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領袖的格局
大舅哥和遺棄者對白嵐突然就拉起一支隊伍沒有心理準備。
他們在舊部落都是有能力的人，曾經或者以後都有過成立屬於自己的部落的野心。
然而，殘酷的生存環境迫使他們將野心扼殺在睡夢裏，卑躬屈膝地寄生在其他的部落。
領導一個部落在叢林生存下去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一個領袖。
為族人尋找到足夠的食物、優質的水源、良好的棲息地是最基本的要求。
一個領袖。
還必須具有能夠領導族群躲避乾旱，洪水，疾病等一系列突發的人禍或者天災的能力。
一個領袖。
對外，他需要帶領族群在與其他部族的競爭中處於優勢。
對內，他需要解決讓族群變弱的諸多矛盾。
甚至，在特殊的情況下，領袖還要擁有一些常人不會擁有的特殊本領。
如果，他能夠解決眼下的問題后，還能夠預防並解決幾十年後或者幾百年後的問題，那麼他的眼界和胸懷就足以稱之為偉大了。
大舅哥對白嵐有一個聰明的大腦是不會懷疑的。
只是，如果白嵐只是聰明那麼是遠遠做不了領袖的。
這種不安被白嵐看在眼睛裏。
是被別人領導還是領導別人，白嵐其實沒有選擇。
有很多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看着山洞中熟睡的同類，宛如走進了一座沒有窗戶萬難損毀的鐵屋子。
如果，他沒有見過光明的樣子也就罷了。
可是他偏偏經歷過一個古老文明涅槃重生的數十年，他的每一個細胞都浸染着這個年輕的國家2000年的厚重文明，你讓他如何能忍受這令人窒息的黑暗野蠻。
為了打破這愚昧的枷鎖，他願意做直面鮮血的猛士。
所以，他一定要發出自己的聲音，一定要大聲叫嚷，就像一顆歇斯底里地鬧鐘，能叫醒幾個人就叫醒幾個人。
如果，鐵屋子嫌棄他吵鬧，生出一把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發出聲音的喉嚨，直到折斷了他的脖子。
那麼他也就認命了，畢竟，他來過，並嘗試過，所以，他無悔恨了。
決定作出后，接下來的行動就理所當然了。
這個全新的，屬於他的部落，一定要與舊有的部落分割聯繫。
一個破舊的主人住過很多年的屋子，不說屋子裏藏了很多老鼠、臭蟲，就連支撐屋子的棟樑，恐怕也是腐朽的。
可能修補了很多年，把窗戶換了，把門裱好了，屋子卻塌了教訓在歷史書上不少見。
所以，破屋子他就不要了。
全新的白嵐部決定另起爐灶，新部落臨時駐紮在有井的池塘邊，他們佔據了這個地區的唯二水源，便就佔據了優勢。
族人浩浩蕩蕩地離開洞穴，來到乾涸的池塘邊上，圍着白嵐站成一圈。
白嵐招呼他的哼哈二將，把他親自挑選的十人召集起來，他們要開一個十三個人的大會。
白嵐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十三個人就在圓中找到各自的位子坐下。
白嵐開口說道，“你們十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人。都很年輕，也很強壯，召集大家來，是讓你們協助我管理部落！”
那些野人一聽，來了精神。
“我不管你們以前叫什麼，我現在重新給你們起名字，這裏有十張木牌，上面寫着1-10十個數字，你們每一個人選一張，以後，上面的編號就是你們的名字！”
野人們不懂阿拉伯數字，也聽不懂他們的新名字。
這需要訓練。
於是，白嵐開始訓人。
大舅哥和遺棄者搬來了水瓮，白嵐灌滿一瓶水，喊道，“一號，過來喝水！”
野人們焦渴難耐，看見有水，紛紛爬了過來，張開嘴，想要喝水。
大舅哥和遺棄者拳打腳踢，把他們趕走之後。
白嵐再次喊道，“一號，過來喝水！”
野人們面面相覷，過了很久，一個野人才在眾人的推搡中，害怕地佝僂着腰，捏着木牌走了出來。
白嵐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木牌寫着“一”，眼光便柔和了，說道，“你是一號！”
