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四天

35.第4天

第四天早上，外公外婆急忙趕到學校，問學校門衛唐家慧所在系的教學樓，外公外婆找到教學樓下，恰巧碰到賴主任。

賴主任看到這對老夫婦上前問：“你找誰？”

“我們的孫女在這裏讀書。”外公。

“哦，我是系主任，這棟樓都歸我管，她大幾？”賴主任和這遠道而來的陌生老人聊起來，外公立刻給賴老師遞了一根煙。

“馬上大三，叫唐家慧。”外公。

“你就是唐家慧的爺爺奶奶吧，唐家慧和一個老師在戀愛，家長知道嗎？”真是天賜良機，賴主任像是無意中撿到一支槍，於是很熱情的把他們請到辦公室。

“我們是唐家慧的外公外婆，我們就是為這個事來的。”外公。

“看來家長還蒙在鼓裏，這個老師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看不起我們這些元老，而且很好色，不只是騙唐家慧同居，和好多女學生關係都不清不楚，前兩天學校還在開大會討論開除他。”賴主任。

“什麼，都同居了？真氣死人了！”外婆氣的咬牙切齒。

“這個老師來學校的目的就是勾引女學生，品德極差。”賴主任越說越過癮，覺得遇見了情投意合的人。

“學校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老師繼續存在呢？”外公提高了音量似譴責更是憤怒。

“家長不要生氣，我們已經處理了，學校當然不允許這樣的老師留在教育界。”賴主任。

“當初他是怎麼進來的？”外公接着問。

“通過私人關係，他是副校長硬塞進來的，你知道他是副校長的人，我這個系主任有時候也沒有辦法，系裏其他的老師一直都很排斥這個老師，現在闖禍了，副校長想保也保不了他。”賴主任。

這時候張老師來找賴主任，也添油加醋的指責了一番，他們成功的把道之定性為一個無德無能，卑鄙無恥，貪財好色的流氓，加深了兩老對道之的憎恨，直到二老氣的快要暈過去了。

電話鈴突然想起，是唐家慧。

“你們好好勸勸唐家慧同學，她的成績不錯，本來能進我們國際班，很有希望參加我們系的國際項目去國外學習的，但和這個老師在一起后，成績也下降了，真可惜。”賴主任。

“什麼？能出國讀書？”外公。

“是呀，看來家長很重視教育呀，我們有個國際班，給那些成績好的學生提供去國外學習交流的機會，開拓國際視野。”賴主任。

“國際班，現在還能進？”外公。

“哎呀，我們都是提前一年招生的，現在已經滿了，再說唐家慧目前的成績也很普通。”賴主任。

“周末抽空賞臉一起吃飯，我們再像您好好請教請教。”外公。

唐家慧一路小跑到賴主任的辦公室。

“賴主任和我外公外婆胡說什麼呢？”唐家慧很直接的責問。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這樣給老師講話，你看你乾的這些事。”外婆語氣嚴厲。

“唐家慧同學，你還是這樣目無師長，都是跟道之學的。”賴主任。

“我……”唐家慧正要爭辯。

“閉嘴，多虧賴主任及時告訴我們。”外公怒吼了一聲，轉身又對賴主任說：“讓您費心了。”

“我們都是為了唐家慧的前程，應該的。”賴主任表現出很謙虛的樣子，立刻就博得了外公外婆對他的信服。

唐家慧把外公外婆硬拉出賴主任的辦公室，沒走多遠，唐家慧埋怨道：“你們怎麼到他辦公室？”

“你還說，幸好我們遇見賴主任，了解到一些情況，看你乾的這些醜事。”外婆怒斥到。

“向他了解情況，你們能了解到什麼情況？”唐家慧。

“你的那個老師呢？”外公氣的吹鬍子瞪眼。

“我不知道，他現在不在。”唐家慧。

“你們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嗎？怎麼不知道他在哪？又去找別的女學生了吧！”外婆。

“外婆，他不是那樣的人。”唐家慧。

“我們比你了解他，這人死性不改，上學時就不好好讀書，與同學談戀愛，現在又找女學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外婆憤怒的罵到。

“不是這樣的。”唐家慧。

“怎麼不是這樣，我們要見他。”外婆。

“還是不要吧。”唐家慧。

“幹了糗事還怕丟人。”外婆。

無奈之下唐家慧發了條信息：“外公外婆想要見你。”

該來都會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道之心裏有所準備，回復道：“晚上在學校附近的那個餐廳見。”

他們找了個雅間，除了外公外婆，母親也來了，他們早已安坐穩了，商量好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氣勢。

服務生見人到齊了便問：“你們要吃點什麼？”

一跨進門外公外婆就惡狠狠的看着道之，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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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把他吃了，母親的目光閃爍。這個場景讓唐家慧感到無比的怪異，但她明白只有她能夠連接所有的人，於是點了外公最愛吃的肘子，外婆喜歡吃的蝦，還有母親喜歡吃的魚，道之喜歡吃什麼，她竟然毫無概念，她看了看道之，道之沒有出聲。

