且都是各地方勢力的頭子。雖說個人實力不怎麼樣，但縣衙看中的是他們的號召力，所以賣幾分薄面給他們金牌。可現在這一下子兩塊金牌就掛在不起眼的一對男女腰上，眾人怎麼服氣。
但憑藉他們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已經褪去他們的魯莽。心有不甘，但也不至於衝動。離得最近的一位正在划拳的大漢，放下手中的雞腿，滿面油光走到衙役面前。
“差大哥，這二位是什麼來頭。”
就在他詢問之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了過來，一時間嘈雜的酒樓安靜下來。
“這二位會仙術，我勸你們吶，少招惹。”
衙役對這裏面的人很是了解，裏面有三位金牌，都是各個勢力的老大，到了這裏也改不了曾經的習氣。搶地盤，搶人。每個到醉仙樓的不服軟加入其中一個，很難夾縫中生存。
大漢一聽會仙術，連忙跑到樓上通知自己的老大，其餘的人雖然沒聽到衙役說啥，但出於對金牌的尊重也沒有向往常那般上去就拉人，也都各自回去通知老大。
在洛白楓上樓之際，幾處房門打開。絡腮鬍子手持大刀的人率先開口。聽過剛才手下的稟報知道二人都會仙術，他現在無比恭敬。
“在下金刀門門主唐鐵海，敢問二位少俠尊姓大名。”
姜瑤對於長得不好看的人沒有搭理的慾望，反倒是洛白楓無論對誰對笑盈盈：
“唐門主好，在下洛白楓，這位是姜瑤。”
唐鐵海噓寒問暖幾句，最重要的就是釋放出想要與他交好相互照應的意思。洛白楓沒有拒絕，也沒有要表示要加入他的陣營。
看着唐鐵海如此巴結一個年輕人，另外倆位個人物也坐不住了。一位自稱蛟龍幫幫主侯明山，一位自稱是樂壽縣宇文廣。洛白楓一一拜會閑聊，身旁的姜瑤沒了耐心，氣鼓鼓先去房間。
陳安生只一會也來到醉仙樓門前。四下里張望，此處也沒有了其他的酒樓他才肯定這裏應該就是縣衙安排的地方。只是這門前坐滿乞丐讓他困惑不解，款待各處俠士的地方如此樣貌肯定會被人詬病，可當他看見一人懷中的木牌也刻着“丁”，他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剛進門在他環顧四周之際，裏面的眾人也看向他。這群漢子對門口的動靜很是敏感，這是他們三個陣營搶人的第一步。但看到陳安生年紀輕輕卻神態自若，視眾人於無物，內心不免發出疑問。
“這難道又是一個金牌？”
但是他不像前兩個金牌有衙役領路。眾人疑惑之際一個漢子率先上前發問：
“閣下可有牌子？”
陳安生彷彿沒有聽到，還是四下里張望看看哪裏有自己落腳點的地方。聽到樓下又有動靜的洛白楓此時順着樓梯也往下看，二人四目相對。洛白楓點頭打招呼，陳安生視若不見眼神又挪到別處。
“樓下這人也是洛少俠好友嗎？”
樓上另外三人對陳安生也特別關注起來，在百餘人都盯着他時他沒有絲毫的怯場。
“又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物。”三人紛紛作此猜想。
眼見樓下眾人步步逼近陳安生，旁邊的一位店小二眼疾手快走到陳安生面前。
“客官，我們這邊都被縣衙包了，只提供給除妖的俠士。如果你也是除妖的，請給我看一下你的牌子，我好安排一下。”
店小二說的合情合理，陳安生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遞了過去。
甲乙丙丁分別對應金牌，銀牌，銅牌，還有陳安生的木牌。這木牌一掏出眾人先是一愣，而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原來是木牌啊！我還以為又是個金牌呢！木牌你橫什麼橫，上門口獃著去。”
為首的漢子氣勢洶洶，上前就要推搡陳安生。可還沒等他碰到人，陳安生早已轉身走到門口，找一處空地坐了下來。
“他只是木牌？”
洛白楓顯然不相信，他更相信的是陳安生身懷不露。
“小二，拿一些上好的酒食給剛才那一位。”
樓上樓下，數百雙眼睛盯着說話的白衣少年，他和他什麼關係？木牌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就連剛想出門教訓一下陳安生的漢子也吃驚矗立，不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