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屍蠱
時為公元2000年,農曆庚辰龍年,20世紀最後一年。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西邊的天空一片通紅。
張家村集市依舊熙熙攘攘,兩邊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一老一少正行走在這喧鬧的集市中,老者閑庭信步,而這少年的神情卻是比苦瓜還要苦。
“雲凡啊,別愁眉苦臉的樣子啦,難得逛次集市,開心點嗎,老者笑盈盈的說道:“來來來,看看有什麼喜歡的,爺爺給你買,那個冰糖葫蘆看着不錯,要不要來一串?”說著指向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攤販。
說話的老者六十多歲,身形挺拔,一身灰色道袍,八卦包斜背在肩,雙鬢白髮,慈眉善目,手捏髯髯白須大有仙人模樣,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名聞天下的茅山派掌教-玉承子。
安雲凡看都沒看一眼,依舊板着個苦瓜臉,說道:“爺爺,你說我的病還能不能治好呀?”
安雲凡今年十歲,長的清秀俊朗,五官立體,稜角分明,英挺的鼻樑劃過稚嫩的臉頰,只是他那雙深邃眼睛內的瞳孔卻隱隱泛着紅光,若隱若現。
玉承子望着他那雙泛着紅光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認真的看着他。
安雲凡也很認真的回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然而玉承子卻搖了搖頭回答他三個字:“沒救咯。”
安雲凡很無語,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張苦瓜臉顯的更苦瓜了。
玉承子哈哈大笑道:“爺爺逗你呢,你放心,你這病吶一定能治好,我們這不是回茅山了么,回了茅山會有人幫你治,他啊,厲害的很吶。”
“比爺爺還厲害?”安雲凡有些詫異的問道:“不可能吧……”語氣中依舊滿滿的懷疑。
“有什麼不可能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好好記住了。”說著玉承子捏着鬍鬚眼睛也是一亮。
“記住啦,記住啦。”安雲凡很虛心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對了爺爺,這李家村還要走多久呀?”這話不大聲,但足以讓身邊人來人往的村民聽到。
還沒等玉承子回話,安雲凡明顯感到渾身有些不自在,他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不少村民用一種極其詫異甚至有些驚恐的目光盯着他,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安雲凡心想:“怎麼了這是?我外星人啊?”
玉承子當然也是發現了,但他毫不在意的回道:“今天是趕不及了,明天就能到。”
這張家村離李家村不遠,兩村之間也就是隔着一座山的距離。
這些村民也沒多說,聽了他們的對話一個個的就像躲瘟神一樣大步離開,有些還時不時回頭看着他們,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驚恐。
“爺爺,這李家村是不是出事了?”安雲凡想了想問道:“而且他們好像知道點什麼。”
“既來之則安之。”玉承子輕描淡寫的回道。
“賣葯嘞,賣葯嘞,神仙藥,祖傳秘方,包治百病,生病了吃了不久就好,沒病的吃了強身健體。”一個洪亮的聲音引起了安雲凡的注意,他尋聲望去只見離自己不遠處有個胖子正在吆喝着,面前偌大的地攤擺放着大大小小用黃紙包裹好的藥材,在他旁邊還豎著一面旗,寫着“妙手回春。”
安雲凡看他時那胖子正兩眼發光的看着自己,滿臉橫肉笑嘻嘻的好像看見了金元寶。
安雲凡是一臉的尷尬,轉身就要走,那胖子連忙叫住,快步走來說道:“小師傅別走啊,我看你眼睛那麼紅,是得紅眼病了吧,來試試我這葯,保管靈驗。”說著又對玉承子點頭陪笑,玉承子也是禮貌的附和一笑道:“雲凡,老闆那麼熱情,就去看看吧。”
安雲凡滿臉無奈,心想這世界哪有什麼神仙藥,但既然爺爺說了那也只能去了。
來到攤位前,胖子又向玉承子點點頭意思是多謝關照,隨即說道:“我王信賣葯不是老王,絕對不是自誇,來,小師傅你用這,我保證你眼睛一用就好。”說著拿起一包用黃紙包好的葯。
安雲凡倒是沒在意他給的葯,但是從他言語間知道他不是本地人,心念一轉道:“老闆,你不是本地人?”
那老闆一愣道:“你怎麼知道?”