“慧慧，去給我買包煙。”外公。

唐家慧知道他們是想支開自己，她覺得自己應該在場，於是說：“餐廳不讓抽煙，吃了飯再去。”

“你先出去一下。”母親看到唐家慧沒有要動的意思。

道之也示意了一下，唐家慧很不情願的才離開。

“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糾纏着我們家？我們家已經被你攪的夠慘了。”外婆不留情面直接斥責。

道之沒有回答，平靜的喝了一口水，把目光轉向外公。

“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你到底要幹什麼？”外公怒不可遏。

道之又面朝著母親，像是等待她也說點什麼。

“現在我是家慧的母親，我們曾經……你不覺得這樣的關係不合倫理嗎？讓我們怎麼接受你們。”母親。

“你已經害了我們兩代人，先是我女兒，現在又是慧慧，因為你這二十年來我們三代人過得都不開心。”外婆咬牙切齒的說。

“當初你就差點讓她母親讀不了大學，現在又害的慧慧出不了國，夠了吧？”外公爆發了，吼叫起來。

“你現在也有好的事業，就讓慧慧安靜的去國外把書讀完吧。”外婆軟硬兼施。

“你還要把慧慧毀成什麼樣子？她現在進不了國際班，因為你她才失去這個機會，你不能這樣無恥的殘害我們一代又一代，你還是個老師，不知羞恥嗎，這個社會怎麼會允許你這樣的人當老師。”見到道之一聲不發，外公說著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服務生聽到房間裏發出的聲響，進來問有什麼需要，母親把他打發出去。服務生的闖入打亂了他們的頻率。

“求求你，放過我們家吧，放過我們慧慧吧？你不在乎自己也要為後人積點德吧，你去過你的自由生活，我們只想過平靜的小日子。”外婆哀求到。

“你不能一直這樣，高中時逃課，打架，談戀愛，教書又和女學生亂搞關係，一個人總不能壞事干盡。”外公氣急敗壞的說。

……

道之始終沒有說話，等外公外婆罵累了，也沒有什麼可以再罵的了，他又把眼光轉向母親，她沒有再說什麼，她了解自己的女兒，也知道一些道之，這個時候她又保持了沉默。道之的目光像是在給她一個機會，希望，也許是僅剩的，希望她能夠說點什麼，哪怕是情感上一點點事實。

母親其實並不是不接受道之，而是心裏無法接受這種不倫不類的關係，經過這麼多年她時而會想起道之，自從上次假期唐家慧回家掀起了對道之的全面記憶后，就幻想着和道之，這是長久以來她內心真正認定的關係，至少在精神是，從來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女兒和道之。

外公外婆是老一批人，上一輩的平庸，在那個時代反而讓他們獲得了一個所謂‘乾淨’的家庭出身，這個身份在當時讓他們得到了高枕無憂的飯碗，然而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社會應該在他們腳下，一杯茶，一份報紙，去幾次廁所就可以是一早上的工作，循規蹈矩，無憂無慮。他們希望他們的後人也能像他們一樣通過家庭身份獲得制度上優待，得到優越的機會，他們錯誤的認為這樣的身份是能力的表現，是一種可以傳承財富。他們的思想是多麼的迂腐固執，不思進取，可國家要發展，社會要進步，一杯茶一份報紙推動不了科技創新，創造不出來產值。人們意識到問題所在，悄然生息的開始再一次的變革，在變革中，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些忠貞鐵飯碗思想的人失去了優勢，也讓他們大多數人露出祖輩的原形，他們的生活漸漸變的無奈，開始怨天尤人。他們沒有意識到社會的發展需要的是真正才能，而這種才能在家族中是可以傳承的，歷史中長時間昌盛的家族一定有他們優良的東西，品德，學識，能力，通過教育，努力學習，勤勞拼搏獲取。時代短暫的變革只能影響一時，一個家庭，一個曾經輝煌的家族還會再次輝煌。

家族的優秀不能靠某個時代給予，而是靠精神傳承。

他們的固執己見，把無能所導致的無奈，歸結於家庭外部，總在外部尋找子女不順的原因，今天這個外部原因就是道之。

他們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道之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根本不去申辯，因為坐在對面的人與坐在課桌間的學生不同，現在看來，他們有種無可救藥的偏見和固執，這是認識上的等級代差所造成的，已經無法再升級，只能淘汰，這也是道之喜歡在學校教書的原因。

菜已經上來多時，唐家慧一個人在外面站着，她去給外公買了包煙，自己不知不覺的抽了起來，這是自己第一次抽煙，並且想抽煙。

黎秀艷正要回學校，突然看到唐家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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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站在街邊低着頭抽煙，在她眼裏唐家慧是一個不該有這些壞毛病的女孩，她敏銳的感覺到道之一定在附近，從唐家慧的表情中，黎秀艷判斷多半是他們之間出了些狀況，機會來了。

