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歸
精美的房間裏,拔步床上的人兒已醒來,呆坐在床上,口中呢喃着:“又是這個夢,為什麼呢……”
蘇玥璃起身下床,行向妝鏡台,水銀鏡中照映出一張好看而透着一絲蒼白的容顏。她輕嘆一口氣,縴手取來妝具,蛾眉淡掃,輕點胭脂,便收拾好自己,隨即換了身出門的衣物,離開。
華夏京都普濟寺門口
蘇玥璃一襲月白旗裝裙,幾朵精緻的青蓮刺繡點綴在衣角,裙擺處是纏枝蓮花紋,其間玉蝶紛飛,儼然活物。墨般漆黑的頭髮以一隻精美的玉簪挽起,襯得那張白凈的臉愈發蒼白。
她身旁的老婦人亦是一身旗裝,卻為青蓮紫,幾朵銀色的祥雲刺繡點綴着,倒是與着寺院中肅穆氣氛頗為相稱。不同於身邊年輕女子青絲如墨,她的發間已有不少銀絲,端莊典雅地用一根檀香木笄盤在腦後。雖然已至耳順之年,但老人精神矍鑠,保養得宜的臉上掛着慈祥的笑。細看的話,會發現蘇玥璃的眉眼與之有幾分相似。這是徐家的老夫人,蘇玥璃的外祖母。
徐家老夫人慈愛地看着這年輕女子,心中又生感慨,實在太像了。
蘇玥璃看着自家外祖母的樣子便知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徐瀅,那個生下她不到一日便離開了這個世界的女人。她心中苦笑,輕喚一聲外婆,將徐老夫人拉回神來。
徐老夫人回過神來,衝著蘇玥璃歉疚一笑,隨即帶着她進了普濟寺。
蘇玥璃一臉乖巧地跟在徐老夫人身後,心中卻有點不抱希望,七年了,還是這樣,這夢魘一直都在啊,揮之不去。
徐老夫人輕車熟路地領着蘇玥璃來到寺院後山。
後山有一亭,名喚清心亭,亭中已有一老僧恭候多時。
老僧將祖孫二人迎至亭中石桌旁,為兩人各斟上一盞茶,“請品茶。”
蘇玥璃優雅地取過茶盞,輕呷一口,滿口生香,竟是明前龍井,倒也是捨得。
老僧看着品茶的祖蘇二人,心中暗嘆,這姑娘分明是神魂不穩,想必是……
老僧面上不顯,只是聽徐老夫人講述着蘇玥璃夢魘之事。
聽完之後,他高唱一聲佛號,道:“善哉善哉,前世因,今生果。姑娘的前世因果尚在,難解,難解……”
隨後,那老僧翩然而去,不過片刻,人影已淡出祖孫二人的視線。
祖孫二人留在亭中愕然相對。
竟是這樣的結果。
是夜,祖孫二人歇在寺中。
蘇玥璃將徐老夫人安頓歇息好,鬆了口氣。
徐老夫人雖然身體還算康健,精神十足,但是到底是有了年紀。今日奔波了半日,蘇玥璃還是不放心她,親自將人安頓在禪房了,看着外祖母躺下歇息,她才進入鄰近的禪房。
洗漱完畢,蘇玥璃躺在床上,在檀香中漸漸入夢。
夢中世界。
街道上一片紛亂,不時有身着盔甲的騎士策馬經過。普通民眾驚恐地看着城中的亂象,這是要變天了。
改朝換代,不過一夕之間。
齊昭帝華景二十七年,越國皇長子帥軍攻破齊都江寧城。
齊國國破。
因着這一事變於那齊國珍月郡主有關,人道這事變為“珍月之禍”。
珍月之禍后,不知幾年,江寧城城郊迎來一架馬車。
馬車裝飾得低調平凡,又透着一絲不同尋常。
馬車內的郎君新手撩起車簾,瞥了眼江寧城,冷笑一聲,隨即放下車簾。
那車簾搖搖晃晃,不似最初那般服帖,但不過幾息時間又恢復到最初的樣子。
又是一夕之間,翻天覆地。
前齊昭帝復辟,再次踐祚。
震驚世人,誰承想一個死人還活着,又再次登頂。
珍月之禍是真是假?誰又說得清楚?
那位郡主到是被追封為安平長公主,被葬入皇陵。
遷入皇陵那日,大雪紛飛,如鵝毛,似氈毯,漸漸地將那陵墓前的石獸覆蓋。
白茫茫的世界真乾淨,雪化之後,一切恍若新生。
但是當年那位珍月郡主、如今的安平長公主再也不會醒來。
那江寧城中百姓的生活依舊,齊國的國祚依舊,只不過一些人再也回不來了。
夢境的最後是大雪中的江寧城,幾朝古都,自古帝王京,如今又是京師。
蘇玥璃此時已經從夢中醒來,但仍是不願睜眼。她強壓下心中的異樣,這次的夢境可是從未夢到過的場景呢。
雖然只是躺在床上,但是蘇玥璃卻覺得自己累的起不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眼皮都懶得睜開。她繼續閉目養神,心頭一動,回想起從15歲那年開始的夢境。
倏然,耳畔傳來一聲聲“郡主,郡主快醒醒”,蘇玥璃心下疑慮,猛然睜眼,驚愕地發現眼前的房間根本不是先前的禪房。
禪房雖然是古色古香,但是遠沒有眼前的房間來的精緻。
映入眼帘的水藍色的幔帳,朵朵用銀色絲線勾勒出的蓮花點綴其間,淡雅的熏香讓這幔帳愈發精緻可愛。身下的床鋪柔軟光滑,細看還有暗色的紋飾在上面。
這根本不是先前的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