安雲凡有點無語,這裏是李家村,你信王,你說你是本地人那才叫奇怪。
“你姓王啊。”
王信一拍腦袋這才反應過來憨笑道:“小師傅,小小年紀可真聰明。”
“爺爺,買了吧。”安雲凡說著看向了玉承子。
玉承子明白他的心思道:“好好,買,你這小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幹什麼。”安雲凡被他說中心思,饒了饒後腦勺尷尬一笑。
“老闆,多少錢?”玉承子問道。
老闆滿臉喜悅,眼珠滴流一轉,搓了搓手道:“一共一百塊。”
“我去,你怎麼不去搶劫呢?”安雲凡心裏嘀咕道。
玉承子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直接給了王信,這王信摸着這大鈔又向著天上照了照,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將大鈔放入口袋說道:“來,小師傅,你的葯。”
安雲凡接過葯隨即道:“老闆,我想向你打聽件事?”
玉承子在旁負手而立等着,好像早就知道他要這麼問。
“你說,你說。”王信剛賺了筆買賣當然高興,回答的也很爽快。
安雲凡道:“老闆,可知道李家村的事?”
王信一拍大腿道:“當然知道,你們剛剛的對話我也聽到了,這張家村的人知道又不肯說,我可不一樣,我從來都是無神論的,鬼啊,妖啊什麼的從來不信。”他說的興起把身邊的玉承子忘了,自己說無神論,那道士又是幹嘛的呢?這時想來很尷尬的又向玉承子說道:“也不全是,也不全是,這位道長一看就是高人,捉鬼降妖定是手到擒來啊。”
玉承子一聽哈哈笑了起來
安雲凡對他拍馬屁的功夫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想來自己就算一輩子也不會這麼說,更不會去拍馬屁,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老闆可以給我們說說嗎?”
“沒問題,樂於助人么。”王信眼珠子一轉說道:“現在天也晚了,不如兩位住我家?我給你們好好說,我一人飽全家飽,絕對方便。”說著很期待的看向了玉承子。
玉承子笑道:“那就麻煩老闆了,我們也剛好要找地方住,這下都省了,這酬勞方面老闆放心。”
王信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不用,不用,道長真客氣了。”邊說不用酬勞,邊飛快的收拾起了地攤。
安雲凡看着王信飛速的收拾,心想:“這老闆真是做生意的奇才,我這消息代價大了。”
來到王信家天色已經入夜,一輪明月掛於上頭,四處蟲鳴聲不絕。農家房子都是幾層別墅,王信家很大,三層的房子都是他一個人住,家裏佈滿了藥草的味道。
王信一頓忙乎端上了最後一道菜,農家土公雞,四菜一湯往桌上一擺很有模樣。
“道長喝酒么?”王信提了兩瓶二鍋頭。
“好,今天小酌小酌。”玉承子笑道。
這道士不是和尚,對酒肉沒有忌諱,甚至還能娶妻生子。
三人座定,王信招呼着開動吃飯,與玉承子先幹了一杯。
安雲凡一天下來早已餓的飢腸轆轆,直接大口大口的扒起了飯。
“小師傅,吃菜啊,你現在長身體,要多吃,來,吃個大雞腿。”說著夾起一個大雞腿放在了安雲凡的碗裏。
“謝謝王叔。”這一路回家安雲凡也是發現這老闆雖然是個生意經,但除了生意外人確實是不錯,對他也大有改觀,也改口稱叔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信喝的滿臉通紅,嗓門也大了,說道:“我現在就來和你們說說這李家村的事。”說著又是一口酒下肚。
安雲凡大碗飯下肚也是飽了,聽到李信說起,於是側耳傾聽起來,玉承子自然也是想知道這李家村發生了什麼,所以在安雲凡打探時,他也沒有攔着。
李信敞開了嗓門說道:“這李家村,其實有個天大的秘密,傳言有個屍王在李家村祠堂后的那座大蛇山上,一直都被封印着,都有一千年啦。”
安雲凡一驚:“屍王?那是什麼?”看向玉承子,只見他拿到一半的酒杯緩緩放下,臉色也有點凝重起來,看着玉承子的反應,安雲凡隱隱感覺這屍王似乎相當厲害。
李信卻不以為然繼續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屍王,我也不信什麼屍王屍弟的,但是這李家村最近確實邪乎,說到這特意放低了聲音,臉色一沉:“據說他們全都變成活死人啦,一個個的像被奪了魂似的。”
安雲凡背脊一涼道:“活死人?”
“可不是么,前兩天,我們村有個人路過李家村,回來後人都嚇傻了,幾天說不出話,眼睛灰白的像個白內障一樣。”說著又幹了一杯道:“後來又有些膽子大的去李家村查,結果你猜?”
安雲凡尋思道:“和那回來的人一樣嗎?”