“怎麼一個人抽煙？道之呢？”黎秀艷走過去輕微試探的語氣。

唐家慧沒有注意到黎秀艷的到來，焦慮的神情還沒有來得及掩蓋，從面朝餐廳立刻轉了過來，似乎要擋着什麼，這個動作暴露了餐廳裏面正在發生着什麼，而且從唐家慧的表情舉動中黎秀艷斷定道之一定在裏面。

“你還不是一個人？”唐家慧用反問試圖掩蓋。

看到唐家慧，黎秀艷才把跟着她的男生支開，她沒有時間爭論這些，此刻她關心的是餐廳里，於是直接就往餐廳里走，被唐家慧攔住。

“怎麼餐廳是你家的，去吃飯都不行？”

“現在不行。”唐家慧慌了。

黎秀艷直接往裏面沖，唐家慧沒能攔住只好跟着進來，她們一起走到雅間門口，停了一會兒，聽到哀求聲：

“求求你了，你就放過慧慧吧，別再害她了……”

聽到一群人在圍攻道之，黎秀艷一下子推開門。

“你們說這種話不知噁心，我聽着都覺得噁心，道之，我們走。”黎秀艷實在看不下去毫不客氣的說，然後拉起道之。

“你除了和我們慧慧，還和這個女孩也不清不楚。”外婆又激動起來。

“哼，我們還沒有不清不楚，我倒是想不清不楚。”黎秀艷很是看不慣他們的樣子，毫不留情的反駁到。

“你是誰？”母親。

“我是道之的學生，道之是我老師，他是我的夢中情人。”黎秀艷毫不避諱的回答讓母親無言以對。

“你真無恥，現在的女孩都沒有一點廉恥心了嗎。”外婆被這個女人又氣的夠嗆，想到這必定就是賴主任口中的女孩。

“看來年級越大，頭腦越不清楚。”黎秀艷不甘示弱的回擊。

“秀艷。”道之喊了一聲，黎秀艷才停下來。

“你走吧。”母親懇請到。

道之起身，眼睛盯着唐家慧往後退了一步，唐家慧內心想和道之一起離開，但在外公外婆和母親嚴厲的目光下她退縮了。

內部的外公外婆以及母親，後面的黎秀艷，上面還有系裏的賴主任，交雜在一起形成一個複雜的局面，面對這種複雜局面所要做出的選擇超出了唐家慧的年齡，她的生活閱歷，她的智慧，甚至她的決心和膽識，讓她不知所措，她只能沉默，沉默就是選擇退縮。畢竟眼前的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世界不過一兩年，而身邊的這些親人自打生來就有了，她無法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放棄生她養她的人。看着道之期待的眼神，唐家慧只能把目光閃到一邊。

唐家慧感覺得到道之眼睛裏的失望，轉身時內心的悲傷，走時帶着的凄涼。

“就這樣要走，至少給我們一個保證，以後不再找慧慧。”外婆沒打算這樣輕易放走他，走出門口，又被喊住。

道之沒有理會，眼前的這幫人，道之明白他們是永遠也無法了解自己，二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後還是這樣，毫無改變，事已至此，當然不會再找家慧，道之還沒有厚臉皮到這種地步。

“道之？”外公加重語氣也喊了一聲，就像當年一樣。

柯南道爾說過，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新鮮事，都是些曾經玩過的把戲，我們總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過往發生的事，一遍又一遍的經歷過去的痛苦，一遍又一遍的悲傷，每次都在抱怨上天不公平，因為人們不太願意反思，也不去看書，一切只向前看，看錢。

“外公，外婆。”唐家慧喊了一聲，她覺得有點過分了。

大家的眼睛都停留在道之身上，道之看着唐家慧說：“我不會再找唐家慧。”

“信息也不要發。”外婆。

道之沒有回答就走了。

黎秀艷跟着走出門，然後突然又回來，很有氣勢的對唐家慧說：“道之和你們在一起，真是被糟蹋了，你們根本無法欣賞他。”

“你們太過分了，這樣不依不饒。”他們走後，唐家慧內心突然有種失落。

“你外公當年是紅衛兵，而他爺爺是被……”外婆。

“你提這個幹什麼？”外公立刻憋了外婆一眼，攔住了話題。

“總之對我們家來說他是一個不祥之人，不會給你帶來的好運的。我們家再也經不起他折騰了，他中學時就開始談戀愛，不專心學習，逃課，打架鬥毆，賭博……你們年紀相差太大，你還小，這個人又很複雜，讓我們感到不安，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怕你上當受騙，走你媽媽的老路，最後吃虧的是你，你應該好好讀書，出國，為我們家爭光……你外公戰友的孫子和你差不多大，現在在國外讀書，假期回來你們多接觸接觸……”外婆又開始說教。

“你和他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你們不會幸福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