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鐵叔鍾姨快救我
自從鍾麗娘和鐵柔風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後，田道清就整日在外面遊盪，後來清退所有下人後更是極少回田家，慢慢人家也不太在意田家這位特立獨行的公子哥。不過每到發放月例銀子的時候，田道清總是會極為準時地出現拿錢走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地位，但既然都十多年了也沒道理給錢不要。
當然如果碰上什麼族中大祭之類的重要日子，他也從來不會錯過，儘管不大喜歡這種虛偽的過場但還是習慣性地認為應該尊重這種活動。不過每當這個時候，很多年輕子弟都會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他，不少人心中總是認為田道清分走了本該屬於自己一部分，只是礙於族中地位的差別無法發作，不過當這種情緒漸漸增大到一定程度就可能會產生質變。
“你上個月多用了四兩桑花淚，所以要扣掉你七成的例銀。”一位中年婦女面無表情地對一名綠衣子弟講，然後又對其身後另一名紅臉子弟大罵：“你上個月淬體時失禁污了一整池寒火湯，已經扣了三個月的例銀，還來做什麼？”
這名弟子一下臉漲的更紅了，輕聲解釋：“我已向叔祖請示過了，例銀可以按半年分開扣，請芳姑姑體諒。”
中年婦女忽然對其大呵：“你個沒有把門的東西，拉完居然悄悄跑了，受不了這苦還逞能偷服霜凌根，我女兒整整噁心了半個多月你可知道，每月六成扣半年不同意就讓他自己來找我。”
那名子弟楞了一下子然後咬咬牙：“好吧，就按您說得辦吧，多謝芳姑姑！”
緊接着就是田道清，他上前問：“芳姑姑，上月說的族中大道修繕可已完成，當時我身上只有幾個銅板，請幫我捐幾成的例銀吧？”
中年婦女看了看他：“已經修差不多了，你的心意值得嘉許，要不就捐給今年淬體致殘的那幾個可憐人吧。另外也用不了這麼多，只要你捐兩成幫扶一下應該足夠他們出去謀個出路了。這是你的例銀收好了花仔細，下個月我有些事說不準可能會晚發幾天。”田道清笑着謝過她收起例銀就徑直出了田家，大概這也是田家唯一和他有點熟絡的人。
綠衣子弟看着田道清背影嘟囔着：“聽長輩說千萬不要招惹田道清到底為什麼，族中不是鼓勵大家私下裏切磋嗎，只要是不致殘從來也沒有過實際的懲罰。”
紅臉子弟：“據說那是寫在族規里的，好像他的來歷很隱秘不是公開傳得那樣。以咱們家裏人在族中的地位不可能知道，不過好像聽說當年有好幾人與鐵柔風切磋后都閉口不談對戰結果。”
綠衣子弟納悶：“鐵柔風厲害這個誰都知道，我大哥當初可是親眼見過他一個照面收走了乾字號田德成的腰帶。不過他都走小半年了，你說田家有誰還能護得住田道清。”紅臉子弟連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對他動手，事情鬧大了可兜不住。”
綠衣子弟詭異笑笑：“我知道族中有規矩在外面搶奪俗人半文就要誅連家人，但他可是田家人不在禁令範圍內。咱們只要找個僻靜處蒙面出手就成，在外面朝廷那些粗人是抓不到咱倆的，就算事後真得露了餡只要不傷他本人也不會怎樣，咱們只需要一口咬定與他切磋就成。”
紅臉子弟聽後有些猶豫：“你說得是不錯，他手裏的例銀超過我全家近一年的收入，但是不是先探探他的底再說，可別弄巧成拙了。”
綠衣子弟馬上正色道：“這種機會有多難得你知道嗎，如果別人先出手以後就再也沒可能了，另外隨便就捐兩成的花錢路數，過上幾天可能就不剩多少了，你要是不敢做我自己去到時一個子兒也別想分到……”
田道清帶着銀子首先去喝了一鍋國色天香忘憂湯，然後買了一大袋行商們常帶的風饢，花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一位對赤焰山極為熟悉的老獵戶問火雀舌的消息，因為玉卿子說想答謝小貓就只有這東西。
