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姜若楓
“阿狗，只要你叫幾聲，這個燒餅就給你！”
“快叫，叫了就給你！”
“哈哈哈哈”
街頭一群身着華麗鮮艷的富家公子，手裏拿着髒兮兮的燒餅，不停的在戲耍一個乞丐。
乞丐蓬頭垢面，滿臉污漬，可是眼睛滿是血絲，血眸盯着那香噴噴的燒餅，喉嚨間滾動了一下，顯然十分垂涎許久。
其中一位公子戲謔道“阿狗，只要叫幾聲，這個燒餅，就賞給你。”
阿狗看了近在咫尺的燒餅，嘴唇動了動，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彷彿被石頭打磨過一樣。
“汪汪，汪汪，汪汪！”
阿狗並沒有絲毫感到屈辱，甚至越喊越興奮。
“汪汪，汪汪！”
“哈哈…”
阿狗如此下賤的行為，引起幾人鬨笑。
“想要燒餅嗎？”為首公子將手裏的燒餅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漫不經心說道。
阿狗像哈巴狗一樣，不停的點頭像撥浪鼓一樣搖擺。
“好吧…，給你！”裝作很難為情的樣子，隨手將燒餅扔向遠處。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幾條野狗，打算將這個掉在地上的燒餅分食。
若是尋常人遇到如此羞辱的一幕，肯定會和他人拼個你死我活，可是阿狗卻像瘋了一樣，撲了過去，與這幾隻野狗拚命的爭奪食物，人狗大戰，場面一片混亂。
四周人來人往，看到如此一幕，都敢怒不敢言，顯然他們都十分了解，這幾位富家公子的身份背景，如果敢插手，後果估計十分嚴重。
“嚴哥，阿狗可比那春滿樓姑娘有趣多了。”一位公子，在一旁打趣道。
“我們接下來，去哪。”另外一個公子，感覺了無趣味。
顯然這幾個公子，以稱呼“嚴哥”的公子為首。
“咦？”
看到遠處阿狗用木棍，將野狗趕走後，竟然沒有搶到手的吃燒餅，而是將燒餅吹了吹藏在懷裏，準備離去。
餓急了的乞丐，將搶到手的燒餅第一時間，不是吃了，而是將它藏起來，嚴哥頓時來了興趣“想不想，看點更有趣的？”
“怎麼更有趣。”
“快去給我買一百個燒餅。”
不一會一百個燒餅到了，嚴哥趾高氣昂，十分囂張的高喊道“阿狗，這有一百個燒餅要不要？”
阿狗頭條件性反射一樣，頓時回過頭，跑到嚴哥面前不停的點頭，雙目發光。
嚴哥十分享受阿狗如此乞憐搖擺的樣子，讓下人遞給他一條鐵鏈“喏，只要你將鐵鏈套在自己脖子上，當我的一條狗，你會有吃不完的燒餅。”
嚴哥滿臉笑意的看着阿狗，彷彿給予了他莫大的恩賜。
阿狗呼吸逐漸變的粗重，粗壯的胳膊有些顫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道“不要”
“當我的狗，每天可以吃飽飯的。”嚴哥饒有興趣的盯着阿狗，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阿狗盯着燒餅沉默不語，徑直從嚴哥一旁擦肩而過走了過去。
嚴哥瞥見一旁愣神的朋友，還有周圍錯愕的人群，感覺臉面掛不住，臉色瞬間陰沉，低沉說道“阿狗，你確定嗎？”
阿狗沒有理會嚴哥，獨自向前走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打。”
嚴哥惡狠狠的說道。
一聲令下，身後十幾個家丁涌了上去，四周的人群嚇的閃退到一旁，生怕將自己牽連進去。
十幾個人將阿狗團團圍住拳打腳踢，阿狗被打的鼻青臉腫，可是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挨打中阿狗忽然發現，懷中燒餅被人群踢到了一旁，踩的到處都是灰塵，瞬間暴起，向燒餅那個方向撲了過去
“燒餅，燒餅，不要踩！不要踩！”
阿狗邊爬語氣乞求，拚命的喊道。
在衝撞的過程中，不小心將其中一名公子的衣服被撕破了，場面瞬間更加混亂了。
“往死里，打”
“嚴哥，這樣打不會出人命吧？”一位公子，有點擔憂。
嚴哥斜視一眼，打手一會鄙視道“怕什麼？打死一個乞丐而已。”
不一會阿狗被打的奄奄一息，捂住懷裏的燒餅，躺在血泊之中慘狀，周圍人群不忍直視，而這幾位富家公子，冷眼相看，對於他們來說，乞丐的一條命，甚至比不上自己家一條狗，眼看阿狗生命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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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幹什麼那？”
一聲更加囂張無比，突然響起。
現場所有人滿臉錯愕，在皇城竟然有人敢挑釁這群紈絝子弟。
這位嚴哥臉色更是陰沉如水，眼神陰鷙的可怕，對於他來說，在這樣的現場，如此質問自己，相對於打了自己一巴掌。
