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行世界的自己
春雨細細帶着寒涼,氤氳薄涼的空氣統治了南國天空,尤其是在濕冷的郁安,對這種天氣極為敏感,怪石嶙峋的喀斯特地貌更寫滿寒意,荒蕪的石坡上只有零零散散的雜草,也只有這些頑強荒草才能展示着寥寥無幾的春意。
周共和曆2881年,這帶着刀筆竹書的厚重走入了現代化時代,似乎在這蓋亞星球的條平行世界線,華夏活出了另一種姿態,正印證詩經·大雅·文王的“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詩句,氏族部落在洪荒中披荊斬棘,每一寸開拓的土地,每一點微薄的生產資料,每一個滋生的人丁,由點到面,再到整個龐大的華夏,大周像一壇老酒,久而彌香,自武王伐紂以來主宰着華夏大地,在另一條平行世界走出了截然不同歷史道路。
西洋歷2040年2月5日,凌晨8點,濃濃的夜幕尚未散去,朱海塵捏了捏睡眼惺忪臉,對着狹小洗漱台鏡子,用冰涼的拍了拍臉蛋。
“是我!沒錯!這真的是我!”
朱海塵心潮澎湃的摸着他的臉蛋,眼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美好期盼,這個世界與他前世截然不同,所處星球是一個十倍於地球的超級蓋亞星球,一天有48小時,一年六個季度,24個月,國家的規模也遠超前世。
有六大列強國家,首屈一指的是威塞克斯帝國,超級星球的霸主,首都是位於北美的新倫敦,皇帝阿爾弗雷德六十二世,主體民族人口46億,殖民地人口172億,面積27746萬平方公里。
排名第二的是,大周共主聯邦,東都成周、西都宗周,皇帝周辟疆,年號天熙,主體人口139億,土地9600萬平方公里,其下有諸侯邦國,晉國、楚國、齊國、燕國、吳國、宋國、越國、魯國、衛國、陳國,徐國,箕國等。
第三名卡佩帝國,首都巴黎,皇帝路易卡佩三十四世,主體人口12.2億,殖民地人口68億。
排名第四名的是,聖神德意志帝國,首都維也納,皇帝奧托十六世,主體人口16億。
排名第五名的是,基輔羅斯帝國,首都基輔,沙皇留里克四十九世,人口14億。
排名第六名的是,東瀛帝國,首都京都,神德天皇,人口17.5億。
……
“沒想到我還沒死……真的沒死!”
“不對!我怎麼還活着!”
朱海塵傷口結痂的臉突然面若死灰,立即冷了下來。
突然無數的影像在他腦海中閃過,戰場上與災厄戰鬥的鮮活面孔,須臾之間在他眼前倒下,他前世是一名士兵,他的好班長陳永思、好戰友黃崇濤、彭萬祥、鍾德,還有他欽慕已久陳淑窈……一切都在災厄浪潮下覆滅。
頃刻間就被記憶中的災厄異種的血盆大口撕得粉碎,而獃滯的朱海塵陷入了反覆的噩夢,一個個遍體鱗片的災厄怪物,常常出現在他朦朧的記憶中,鋪天蓋地的各種災厄,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還有植物異化的,張着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舞動這形形色色的利爪,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只要有血肉的生靈存在,它就會不顧一切的橫蠻撲咬過來,掏心吃肺咬嚼光一切。
回想那時,他們連在執行護送特殊戰略物資,將災厄血清送至始安城要塞,然而任務失敗,洶湧的災厄浪潮衝擊了他們車隊,將他們車隊攔腰截斷,他們班在連長命令下護送災厄血清先行撤退。
可他們班才撤離五百米,車隊便遭到無法挽回的打擊,車隊悉數被災厄狂潮吞噬,猶如地獄一般。
無盡殺戮的人影,血花浸透士兵身上的戎衣,伴着生死之念,剛才還鮮活豪邁的面龐,轉眼間倒在災厄異種的血口之下,在激蕩的鐵血戰鬥瞬間安靜下來,從災厄血口中逃生的人是傷痕纍纍,旋即就被利爪撕成碎片,如屠宰場一般,讓穿越時空的他都心有餘悸。
滿身冷汗的朱海塵似乎回到那個彷徨恐懼的時代,那未盡的豪邁,那沸騰凋零的鮮血,還有那虔誠的軍旅戰歌,在前世的記憶中恍若南柯一夢,尤其陳淑窈的笑顏讓他難以忘懷。
最終只剩下他帶着陳淑窈護送着災厄血清逃跑,然而駕駛悍馬被“災厄過渡體”巨鱷掀翻,朱海塵無奈,將陳淑窈推出車外,引爆炸彈與災厄過渡體的超級災厄同歸於盡。
“娃兒,你在發什麼呆呢,上學要機靈點,莫要那麼衝動,不然會傷自己。”
朱彪的臉還是前世那般慈祥,尤其是那一雙溫暖粗糙的大手,握住了朱海塵的手,將四張皺巴巴百元刀幣塞給了入朱海塵手中。
“娃省着花點,如果不夠你就來度支局我。”
“還有早餐在桌上,你吃完了就去上學,上學莫遲到……”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朱彪拍了拍滿是褶皺的廉價西裝,將破舊的皮挎包握在手中。
“老爹!你不吃早餐嗎?”
