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文筆畫風都不錯
“不是說他肯定進前十嗎！如今怎麼不但沒進了三十六，而且我可是按着排名讀了上百篇範文中也沒見他？”一名年輕人嘻笑地問。
錦書齋的掌柜同樣很納悶：“我這裏先後已經集齊了二百零二位考生的文章內容，但是居然各個渠道就是沒有田公子的，這是很奇怪的。或許是他的文章有違制情況所以沒有傳出來吧！而且與我有舊與一位副審官那裏竟然也沒有問出原因來……”
有人插話：“按您這說法，難道那田家的十三公子不會是真得睡過了頭沒去吧！”
掌柜搖搖頭：“他不是你們看起來的樣子，怎麼可能。何況我已經確認他不但參加了文試的而且還第一個交卷，當時主監蘇大人還當場讚許說是寫了一筆好字。”
實際上這群人在這裏猜測與爭論的數日之前，另一場討論就發生在宮內一間秘室中。
“此文立意新穎文筆犀利，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不少論點還暗合我朝吏治的一些弊端。真想不到是出自不涉俗事的男家，而且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一位老人不住地誇讚。
”他雖是在田家長大可是並修行武道，我看此子不僅博覽群書而且氣魄十足，否則絕對不可能有此見識。”另一位老人顯然對田家更加了解。
一位青年官員也很贊同：“確實寫得不錯，但是給卷子背面畫了一幅畫是不是太隨性了些，不過貴妃畫得還真是挺傳神！”
一名中年官員也加入討論：“兩位先別急着惜才，文筆畫功是不錯，那縷清煙點題也着實不簡單。但這種做法別說我朝沒有過，就是前朝記載中也沒有，要是給了這種人一個名分咱們是不是有點不着調？”
青年人也跟着猶豫：“是這個道理沒錯，可咱們幾位作為評審官總得有個意見好讓陛下參考吧？”
中年人建議：“我覺得還是如實評價，但也建議治個不檢點的罪，最後讓陛下定奪吧。他要是愛才能忍就沒問題了，否則排到末位或乾脆除名不就可以了。”
老人晃晃腦袋：“不好！我們不能如此簡單地給皇上推卸責任給聖上施加難題。今年的白絹題目絕對不可能是胡來，他考得就是應變與才學，沒有束縛了才能真正丈量出實際水準，當然不能回回如此。我個人認為這一篇應當是最合聖意的，如果是出自其他人家或田家的普通子弟還好辦，這麼就治罪了太草率而且人家那幅畫也點出了題目的精髓。”
青年人笑了笑：“還是您老有見解，我聽您的！”
中年人也應和：“多謝您提醒，我差點忘記了當年聖上做太子時是何等威風，不說這個了。那我們如實把對文章的評判寫出來，然後點明此人太隨性不易入朝，建議向田家族長言明原因后不排到末位，至於那幅畫就當沒發生過如何？”
老人這才點點頭：“這樣比較周全，另外加上一條如果田家未來驅逐此人我們可以招攬一二。”
青年人心領神會：“意思明白了，還是學生我先來起草措詞然後再請幾位潤色。說起來田家另外有一人文筆也不錯，聽說一身武道修為也出眾，是不是應該提點一下別被……”
“陛下！我等三人雖然一致讚賞他的文筆與悟性，但還是擔心此子可能太過隨性難以約束，不如賣田家一個人情將此事掩蓋下去就可以了。到現在除了蘇大人和我們幾個，也只有您見過這幅畫，只要把卷子按在手裏就算當事人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將來有一日若他真想要脫離田家時我們也可以考慮再招攬，否則咱們現在評價的再高其實也未必有什麼實際用處……”
一名青年官員正詳細地向斜靠在椅子上的皇帝講着文試評審的情況。皇帝有氣無力地不斷詢問着文試的方方面面的情況以及初步認定的名次，最後說：“我要先看一下這些文章，後天太上皇與國師一起來討論要事，到時你們也過來咱們可以一起聽聽他老人家的意思。”