“說的沒錯。”王信突然想到什麼隨即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去李家村呢?”
“我爺爺讓我去的。”安雲凡眼神有點黯然,語氣也很無力,似乎並不想再回憶一些難過的事。
王信一愣,看向玉承子。
玉承子說道:“這雲凡不是我親孫子,但是比親孫子還親呢。”
“哦,是這樣。”王信點着頭喃喃道。
原來這爺孫倆並不是至親,但自從那件事以後這爺孫倆都把彼此當做了至親,對於那件不堪回首讓人傷心的往事安雲凡也不願意再提,不願去想,只是自己親爺爺說過,一定要去李家村找村長,也沒說出緣由,但對安雲凡來說十分的重要,於是玉承子就帶着安雲凡一路到此,此時安雲凡聽到玉承子所說,心裏也是升起了陣陣暖意。
三人吃完飯已經是十點多了,王信晃晃悠悠的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安雲凡和玉承子住在二樓,安雲凡趴在窗檯靜靜的聽着蟲鳴聲,望着天空的明月想着李家村,李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和屍王有關?為什麼要去找村長?是有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話要交代自己么?一時間思緒亂飛,也想不出什麼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村長肯定知道自己的秘密,或許和自己病有關,又或者知道怎麼解救自己一家的辦法,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瞳孔內的紅光在昏暗的環境裏越發的閃耀。
“雲凡,明天是中元節,你把這帶着。”玉承子說道。
安雲凡回過神來看着玉承子給他的三角形的東西道:“爺爺,這是什麼?”
“護身符,明天鬼節,戴着辟邪。”
“好。”安雲凡接過護身符放在了口袋,隨即又問道:“爺爺,你是不是知道李家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和屍王有關?那屍王是不是很厲害?”
“呵呵,屍王當然是厲害的,人家都叫王了,又不是小二,還不厲害?”
安雲凡無語了,又不是打撲克,心裏嘀咕道。
“明天去了就知道了,我已經差不多知道這村長的身份了。”
“是誰?”安雲凡急切的問道。
玉承子悠悠的吐出三個字:“鎮地屍。”
“啊?那是什麼?”
“就是鎮守歷代千年屍王的法師。”
“那不是很厲害?都可以鎮住屍王了。”安雲凡疑惑道。
玉承子捏着白須緩緩道:“鎮地屍只是一個職業,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厲害,怎麼和你解釋呢?”玉承子想了想又道:“就好像一隻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吃不到,突然發現一隻暈倒的天鵝,這蛤蟆呢就一直在旁看着,不讓它再跑。”
安雲凡一臉的黑線,心想這是什麼解釋啊,但也已經明白,鎮地屍只是負責鎮守屍王而已。
“對了,雲凡,爺爺沒教過你什麼法術,但也教了你投擲五帝錢的手法,明天搞不好會有什麼事,你現在投幾個給爺爺看看,防個身應該沒問題。”
“好。”安雲凡隨手從懷裏摸出五枚五帝錢朝着牆面幾個破損的縫隙打去,只見五道金光一閃,不偏不倚剛好卡在縫隙之中。
安雲凡有些得意的說道:“怎麼樣?爺爺。”但隨即臉色一變,發現玉承子已經睡著了。
“秒睡啊這。”安雲凡搖了搖頭,也躺下睡去了。
農曆7月15日中元節,俗稱鬼節。離張家村不過一山之隔的李家村。這一日晚,家家戶戶都圍坐在自家院子裏燒着錫箔紙,紙金山,一疊疊的冥紙冥幣整整齊齊排列一旁,只是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這李家村全村上下的人卻是一個個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呆泄,好似這些物品不是燒給先人,相反,而是他們自己,這整個李家村也是給人一種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活人氣息的感覺。
“你們幾個,把這棺材給我抬到亂葬崗去埋了。”一個沙啞又極為陰沉的聲音說道。話音剛落,棺材內傳來急迫的“咚咚咚”的聲響,隨即又是一陣支支吾吾的聲音,幾個後生也沒答話,身體很僵硬的抬起棺材就往李家村墳地走去。
黑雲隨風挪去,露出一道彎彎的月牙,月光隱隱照在那人臉上,只見他相貌長的極為恐怖,左邊臉都已潰爛,皮肉黏連,右邊臉已經萎縮成一團,右眼珠爆開,大大的凸顯在外,此時正獨自站在村口望着遠去的後生森森自語道:“老不死的,我還怕你不說么。”說著詭異的大笑起來。
半山腰處,安雲凡正和玉承子行走在陡峭的盤旋路上,告別王信,他們便一路前往李家村,見四周樹林茂密卻聽不見任何飛禽鳥獸之聲。
安雲凡環顧四周說道:“爺爺,不對啊,這裏怎麼那麼安靜呢,這荒山野嶺,怎麼可能沒個蟲叫。”
玉承子也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以他的本事和閱歷,絕對相信,要出事了。