“娃,我早上在飲食店找了個兼職,那兒包早餐。”
“老爹……”
從噩夢中剛走出來的朱海塵,一把抱住朱彪瘦弱單薄的肩膀,嚶嚶的小聲抽泣起來。
前世屍山血海中與巨鱷同歸於盡的朱海塵,在父親瘦弱單薄的肩膀上感到冬天太陽那般的和煦溫暖,就在那一刻滿是傷痕纍纍的靈魂得到莫大的慰藉。
“老爹我一定用功讀書!不讓您操心。”
朱海塵的父親叫做朱彪,只是大周共主聯邦,楚國郁安郡度支局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職員,而朱海塵的母親因為救許詩琳早早的離他們而去,他現在和士爵末尾父親相依為命。
大周共主聯邦,等級森嚴,有二十等爵,分為民、士、大夫、卿四類。
民爵三等,分為下造、中造、上造;士爵有五等,分為下士、中士、上士、公士、公乘;大夫爵有五等,分為少大夫、左大夫、中大夫、右大夫、公大夫;卿爵有七等,分為少卿、左卿、中卿、右卿、上卿、命卿、大命卿。
他父親朱彪四十五歲,勤勤懇懇半輩子,還是憑着邾國曹姓朱氏有那麼一點餘蔭,對上“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的政策,楚國郁安郡男爵羋姓景氏,念在曹姓朱氏同為祝融八姓之一,才對其施以恩惠,朱彪正是趕上這一機會,才有幸進入郡度支局,如今才有下士的士爵工資1800刀布,加上崗位工資600刀布,一月收入2400刀布,日子也算過得去。
不過朱海塵知道,因為這具軀殼的懦弱,懦弱的告別了這個世界,讓他這本來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光是搶救他的住院費,讓家裏負債四萬刀布。
朱海塵看着父親遠去的背影,心裏隱隱作痛,是他對不起父親。
這個平行世界因為貴族共和的存在姓氏森嚴,並沒有像漢朝因為劉氏平民皇帝走向姓氏合流,是嚴格按照先秦的命名法則,金字塔頂端的共主周天子,姬姓無氏,而諸侯依舊遵循先秦傳統,以國或以祖先字為氏,例如楚國依舊是羋姓熊氏,等級依舊森嚴,貧民階層則無姓有氏,以君子不器,小人器之的法則,下層黔首黎庶以器為氏。
在這種等級森嚴的社會,是比前世更加冰冷的內卷社會,朱海塵重重的摁了摁手腕上結痂的傷疤,看着鏡子裏那個本該帥氣開朗的自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有些鄙視這個平行世界懦弱年輕的自己,膽怯、自卑、多疑,走起路來也像個低頭糟老頭子,面對校園的霸凌忍氣吞聲。
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朱海塵卻因此獲得新生,雖然穿越的時間線上出現了偏差,如果按照前世的時間線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是三十來歲的大叔,可事實上的他卻是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夥子,一個懦弱無能的小夥子。
然而事情的一切還得從他母親陳雨霞說起,十二年前,他母親在車禍中以自己性命為代,價救了許詩琳,許家祖父許忠信讓兩家結了娃娃親,姜姓許氏也是士族之列,與曹姓朱氏也算是門當戶對,然而許家大伯許行義得到郁安男爵景邦屏的賞識,獲得提拔,爵位由士爵中士提到少大夫,其弟許行思也提升到中士爵提升到了公乘之列,許家階級提升到大夫之族,而曹朱家幾乎是原地踏步,如此兩家的差距越來越大。
