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過晚飯後，周紹覺得撫恤金一事要和父親平王商量一下。畢竟此事關乎民心，便和父親平王去了書房。

平王坐在書桌前，看着周紹，“說吧，找我什麼事？”

周紹俏皮一笑，“我想找父王要個人。”

平王身形凝滯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什麼人？”

周紹：“父王您真的不知道嗎？”

平王看着周紹，周紹亦看向平王，兩人對視了許久。

周紹有點堅持不住，想着是不是要挑明，沒想到平王先開口道：“你若是缺人手，我重新找幾個人跟在你身邊。那個孩子雖有些許天賦，但訓練不到一年，不足以堪當大任。”

周紹否決道：“不用了，我覺得他雖年幼，但頗為機靈，我看上他了。”

平王驚訝的看着她，看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剛才那話像是女子喜歡上了男子，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你開口，那就讓他留在你身邊。你今日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周紹否認道：“當然不是，這件事只是順便。父王既然知道撫恤金一事，為何故作不知，不處理這件事。”

平王思索了一下，看着周紹，像是要確認什麼，“撫恤金一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朝局動蕩。父王老了，沒有太多心力去管這些。”

平王看周紹似要說些什麼，抬手制止了她，“不要跟我說什麼，父王不老，看起來像二十幾歲的話來哄我。”

平王眼中帶有辯不明的情緒，“你知道嗎？最可怕的不是人老，而是心老。心有畏懼，幹什麼事都不行。如今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人。你如今是最好的選擇。你願意嗎？”

周紹不明白剛才父王眼中的情緒是什麼，但是他知道眼前是一個考驗，也是一次機會。若是他把這件事做好了，那日後無論做什麼事，相信父王都會給自己機會，給自己發揮的空間。但如果做不好……

而周紹並不是一個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反而她希望藉助眼前的一切機會到達新的層次，做更多的事。

周紹聽到自己堅定的說：“我願意。”

平王聽到她堅定的語氣，知道她是真的願意，並且為此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莫名地有一絲悵然，“很好。”

周紹笑了笑，想緩解一下緊張地氣氛，“父王您既然知道這件事，那一定有證據對不對。”

平王見周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啞然失笑，沒好氣的說，“沒有，自己找去。”

周紹見平王沒有同意，沒有放棄，向平王撒嬌，“父王。”

聲音婉轉綿長，讓人起雞皮疙瘩。

平王聽着很是不適，但依然保持鎮定，“你說說，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人？你說出來，我會考慮考慮給你一點線索。”

周紹眼神轉了轉，“父王，我說了，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

平王眉毛微皺，“你還得寸進尺了，說罷，什麼事？”

周紹訕訕一笑，“就是，就是您能不能在適當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平王若有所思，看着周紹，“適當的時候？什麼時候？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平王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上面，周紹忙安撫道：“您放心，我絕對不做讓你為難的事？好不好？我發誓。”

周紹舉着手，滿臉乖巧。

平王想了想，這國家以後不都是她的，現在她要做些什麼隨她吧，“罷了，依你。你現在說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周紹放下手，回答道：“第一，我聽碧草說，那天街道是不會有乞丐的存在。而二娃躺在地上，衣衫破爛，宛若乞丐。就算沒有人教導，他也應該知道那條街道不能隨便去的，不會貿然跑到這條街道。”

“第二，一個貧窮人家十幾歲的孩子，見到衣着華貴的人，沒有絲毫膽怯心理。彷彿知道我們在那裏，而且會救他一樣。醒過來看到我就叫我姐姐。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並非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他談吐又確實是普通人家。那就是他經過訓練，早已不怕這些。”

“當然，僅僅這些並不能說明他是父王您的人。第三，他向我明裡暗裏都是在往撫恤金上面引。撫恤金一事很多世家牽涉其中，就算是世家之間有仇，也不會同時得罪這麼多世家。”

“還有最後一點，我曾經試探過他，而他的反映讓我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平王讚賞的點點頭，“分析的確實有道理，但下一次不要這麼莽撞。要是他早就認識你，想要利用你為父母報仇呢？”

周紹沉默了一會，知道自己確實有一點大意，“我知道了。現在您可以告訴我線索了嗎？”

平王：“你可以去稽查所找一個叫陳重的人。父王曾經在查撫恤金一事中，查到了他。此人出身貧寒，歷經千辛萬苦才考中了進士。此人有野心，更加難得的是他會盡己所能讓百姓受益。每年他查的路線，撫恤金髮的都是最多的。”

陳重，自己好像聽說過這個人。前世，張家因為要殺他，結果意外殺了他母親。後來，陳重報仇，設計讓張家勢力大減。張家惱怒，派了殺手把他殺了。

難道就是因為此事？前世雖有耳聞，但卻沒有見過他。

周紹問道：“他手裏有證據？”

平王點頭。

周紹：“我明白了。”

看來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希望這一次我能救下他。

周紹疑惑都解開了，向平王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周紹走到門口的時候，平王突然說道：“張氏是你的母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周紹沒有回頭，只聽她說，“同樣也是你的母族。”

周紹是在問他，張氏也是你的母族，你又為何把張氏送到自己手裏。

周紹要這個國家重新抽枝發芽，無人可阻攔。

平王見周紹如此堅定，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如果當然我也這般堅定，一切會不會不一樣。但是他知道，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