“多加小心,留意四周。”玉承子叮囑道。
兩人又繼續往山上而行,走至半道,一陣陰風卷土而來,刮的滿山丘的樹木呼呼作響,好似四周皆是女鬼哀哀哭泣,安雲凡打了個激靈,只覺背脊一涼,伸手指向茂林之中,玉承子隨即望去只見密林深處隱隱走來一行下葬隊,四人抬着棺材,又有四人分站左右倆倆舉着火把,還有一人站在最前面,正撒着漫天白花花的圓紙錢。
“爺爺,這些人好奇怪。”安雲凡脫口而出。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見他們臉色煞白,動作僵硬,行走起來步履蹣跚歪歪倒倒。
玉承子凝視片刻道:“他們中了屍蠱了。”
“屍蠱?那是什麼?”安雲凡問道。
“就是一種很邪門的蠱術,那王老闆說的沒錯,我想他們是因為中了屍蠱才會變成這樣的。”玉承子白眉一揚又道:“好在這中屍蠱的人沒有攻擊性,只是像行屍走肉一樣受人擺佈,一會你跟在我後面。”
安雲凡連連點頭,應了一聲,心道:“難怪那些張家村的村民只是受到了驚嚇,並沒有危及到生命。”
說話間那行下葬隊已然朝着他們走來,兩人也是若無其事的走了上去。
安雲凡邊走邊打量着那行下葬隊,讓他感覺疑惑的是這些人好像根本就看不見自己,也不說話,只是盲目的朝着自己搖搖晃晃的走來,正當那四個後生抬着棺材從他身旁經過時,那棺材中居然傳來了“支支吾吾”的聲響,他心裏一驚,“這棺材裏的是活人?”正當他看向玉承子時顯然玉承子也已發現了棺材裏有異樣。
只見玉承子身形兜轉,指甲瞬間彈出硃砂,凌空畫符,幾道黃符憑空而現散發出金色光芒,“玄武大帝在眼前,神歸廟,鬼歸墳,妖魔鬼怪歸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念畢數張靈符帶着金色光芒“嗖”的一聲紛紛貼在那行人印堂之上,手法之快,只在一瞬之間。
“啊........”伴隨着一陣喊叫,幾道黑氣從那些人身上浮現而出,頃刻間又軟綿綿的四散倒下。
安雲凡時刻關注着棺材,見那棺材落地一刻,立馬來到棺材旁,在棺材蓋上邊敲邊喊道:“有人么?有人么?要是有,快回答我”。
“嗯嗯...嗯嗯....”棺材內傳來了迫不及待的回應聲,好似被什麼堵住了口。
安雲凡欣喜,用手去推棺木蓋,卻發現這棺蓋前後四個頂角都被釘子緊緊打住,於是望向玉承子忙道:“爺爺,這棺木被封住了。”
“雲凡,用這個。”玉承子從八卦包內取出個小鎚子,安雲凡接來迅速將釘子撬開,推開棺材蓋,剛推到一半朝里望去,突然從裏面蹬來一腳,安雲凡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踹在胸口,“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安雲凡坐在地上有點發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不要害怕,我眼睛就是這樣紅的,我生病了,我是來救你的。”說著起身又來到了棺材旁,果然這一次棺材裏沒有了反抗,安雲凡將棺材蓋全部推開,只見棺材裏躺着一個小女孩,這小女孩約莫九歲,手腳都被大麻繩牢牢的綁着,一大塊膠布貼在她嘴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安雲凡,眼裏竟是恐懼。
“你別怕,我這就來幫你解開。”安雲凡邊說邊小心翼翼的幫她解開了大麻繩,用手輕輕的為她撕開了嘴上的大膠布。
“哇。”那女孩得到解脫突然大哭起來,一把抱住了安雲凡,安雲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徹底的呆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
“你沒事吧?謝謝你。”那女孩哭了一會抽泣道。
安雲凡頓了頓,這才回過神來,想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胸口道:“沒事,沒事。”
“你真好,這麼踢你都沒脾氣。”女孩放開了他,用袖口擦了擦眼淚。
安雲凡此時才看清她的樣貌,彎彎的柳眉下長着一雙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正不停的抽泣着,扎着兩根麻花辮顯的十分可愛。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玉承子從一個後生身旁緩緩站起來問道:“你怎麼會在棺材裏。”語氣很是關切。手上也不停,口中又念道:“我身倚太山,太山護我身。泰山為我祀,護我法身存。上元將軍唐護吾身,中元將軍葛護吾身,下元將軍周護吾身。東方東九夷,西方西六戎,南方南八蠻,北方北九狄。中央三真兵,常侍吾側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畢以指化劍,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大大的圈,突然間金光四起,耀眼奪目,把那些人全都圍在了金圈裏。
小女孩第一次看見玉承子,見他樣貌打扮和電視裏的神仙如出一轍,又看他好像變戲法似得簡直驚呆了。看向安雲凡道:“這是神仙嗎?”
