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信息
曹正星聽着,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可他還是說:「我不是有意要揭開傷疤或者提醒耿陽這段過去,我現在找到了一點當年那起案子的線索,所以想要追查下去,不想放棄……」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一陣子都沒有說話的耿爸這時候開口了,「當初正河帶着陽陽剛回來的那幾年,不是也查了嗎?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說實話,我對這件事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比起抓住這個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在哪兒,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活着的人來說,我更在乎的是陽陽今後的人生,不要再受這件事的影響。」
他和身邊的妻子一起慢慢地站起來,「小曹警官,如果我們今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我們在這裏向您道歉。如果以後還有什麼關於這件案子的事需要耿陽幫助的話,那還得請您走正規的傳喚途徑,否則,我們做家長的有權替孩子拒絕。」
他們兩個向曹正星鞠了一個躬,然後走了。
曹正星望着他們一起離開的背影,眼神又落回到他們留在桌上的信封上,他的心情很複雜。獃獃地坐了一會後,他打開手機,看着裏面的一張照片出神。
那是他在鄧曉光的小學了解情況的時候找到的,是傅鵬給學校捐書的時候,一張在捐贈儀式上拍的照片。代表金色助學網的除了傅鵬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傅鵬小一些,瘦高個,學校里的人說他好像是傅鵬的司機還是助理,叫什麼不知道,但是姓章。
又到了周末,曹正星和毛心婷約好,陪她去逛街。他從警隊出來的時候,毛心婷的車已經等在路邊了。
他笑着向毛心婷招招手,剛要過馬路,手機卻響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號碼顯示的地點是堇城。
他接起來,電話里的人怯生生地說:「正星大哥。」曹正星的心裏一驚,是耿陽。
「耿陽?你好嗎?學習忙不忙啊?」曹正星故作輕鬆地問他。
耿陽沒接他的話,他頓了幾秒鐘,然後問:「我爸媽去麒城找過你,對不對?」
曹正星說:「是的。」他並不想對耿陽撒謊。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告訴他們,你向我打聽小恆哥哥的事。」
「你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曹正星說。
「可他們很生氣,還把我的手機給收走了。幸好我以前把正河哥哥的手機號記在了本子上,我打電話給他,他才告訴了我你的電話。我現在是用我們補習班的座機電話給你打的,因為是長途,所以我不能說太長時間。」
曹正星問:「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就是……就是你上次問我,如果我現在見到小恆哥哥的照片,我還能不能認出他來……我想,我是可以的。」
這句話讓曹正星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立刻來了精神。
耿陽接著說:「可惜我的手機被我媽收走了,他們說我以後上下學,還有周末去英語補習班,他們都會準時接送我,有急事也可以借老師的手機。要不然你現在把照片發給我,我就可以看一看是不是他……」
「你現在在哪兒?」曹正星着急地打斷他問。
「我現在在我們市的普林斯坦英語補習學校,我們課上到一半,老師接了個電話,好像是家裏有急事,所以今天的課就不上了。我爸媽並不知道,所以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曹正星急火火地說:「好,你就待在那別動,我馬上趕到堇城去。」
他跑到馬路對面,跟毛心婷說,自己現在有十萬火急的事得去堇城一趟。毛心婷噘着嘴問他到底是什麼事,他說他得去見一個人。
毛心婷問:「是男的還是女的?」
曹正星苦笑着說:「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小男孩,是我在查的一個案子的證人。」
「真的?」毛心婷問他。她眼睛一轉,「反正明天我也休假不上班,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今天晚上就住在堇城。」見曹正星沒說話,她拽着曹正星上了車。
她讓曹正星在手機上,設置好了要去的地址。她一踩油門,車子向堇城方向駛去。
找到耿陽補習學校的時候,時間離耿爸來接耿陽的時間,只有四十五分鐘了。曹正星沒有時間客氣寒暄,直接把手機上的那張照片拿給耿陽看。
耿陽接過手機,用手指把屏幕上的人臉擴大。屏幕上有五個人,左邊的兩個是小學的校長和教導主任,右邊的是傅鵬,傅鵬的前面站着上來獻花的鄧曉光,照片的最右邊是一個笑着拍手的男人。
耿陽把那幾個人的臉,一個接一個地看了好幾遍。曹正星耐心地等着,仔細地觀察着他臉上任何細微表情的變化。
耿陽的目光最後聚集在照片最右邊那個男人的臉上。他把那人的臉放到最大,全神貫注地盯了很久。
曹正星小心翼翼地問:「是他嗎?」
耿陽不說話,低下頭。
等頭再抬起來的時候,曹正星注意到他的眼圈微微發紅。
「我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但是我覺得應該是他。我一見到他就害怕,尤其是他對我笑的時候。」
聽他這麼說,曹正星難過極了。他說:「耿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願意幫我。」
耿陽深呼一口氣,「我不是幫你,我是為了小河哥哥。如果不是他當初打了小恆哥哥,帶着我逃出來,我說不定早就活不成了。」
這個細節是曹正星從未聽說過的。他睜大眼睛,問耿陽:「你說什麼?他打了小恆哥哥?」
「是啊,我就記得那天,他從背後用棍子還是什麼打的。小恆哥哥當時倒了下去,流了很多的血。我嚇得大哭,小河哥哥過來拉住我,問我想不想爸爸、媽媽,想不想回家。如果想,就要堅強,別哭,然後他就帶着我離開了。我當時害怕得不得了,我覺得小恆哥哥肯定是被打死了。」
「那當時,就你們三個人嗎?」
耿陽搖搖頭,「九叔也在,他當時好像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