來者是一位面容英俊，衣着華麗，手持扇子，渾身充滿了華貴之氣的青年。
人群中不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如此氣質出塵，當街質問，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這位青年絕不是普通人。
“沒想到皇城，竟然還會發生如此草菅人命的事情。”
終於看清來人，剛才張揚跋扈的嚴公子，臉色頓時驚變，臉色變化萬千，最終恭敬道“四皇子”。
這一句問候，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全場寂靜，天聖王朝四皇子“四皇子”。
但讓他如此出名，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名聲，可謂是名滿皇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然也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如果說剛才那幾位是紈絝子弟，那姜若楓就是紈絝子弟中楷模，關於他的傳聞比比皆是，曾經將禮部侍郎的公子在春滿樓大庭廣眾之下暴打一頓，結果竟然是為了爭奪花魁。
姜若楓大鬧國子監，夫子對聯檢驗眾皇子公主學習成果，便出上聯“銀月耀群峰”，姜若楓當場脫口而出“十指握雙巒”，結果將夫子氣的當場噴血暈厥。
姜若楓事後搖了搖頭“文學需要海納百川，夫子怎能如此狹隘。”
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最後被罰面壁思過半個月。
可即便如此臭名昭著，仍然讓無數富家千金，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如果說嚴動是紈絝子弟中的螢火，那姜若楓就是皓月，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說姜若楓也是臭名昭著，可是卻不屑與紈絝子弟為伍，從來不欺負百姓，欺男霸女，有時甚至看見可憐人，也會施捨一些銀兩，用他的話來說“柿子要挑硬的踩才有意思，欺軟怕硬，太對不起自己皇子的身份”，所以說姜若楓的名聲好壞參半。
“四皇子”其他幾位公子，既恭敬又害怕道。
姜若楓隨意瞥了一眼，看了看他們身後那些剛才耀武揚威的，此刻卻驚懼萬分的公子，雙臂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滿眼不屑，冷笑一聲道“嚴動？你說我今天要不要踩你？你說嚴淵知道你如此行徑會怎樣？”
嚴淵吏部士郎，四世三公，祖上曾是開朝元老，追隨太祖皇帝打江山，嚴家枝繁葉茂，更是世代為官，如今在朝廷風頭一時無兩。
此時在大庭廣眾下，姜若楓直呼嚴動父親其名，可即便如此，嚴動還是笑臉相迎，賠笑道“殿下教訓是。”
“那還不快滾，等我請你去春滿樓嗎？”
“這就滾！這就滾！”嚴動賠笑，轉身帶着一群手下連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現場一陣鼓掌歡呼，姜若楓擺了擺手，高呼道“天色晚了，大家都回家了。”
人群漸漸稀疏，姜若楓走到阿狗面前，冷漠的看着這個在血泊之中的乞丐，並沒有表現出很同情，很憐憫的樣子，人生在世，誰不苦？人不會每次在最危險的時候，都會有人出現。
“買點吃的吧！”
姜若楓淡淡的的說道，扔了一些銀兩，便離開了這裏，阿狗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看到的為了活着，苟且的可憐人而已，也是他閑來無事的一段插曲。
………
姜若楓回到王府後，剛來到後院。
“咻”
突然一支飛鏢在黑夜裏面閃現，姜若楓本能的斜側了一下身子，飛鏢從自己身前擦肩而過，未傷他分毫。
姜若楓苦笑道“酒老，每次突然來這一下，你就不怕傷着我了？”
如果這裏有外人一定會驚掉下巴，紈絝子弟姜若楓，竟然面對突如其來的飛鏢，輕輕鬆鬆的躲過去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讓人不可置信。
在院子裏面斜躺着一位老者，眼神渾濁，頭髮亂糟糟的，這個樣子看起來一個十足的酒鬼。
對於姜若楓的話，酒老沒回答，而是有氣無力的詢問道“小子，有沒有時間陪老頭喝喝酒？”
姜若楓臉色苦了下來，每次他都喝的爛醉如泥，慘敗收場。
姜若楓和酒老的淵源說來已久，大概在多年以前，多久不記得了，只知道很久了，兩人在春滿樓這種風花雪月之地相遇，說來也是因酒結緣。