安雲凡撓了撓頭笑道:“這是我爺爺,很厲害的,有神仙的本事,你就說出來吧。”安雲凡邊說邊把她從棺內攙扶了出來。
“神仙公公,我叫李曼君。”李曼君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激動道:“我爺爺,我的爺爺還在那些壞人手裏。”說著又哭泣起來。
玉承子走到她身邊也不在意她對自己這樣稱呼,只是安撫道:“孩子,先別哭,你慢慢說。”
李曼君平復了一下心情,回想道:“我記得前些日子,有幾個陌生人來找我爺爺,後來幾天爺爺就很慌張的把我一直藏在地窖,還一直叫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去,再後來就是今天了。”說著指向躺在地上的一個後生又道:“李哥他們闖進來,把我綁起來,我嚇壞了,我不管怎麼叫他們都好像聽不見一樣,李哥平時很好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再後來我就被他們丟進了棺材,我看見爺爺也被他們綁着,有很多蟲子在他身上爬,樣子很痛苦,後來棺材蓋被關上,我就聽見有個很沙啞的聲音在說,如果再不說出位置,就把我活埋了。”說到這李曼君滿是恐懼之色,仍然心有餘悸,安雲凡也是聽得心驚肉跳。
“邪蠱巫師。”玉承子手捏白須呢喃道:“這邪蠱巫師已經絕跡很久,行蹤不定,但是他們要麼不出現,一旦出現目的只有一個。”
“爺爺,是什麼?”安雲凡追問道。
“千年屍王。”玉承子看向李曼君道:“你爺爺可是村長?”
李曼君一臉驚訝道:“神仙公公,你怎麼知道的?”
安雲凡心裏一涼,這村長對於自己來說相當的重要,絕對不能有事啊。
起初玉承子見他們身中屍蠱,心裏就已經猜到幾分,又聽得李曼君提到很多蟲子,便想到了屍蟲噬魂,聲音沙啞那是邪蠱巫師的特點,每個邪蠱巫師修鍊時都會把毒蜈蚣此類的劇毒之物放入口中任由其撕咬,久而久之聲帶俱損,這就更加確定了是邪蠱巫師,不僅如此,這人的實力還是非常的強大,因為只有修為達到頂峰者才有資格喚醒屍王,找到千年屍王后達成契約,以煉化屍王一層修為為代價突破瓶頸,繼而幫助屍王覺醒。
想到這裏玉承子也覺得這事一刻耽誤不得,先不說這邪蠱巫師,這千年屍王一旦現世也是非常的棘手,何況村長又是此次前去的目的,連忙說道:“孩子,你快帶路,我們這就去救你的爺爺。”
“嗯,謝謝神仙公公。”
安雲凡捋了捋思緒,從王信說的千年屍王和李家村的詭異事情再到邪蠱巫師,這前後事情一對,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邪蠱巫師好比是盜墓的,而身為鎮地屍的村長就是守墓者,這抓李曼君完全就是為了脅迫村長。
想到這裏急忙道:“爺爺,村長現在很危險!”
“那是肯定的。”
“這些人怎麼辦?”安雲凡指向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幾人道。
“我剛才已經幫他們解去了屍蠱,又用護身咒保住了他們魂魄,他們在圈內養息,不會有問題。”
李曼君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安雲凡道:“你爺爺是姜子牙嗎?”剛剛玉承子的表現讓她聯想到電視劇封神榜,姜子牙降妖除魔的畫面在她腦海里浮現。
安雲凡是知道玉承子的厲害,望着天空想了想,在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看來,玉承子的出現確實讓他也有這種感覺,自己在遭受難以形容的事情后,有個神仙出現了,並帶着自己一路走來,於是不由自主的點頭道:“嗯,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