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家
“哎喲,大隊長,”哆多多依舊是那副諂媚的樣子,看到達尤君背後的露藍,想伸手又不敢,道:“這,這抓個人的事兒,哪兒犯得上要您親自動手呢。大隊長,把這人交給我吧,我來處理。”
“閉嘴。要不要把我也交給你?!”
達尤君一聲呵斥,哆多多趕緊彎下了腰。
“大隊長..這……沒能先一步抓到人,是在下的失職,有什麼不妥的,您只管說,我認罰。”
“虧得你沒先動手,不然可就不是罰..這麼簡單了。”
“啊?您..這意思是...?”
“我的未婚妻差點就被你嚇着了。”
“未婚妻……?”
哆多多被嚇得一激靈,伸長了脖子瞄露藍,達尤君犀利的眼神在旁邊盯着,哆多多趕緊把腰彎得更低。
“你知道就行了。該幹嘛就幹嘛去吧。今天我就不回軍邸了。”
“是!”
哆多多又一路小跑,跑到隊伍前,手忙腳亂的指揮隊伍撤離。
“喲呵..大隊長..”
露藍趴在達尤君的肩上,衝著他耳朵小小聲的叫。
“哎呀,別鬧。人看着呢。”
“喲喲喲……”露藍嬉皮笑臉的吹着達尤君的耳朵。
“你再鬧,我就把人喊回來,抓你坐牢去。”
“你可捨不得,嘻嘻,你要捨得我被抓走,你就不來救我了。”
露藍得意地把腳晃得更樂呵了。
“就你知道的多。”
“那可不,誒。沒想到你是大隊長呢。你這工作多好啊,太威風了。”
“威風什麼啊,就是個巡邏隊長。”
“那也威風。你不是一直都想當警察嗎,這是不是和警察差不多吖?”
“那差太遠了,警察是給大眾服務的,這個巡邏隊只服務小部分。”
“敢情你早就知道過來抓我的,是你自己人吶?”
“昨天感覺可能是你來了,但不確定。一直沒下命令呢。沒想到真的是你來了。要是我來晚一步,你可就真被抓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這個很難講清楚,但我就是知道。”
達尤君自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達尤君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大魷魚?到你家了?”
“還沒到呢,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以前錯過了,沒機會。現在特別想做。”
“你想做什麼?”
達尤君沉默了十幾秒,猶豫了又猶豫。
“你說啊,你想做什麼?”
“呃…”達尤君沉了沉氣,說:“小竹籃,我給你唱首歌吧。”
“唱歌?”
“嗯,十二年前我就想唱給你聽了。但後來..不是...那啥嘛,一直沒機會。”
“別啊!”露藍抗拒的扒了扒達尤君的背,發出嫌棄的哀嚎:“你唱歌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算了吧..”
“別算啊,我憋了十二年,這可不是好不容易、終於有機會了,你讓我唱嘛..”
“不不不!”露藍捂住了達尤君的嘴。
“以後就沒機會了,可不得把握住機會嗎?”
達尤君的聲音從露藍緊捂的手掌后扭曲的漏出來,露藍抗拒得更用力捂住。
“我的向日葵就是被你唱到枯敗的!現在又來霍霍我嗎?”
“那是你沒按時澆水枯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我的草莓呢?剛冒的芽芽,一聽你唱歌就直接蔫了。”
“你大冬天的種草莓能不蔫嗎?!”
“不管不管,你唱歌太可怕了!”
“我當年才幾歲啊?我為了唱歌給你聽,還特意去學了呢!”
“真的?”
露藍放開手,腦袋往前面伸了伸,正好對上達尤君側過來的目光。
“真的。”
“你為什麼想給我唱歌?”
“你九歲那年自己說的,將來要和會唱歌給你聽的人在一起。”
達尤君的話,和邁出的步子一樣沉,一樣穩。
露藍把臉窩進達尤君的肩頸,臉燙燙的。
連自己都忘了的童言無忌,卻被達尤君記在心裏,記了這麼長的時間。
“我想着,在你高中畢業的時候唱給你聽。可是…”
“大魷魚……”露藍的聲音小小的,像是怕被發現什麼似的。
“嗯?”
“那..你唱吧。”
達尤君清了清嗓子,背着露藍邊走邊唱。
這首跨越了十幾年時間、跨越了生與死的歌,一字一音的傳入露藍的耳朵里。有風從身旁吹過,兩旁的樹偶爾沙沙響。兩個人紅了的眼眶漸漸濕潤,達尤君唱得很深情,露藍聽得很傷情。
回家的路又長又遠,也許是因為達尤君的寬厚的背太溫暖、太舒服,又或許是這兩天因為緊張而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疲倦席捲全身。
露藍閉上了眼睛,達尤君的歌聲彷彿從遠方傳來,露藍聽着聽着就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不知不覺,露藍笑着睡著了。
一縷光從高處的氣口投射進房間,正好打在露藍的臉上。沒過多久,露藍皺着眉翻動起身子。
柔軟的被子卷着露藍,迷糊地輕輕打着哈欠,混合了某種木頭味道的空氣跑進了鼻腔,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只有一道光的昏暗房間,露藍看了眼又很快閉上,鑽進被子裏又翻過了身子。
“唉,不對!”露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我這是在哪?!”
露藍此刻坐在一張寬大的木床上,環顧房間四周,除了從氣口透進來的光,房間很昏暗,仔細看,能看到有緊閉的窗帘;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擺放着一個不大的架子,架子上空空如也;再旁邊些,是一張四方的木桌,配着兩張小圓椅。
低頭看了看,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薄外套放在床尾。露藍起身下床,理了理衣服和頭髮。
床邊除了自己的鞋子,還有一雙小巧的布拖鞋,是露藍喜歡的顏色。
“這是……?”
露藍快速地回憶了一遍睡着之前發生的事情,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彎。
一定是達尤君放的。
露藍穿着布拖鞋,拖沓的走到窗帘前,先是掀開一點點,窗帘后的光瞬間就涌了進來。
窗外是一排矮矮的竹子,細細小小的排列在一起。
拉開了窗帘,這才看清房間的樣子。
淺淺的白灰色牆壁;一扇長方的木框架窗戶,窗沿上面掛着與房間不搭調的不透光的灰色窗帘,想必是達尤君臨時加上去的;腳下是乾淨得可以直接躺地上的淺色木地板。
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露藍開了房門,探頭出去望了望,門外是一個院子。
院子不算大,沿着牆邊種了許多不知名的藍色小花。一棵兩人高的樹載在牆角,樹並不粗壯,樹榦上纏繞着幾圈白色的布條。
空氣里似乎瀰漫著一種沒有聞過的芳香,似有似無,並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