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首渡黃河
次日，黃道吉日。
徐老很早就來到酒肆，見兩個年輕人還沒下樓，便和掌柜一起喝起茶來。
“都準備妥當啦？”掌柜問
徐老吹了吹茶杯里的熱氣。
“嗯，我那兩個徒弟正抬着船往岸邊走呢。”
“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親自出船啦，唉，不服老不行啊，讓年輕人折騰去吧……”
掌柜又給徐老倒滿茶水，安慰說：
“嗨，沒必要失落，老了有老了的活法。咱老哥倆都是孤身一人，也沒什麼牽挂。”
“等你們回來之後啊，我就把這個酒肆關了。咱哥倆往南邊走，去南方轉轉。”
“以前總聽過往的客人說南方這好那好的，咱都窩在這河邊大半輩子了，不去見識一下虧得慌啊。”
徐老連連點頭，“呵呵，你比我活的明白啊，好，去南方看看！”
兩人說話間，樓上傳來腳步聲，洛南和白與墨先後從客房走了下來。
“徐老，這麼早就過來啦，吃早飯了嗎？”洛南熱情地問。
“吃過了，姑娘啊，你們倆趕緊吃點兒東西哈，吃完咱們就出發。”
昨天挨了一腳之後，吃飯時，白與墨沒敢主動先開口，只是不時地抬眼瞟向洛南。
洛南始終沒有理睬他。
今日天空作美，沒有下雪，寒風也比昨天小了許多。
白與墨和洛南跟着徐老來到河岸邊時，他的兩個徒弟已經把祭祀用品都擺好了。
船頭擺放着香爐、燒餅、水果、空碗，還有一個酒罈。
船頭前方的地面上，鋪着一塊大紅布，紅布上面是一隻活雞和一隻活羊，都被紅繩捆住了腿腳。
徐老走到船頭，捧起一把香。站在他身旁的大徒弟用火石點燃了乾草，將香燒紅。
徐老開始大聲說祭祀詞：
“祭祀開始，渡河者請就位！”
徐老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站到了離那塊大紅布三步遠的位置，面對船頭。
白與墨和洛南也走到兩個徒弟的身旁站好。
徐老說的很慢，但是聲音洪亮，響徹整個岸邊。
“河神爺爺，今天我們要渡河了，請您保佑我們此行平安！”
徐老朝船頭的香爐拜了一個大禮，上前兩步，把手裏的香都插在香爐中。
緊接着，他拿起酒罈倒了一碗酒，端起碗，走到大紅布旁邊。
左手端着碗，右手在碗裏抓了一些酒，朝雞和羊的上方彈了三下，把酒水彈在它們身上，繼續高聲說道：
“跪！”
眾人全部雙膝跪地。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然後，徐老和兩個徒弟挺起身，雙手合十，做祈禱狀。白與墨和洛南見狀，也跟着照做。
“神仙有靈！河神爺爺，我們五人就要出船，請您給個方便，保佑我們此行平安！”
徐老說完，又帶着大家向船頭重重地拜了下去。
眾人起身，來到船頭，每人領了一碗酒，然後站回剛才紅布旁的位置。
“敬河神！”
眾人一口氣喝光了碗裏的酒。
至此，河岸邊的祭祀儀式完成。
徐老的兩個徒弟，各抓兩頭，將紅布連同雞羊抬起，放到了船上。
大家陸續登上小船后，徐老喊出了臨行前的最後一句：“出發！”
小船離河岸越來越遠，載着五人，頂着河面上的薄冰，開始了此次冒險之行。
由於河面上覆蓋著一層薄冰，所以在出發前，徐老讓徒弟在船頭下方的吃水部位，釘了一層鐵板。
同時，船上還備了兩根五尺長的尖頭鐵棍，以備破冰之用。
他們所乘的小船並不大，五個人加上雞和羊，基本就佔了一大半船體。
大徒弟手持鐵棍在船頭隨時準備破冰，二徒弟在船尾負責搖櫓，徐老、白與墨、洛南三人坐在船中央。
他們出發的位置，距離對面河岸，直線距離不算太遠，只有十五里左右。
但是由於冰面下的河水自西向東，流速很急，再加上浮冰的影響，行船的實際距離可能會達到近三十里。
當船駛離岸邊五里左右，徐老抓起船上的雞，扔進了河裏。然後閉上眼睛，嘴裏不知念叨着什麼。
白與墨和洛南都是第一次坐船渡河，還是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
上船前徐老還叮囑他們不要亂說話，所以從船離開岸邊時，兩人一直都格外緊張。
兩人坐下后，本來相距還有一個身位的空間，隨着行船時間越來越久，兩人靠的越來越近。
二徒弟不停地在船尾搖櫓，大徒弟兩眼緊盯着船頭前方，時而會用鐵棍將船頭前的冰塊捅碎。
小船剛剛駛過河水中心處不遠，忽然被一大片較厚的浮冰卡住，無論怎麼搖櫓也無法前進，小船被浮冰帶動朝下游漂去。
大徒弟和二徒弟輪換着用鐵棍捅冰，都沒能將冰層捅破。他們用力時，小船搖晃的十分明顯。
洛南已經緊張到忘記自己會武功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靠在了白與墨身上，嘴裏還時而發出“嗯嗯”的聲音。
如果小船搖晃的再劇烈一些，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鑽到白與墨懷裏。
徐老見狀，站起身，朝小船四周的河面看了看，然後對兩個徒弟說：
“是時候了，下羊吧！”
於是兩個徒弟放下鐵棍，將羊從船板上抬起，兩人配合著蓄力搖了兩下，然後一齊用力將羊扔到了船頭前方的浮冰上。
說來也奇怪，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隻羊在浮冰上掙扎了幾下，身下突然出現一道裂縫，羊順着縫隙就掉入了河裏。
而小船也憑着這條裂縫，沖開了大塊浮冰的包圍，繼續向河對岸行駛。
半個時辰后，五人終於抵達了黃河北岸。而他們登岸的位置，已經在出發點下游十五里以外了。
雙腳踏上河岸的一刻，白與墨和洛南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徐老三人先行辭別，去了北岸附近的村子，為返程做準備。
白與墨本以為他們倆也會跟去村裡，去買馬，可是轉頭卻看見洛南已經背起竹籃，正沿着河岸向西走去。
走着走着，只見洛南向後甩手，丟出一個袋子，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
“這是你的酬金，你走吧，我不想要一個這麼討厭的徒弟！”
“不要再跟着我了，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