姜若楓那天正在喝花酒，聽見外面吵吵鬧鬧，出去一看，此時的酒老披頭散髮，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喝的爛醉如泥，被一群人往出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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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老醉酒不醒，嘴裏不停嚷嚷着“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現場一片混亂，不少達官顯貴，富商巨賈紛紛側目。
酒老一邊推搡，一邊扯着嗓子不滿道“我就是討點酒喝，為什麼不讓我喝酒？”
“又是這個酒鬼，喝酒跑到春滿樓來了？”
“這個酒鬼你只要給他酒喝，每次喝到夠了，他自然就走了。”
“讓他喝盡興，那春滿樓還不得賠死？”
顯然酒老的酒量，在春滿樓人盡皆知。
酒老迷迷糊糊道“我要喝酒！”
春滿樓的夥計道“還不快滾，不然打斷你的雙腿。”
酒老滿臉通紅，賊兮兮笑道“只要給我酒喝，別說打斷我的雙腿，哪怕你們要我這條老命都可以。”
夥計看周圍聚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點不耐煩“你滾不滾？不滾，別怪我沒警告你。”
酒老不以為然，直接癱坐在地上，嘴裏喃喃道“酒是良藥方，醉酒解千愁。”
夥計招呼了幾個壯漢，準備給這個老傢伙一頓招呼。
“以後他的酒錢記在我的賬上，不要影響大家的雅興。”
姜若楓出現，右手一揮，天空飄下數張銀票，轉過身，瀟洒的離開了現場。
姜若楓在皇朝出了名的紈絝，對於這種敗家行為，大家都習以為常，人家是皇子，揮金如土，這都算收斂了許久。
春滿樓不少女子花魁，看着一鄭千金的姜若楓眉目傳情，希望能夠得到這位殿下的青睞，那自己下半輩子可就是有着落了。
一天夜裏，姜若楓剛出春滿樓，便看到酒老在街頭角落喝酒，喝的不省人事，癱坐在地上，不知道醒沒醒，能不能喝的下，反正右手拿着酒壺，不停的往嘴裏面灌，這酒量讓人嘆為觀止，姜若楓出於好奇與驚訝便走過去看了看。
姜若楓道“老頭，喝這麼多？你是壽星嗎？”
酒老眯了眯眼，沒好氣道“你誰呀？管這麼多？”
這一句話可把姜若楓氣樂了，不滿道“我是誰，我是供你酒的人，恩將仇報？”
“哪有怎樣？誰讓你供我酒了？供酒你就可以管我？”
“………”
姜若楓滿頭黑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想理會這個酒鬼，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懶散聲音傳入耳中“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身體奇痛無比。”
姜若楓冷哼一聲，面色不改，根本沒有理會。
“小子，如果你再練武下去，不出半年，你便會筋脈寸斷。”
這句話剛出口，四周的空氣都凝結了，靜的都能聽到耳邊空氣流動的聲音。
姜若楓瞳孔猛然收縮，停止了腳步，神色一改往日的神色，眼神變的凌厲，右手瞬間凝聚成爪，月光的照耀下，伴隨冷風吹過，現場格外森冷。
姜若楓轉過身盯着酒老，如同黑夜行走的幽狼，身體繃緊，渾身散發著野性，隨時會暴起，瞬間將人撕碎。
酒老打了一個哈欠，舒展了一下懶腰，懶洋洋道“小子，我喝了你那麼多酒，所以才和你嘮兩句。”
“莫要小覷天下人了。”
姜若楓腦海裏面閃爍過無數個念頭？他是什麼人？殺不殺他？自己能不能殺的了他？他是不是在試探自己？是敵人？
酒老忽然湊近“你有好酒喝嗎？”
姜若楓眉頭一挑，身體慢慢放鬆了，氣氛也不似剛才那般緊張，笑道“老頭，我家有上好的美酒，要不要嘗嘗？”
酒老斜視姜若楓道“去了你家？我還能出來嗎？”
姜若楓裝作很失望的樣子，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可惜了那幾壇幾十年的女兒紅，還有幾壇瓊漿液，可惜沒有人陪我對飲？”
酒老不為所動，可是耳朵卻抖動了幾下，雖然背面對姜若楓，雙眼都放精光，咽了咽口水，感覺肚子裏面酒蟲到處蠕動，依舊沉穩不動。。
姜若楓嘆了一口氣，滿臉失望，轉身就要離去。
“那個…，小子，等一下。”
酒老舔了舔嘴唇，賊兮兮的笑道“小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子怎麼敢亂言，如果沒有，您老轉身離開，我絕不阻攔。”
“好，為了美酒，哪怕是龍潭虎穴，我老頭也要闖一闖。”酒老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向前走去。
姜若楓看着酒老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