老人說那是一種叫精火雀的小鳥，產卵後會口噴火焰來孵化，之後嘴裏脫落下來的一層皮就是火雀舌，是極少數武者用來中和身體內火的主葯，說不上名貴但也很不好找要看緣分。
田道清拿出兩錠銀子說是當作訂金后老人才答應讓自己的徒弟們幫忙留意一二。由於天色漸晚他就直接找了家大客棧入住，此時他並不知道田家兩名弟子已經跟了他在半天也在客棧住下了。深夜之中所有人都已睡熟，兩人撬開窗戶摸入田道清房間，兩人雖然武技不錯但畢竟是第一次極其緊張。
因而情況有變他們臨時放棄強搶的計劃，改而準備暗偷，結果小小一個屋子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那包銀子，另一邊田道清睡覺還極不老實一會翻身一會咳嗽把兩人驚出一身汗。眼看都快小半個時辰了，他們小聲討論后決定還是強搶吧，否則托久了也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
正準備把人叫醒逼問時，田道清從床上坐起來打開一個火摺子點亮：“這麼快就沒耐心了，看來你們雖然生在田家也不會有多大成就！”兩人這回可是嚇得不輕，齊聲道：“你沒睡？”然後一人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田家人？”
田道清笑了笑：“看來我猜對了。不好意思我失眠了，外面有幾個人知道我包里有一整個月的例銀，另外你們淬體的藥味如此獨特……”
一人打斷田道清的話：“你少費話趕快把銀子交出來，否則我們宰了你。”
田道清好像並不害怕：“既然是田家人估計你們不敢殺我，否則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反而如果是外人我可能還會有點擔心。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到銀子看來你們資質也很一般，大概武道上也不會有什麼進展，這麼愛錢財何不過些日子考個武舉入朝為官，擔驚受怕地貪圖我這點小錢何苦呢！”
另一人威脅：“我們的事不用你管，就算不敢殺你也能弄殘你，至少把你暴打一頓還是不用太顧慮，快說銀子藏哪裏了？”
田道清則嘆了口氣：“花這麼大工夫本來就準備給你們的，咱們都在田家長大何必這麼苦苦相逼呢，你們撬窗時我就掛在那窗戶邊上了！”
兩人聽回頭一看果然就掛在那裏，然後互相看了一眼起身拿下來就準備打開窗戶出去。這時田道清伸手一指：“不用這麼麻煩走門吧，下次缺錢可以直接找我借不用這麼費勁，反正我也花不了。”
兩人果然轉身走過去開門，突然一人壓低聲音：“咱們封他幾個穴道吧，這樣至少他一天都動彈不了應該更周全一些吧。”
“鐵叔救我！”田道清提高嗓門只是想嚇嚇對方，可沒想到他們反而加快身形沖了過來伸手就要捂他的嘴。
兩人會意折回床前要動手時，在火摺子一點光亮之下才看清田道清的頭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沒有半點血肉的骷髏頭，兩個瞳孔里都閃爍着幽幽的一團綠光，這次可真是害怕到了極點。看着兩人驚駭而慌不擇路逃跑的樣子，田道清將手裏緊緊握着的一隻竹筒鬆開了。
儘管料定不會有生命之憂但還是難免緊張，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後背，不知多少小說故事中常提到利令智昏之下衝動的人很可能幹些過激的事。這事對於平平安安生活了十多年的田道清有着極大的影響，他明白了財不可輕露的道理，也不再認為自己不需要打架。
雖然鐵叔從來都看不上田家所謂如何出眾的武道修鍊體系，但好像自己還是應該具備些基本的防備手段，像剛才那樣人家直接衝過來，就算人家輕敵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能夠應對兩個人，現在愈發希望兩人能突然現身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