許詩琳由此得進入大夫級別的班級,而朱海塵仍舊在士級子弟班級,何況女大十八變,如今的許詩琳青春靚麗,世家子弟追求者自然多如牛毛。
朱海塵兩世為人,自然知道問題就出在這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正如密康公母所言“小丑備物,終必亡。”,沒有實力去擁有,反而不知道捨棄,禍患必然將至,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的叢林法則。
朱海塵便是着了此道,這一紙婚約他什麼也沒得到,反而遭到了世家子弟的霸凌,張子儒張少,知道朱海塵與許詩琳有婚約,便讓高二士族七班,的四霸陳君耀、白淼、鄧楷、胡青虎欺凌他,多年受到欺辱的他最後不堪凌辱居然自尋短見。
朱海塵想到這便緊緊的握住手,他在上一個平行世界可是屍山血海中與災厄異種戰鬥的勇士,在鐵與血之中未曾膽怯,哪怕是與災厄巨鱷同歸於盡,都沒有眨一下眼。
突然“啪”的聲,擺放在洗漱台上的剃鬚刀立時飛了起來,伴隨着朱海塵的怒火飄蕩在空中。
“這是什麼回事!”
朱海塵十分吃驚的看着懸在空中的剃鬚刀,腦海中一動,那剃鬚刀也是隨着而動。
“這是?”
愣住片刻朱海塵才發現是自己的靈能駕馭這剃鬚刀,不由想起前世與自己同歸於盡那隻災厄巨鱷,也有靈能之力。
“難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穿越時吸收了它的靈能之力,還是那些災厄也將降臨這個世界!”
朱海塵想到這便越發的忐忑不安,不由得四處張望,走入自己的狹小卧室,低頭正要換一雙鞋,突然便在床底看到了一個別緻的小保險箱子。
“怎麼可能!”朱海塵的目光才觸及箱子,頓時變得鐵青,哪怕是面對霸凌,他都不想面對那吞噬一切的災厄異種,這一世他只想平平安安庸庸碌碌的度過。
“這真的是?裝災厄血清的保險箱子!”
朱海塵迅速用手按在指紋密碼處,只聽“嗶”的一聲便立時打開,在裏邊的防震箱內,分為兩層,上層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十六注射器,上邊的說明書上清晰的寫着災厄疫苗四個大字,而第二層則擺着十六瓶基因定向強化劑。
朱海塵徹底綳不住了,這感情是那些災厄狂潮要降臨的節奏。
朱海塵無奈,硬着頭皮看了看眼前的說明書,“外源基因插入編輯”幾行大字陷入眼帘,這可是前世最頂尖的技術,據說是作為災厄的殺手鐧超級戰士計劃的一部分,有八種基因片段,分別是再生基因、耐力基因、視力基因、反應基因、生物迷彩基因、力量基因、速度基因、電力基因。
使用方法,先注射災厄疫苗,通過災厄疫苗的基因編輯功能,將基因源注射入體內,有效基因碎片會導入人體幹細胞內的dna鏈條,從而獲取相應能力。
這一眼看下來讓朱海塵的立即跌入深淵,彷彿那個災厄時代即將到來。
朱海塵深深的吸了口氣,自我的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
朱海塵頓時感覺自己要瘋了,立即跑到洗浴室里洗了一把臉,可抬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身皮囊,無論是相貌、名字、籍貫都與前世的自己大同小異,讓他怎能不心生忌憚。
“朱海塵!你是個真正戰士!不要畏懼!”
朱海塵看着鏡子吼了起來,用清水拍了拍稚嫩的臉蛋,霎時間炯炯有神眸子,露出一副屍山血海中面對鋪天蓋地的災厄一往無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