一號野人回答，“我是一號！”
“給，水！”
一號野人喝飽了，自覺地站在一邊。
野人們發現，白嵐部很愛揍人，但是揍人很有規律。
你聽話，就不會挨揍。
白嵐接著說道，“二號，過來喝水！”
野人隊伍又騷動起來，這次，走出了兩個人，分別是二號和六號。
兩個野人開始爭論，並很快沒完沒了。
白嵐不耐煩了，“你們誰是二號？”
其中一個野人看着自己的胸牌，忽然一動作，把對手的木牌給搶了過來。
拿有二號木牌的人得意洋洋地走了出來，而六號則臉色難看地退回了隊伍中。
十個人排着隊喝飽了水。
然後排成兩列站在大舅哥和遺棄者身後。
白嵐對他們說，“保管好你們的木牌，這是你們在部落的身份。”
然後白嵐又拿出兩張木牌，派給大舅哥的木牌上寫着的是“泰”，派給遺棄者的木牌上寫着的是“痴”。
他拍着大舅哥的手說，“你的名字以後就叫泰！”
然後對遺棄者說，“從此以後你的名字叫做痴！”
“一號與五號，你們以後就跟着泰，六號到十號，你們以後就跟着痴！從今天開始，到以後的每個清晨和傍晚，我們都會在這裏聚集，早上安排一天的事宜，晚上彙報一天的事宜！”
“現在，我對你們有以下約束。一、每天棒子敲響時，你們必須來這裏集合，遲到或者不來者，重罰；二、保管好你們手中的木牌，無故遺失者，重罰；三、每天早上安排的事宜，晚上彙報完成的情況，完成好的，有獎勵，完成差的，分析完原因后，再決定是否懲戒！”
“現在，都聽明白了嗎？”
野人們有些在點頭，有些在搖頭。
然後，那些搖頭的，就被泰和痴揍了。
白嵐放過了他們。
對着泰和痴說道，“帶領你們的人，給其他族人分水，現在天還早，我要求在天黑之前白嵐部的人都能喝夠水！”
白嵐知道他們心中依舊有疑慮，只是，人一旦忙起來，就不會生出過多的小心思。
太陽快要落山了，而白嵐眼前的陶瓮，正在咕嚕咕嚕地冒着泡，魚湯的香味勾起了每一個白嵐部人的饞蟲。
然後，白嵐敲起了棒子。
敲了三遍之後，一號到十號，泰和痴都站在他們面前了。
白嵐再次在地面上畫了個圈，眾人席地坐下，開始彙報一天的工作。
氣氛很沉悶，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說起。
還是泰了解白嵐的心思，率先帶頭說道，“族長，我們給族人餵飽了水！”
白嵐點頭。
然後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泰就卡殼了。
魚鍋里魚湯咕嚕咕嚕地蹲着，飢餓讓他們的心思都飄到湯鍋里去了。
白嵐看見三號的喉嚨滾動着吞口水，指了指他，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三號噗通就趴在地上，居然不敢抬頭，更別說彙報工作了。
白嵐非常失望，在他心裏，他已經盡全力放低對這些野人的期望了。
只要他們開口說話，哪怕是說肚子餓，想吃魚，那也是有獎勵的。
罷了罷了！
白嵐嘆了一口氣，他準備放棄了。
就在這時，四號的喉嚨滾了滾，似乎有話要說。
“說！”
白嵐直了直身子，讓四號說話。
四號怯生生地說道，“部落……部落女子少！”
痴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你彙報工作的，不是讓你討論女人的，他剛想站起來揍他……
白嵐卻接着他的話頭問下去，“還有呢？”
四號鼓起勇氣，說道，“孩子太多了！”
白嵐眯起了眼睛，他看見二號似乎呼吸有些急促，便出聲，“你有什麼想補充的！”
二號吞了一口口水，“孩子晚上會回到母親身邊！他們不是我們部落的人，不應該給他們水喝！”
此時，一直不出聲的泰補充了一句，“井裏水快乾了，我們的水不夠喝！”
枯燥的掌聲孤零零地響起。
白嵐拍完掌后說道，“四號，二號，表現不錯，留下來一起吃飯！其他人，解散！”
蒙此大恩，四號二號激動地流眼淚。
而其他人則像丟了魂一樣茫然不知所措。
他們心中不知道怎的，冒出一股荒謬的想法——這個酋長，有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