兩天後，幾位主審官在勤政殿中有幸聽到了仙緣，花白頭髮的半百老人正是田家的那位國師，他為太上皇和皇帝講解如何吸收外界靈氣后通過相應吐納來協調自身，如何通過入定出定來戒驕戒躁安神定心，以及怎麼益壽延年。
講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主審官們早已從最初的懵懵懂懂轉變到聽得雲裏霧裏，問及感覺時紛紛表示自己沒有那個福份。
太上皇滿臉笑容：“你們初次聽到自然不受用，但終有一日會覺得沒有白等這半個時辰。為國遴選人才十分重要，特別是寒門子弟是緩減各大親貴世家的過度強大的根本，這些年輕人將承擔著未來朝廷的要職。因此，才讓你們一起聽這一個時辰。”
幾人自是馬上謝恩，期間皇帝一句話也沒有說，好像仍然沉浸在道法之中。三人說是來詢問皇上親自審閱學子文章的情況，同時彙報一下對於田家一位大公子在卷上作畫的想法，青年官員重新表達了一下他們的意見。
此時，皇帝似乎才從夢中醒來一般，只說他們確定的名次自己認為合理沒有意見，不過詢問是否可以通過國師向田家轉達一下這件事。
太上皇好像對於試卷上畫畫並不太吃驚，只是確認問了一下是不是十幾年前突然出現的那位十三公子后便說自己早已不涉朝政，所以這事就按他們的意思辦。
然後對國師講：“我與那孩子說來也有些許淵源，就請仙師您代為向族長轉述一下，咱們就當這孩子沒來參加文試就成，反正他也不在乎朝廷的官職。再說如果真想當官三品以下全國各郡都可以任他挑選。”
國師與太上皇走後，皇帝拿出一個單子告訴交給中年官員：“文試出榜后你就輕閑了，幫我把這些東西辦齊了送到太上皇那裏。”
然後又特別囑咐：“後面國師有些事會直接找你，到時不管要什麼人去什麼地方都要全力配合。”
最後又慰勞老年官員：“老大人您可能要辛苦一些了，二百零二份卷子都在這裏，那幅畫我已經送給貴妃了。你們聽了這麼久也累了都回去吧。”
……
“騁兒說是有事想要求你？”貴妃一邊斟茶一邊說，皇帝略有意外：“這可是不多見，你這兒子從來都很要強的很，怎麼也有求我的時候，什麼事？”
貴妃道：“我也不清楚，今天來看我臨走時突然說起，具體什麼事也沒和我說，這都等了大半天了。”
皇帝示意讓他來，一位青年從外面進來施禮，皇帝問：“什麼事連你母親都不告訴，還要親自求我，錢財權力都不是你喜歡的，但為父卻只能給你這些，不知你要求什麼？”少年朗聲道：“想讓您把那幅畫送給孩兒，這樣在自己府上可以隨時看見母親，母親說不是一般畫她做不了主。”
“我從不約束貴妃她不常去你那裏嗎？你眼睛倒是挺毒，不過這畫確實有些不一般。送你可以……“，皇帝聽說略有些笑意，稍一猶豫又強調：”千萬不要拆了我的裝裱，也莫要讓他人知道。具體緣由嗎……你母親可能明白，去吧。”
青年一聽非常高興道：“多謝父皇，那孩兒就不客氣了，不打擾您和母親品茶了！”然後他沒有招呼任何宮人，自己起身上去摘了畫捲起來就走。
良久之後，皇帝依然看着他離開的方向莫不作聲，忽然長嘆一口氣拉起貴妃的手，語氣柔和：“你看他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諸皇子中只有他不論樣子還是脾性都最像我，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平庸的人。難道你就真得不肯幫他一把嗎？”貴妃看着皇帝楞了楞神之後，緩緩地答道：“幫與不幫又能如何，這些年你可過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