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可活到四十六
黎仙雲於虛空負手而立，望着傷痕纍纍的黑袍，陰柔一笑：“哼，人族當年何等威風，你想做那先驅，還不夠資格。”
武昭仰天大笑，眼中滿是凄寒，他扯下撕裂的黑袍，精壯如山的身軀，此時已是傷痕纍纍。
“縱有一敗又如何，我人族之種已種下，他日開遍萬界，屠盡滿天神佛，你又能奈何？哈哈哈，，。”
武昭大笑，悲愴的聲音傳遍寰宇。
黎仙雲右手緊緊握拳，滿臉忿怨，但又悄悄放下，冰冷說：“那麼多廢話，受死吧！”
說罷單手一指，指尖數道紫光射出，慢慢化形成為冥花根蔓，將幾支柱子纏繞，紫光漫天侵蝕腐朽着大柱，片刻就化為污泥。然後一掌揮出，大柱波盪消散，武昭的身體也被擊飛，撞破山丘，掛在了一處峭壁上。
黎仙雲將手中蟠螭玉扣祭出，光芒一閃，將昏死過去的武昭收走。他把玉扣捏在面前，冷哼一聲，身形一瞬出現在了渭塵面前。他偏着頭，眼神遊離地看着渭塵。
“我不殺你，是因為有人不讓殺，不過你的命可能並不長久，所以在我殺你之前，你可別抑鬱老去啊。我倒想見識一下，你這地靈之子，天命所賦，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渭塵嘴角躺着鮮血，抬頭看着剛才大展淫威的天罡神將，默默無言。
黎仙雲倒不吝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隨機哈哈大笑，聲音震顫虛空。他的身形慢慢翩然而去，片刻出現在鑾駕上，穩坐坐了下去，然後高聲下令：“我們走。”
小童把劍穗整理好，來到鑾駕旁邊，隨侍而行。
鑾駕衝天而起，騰蛇嘶鳴，僅僅一瞬就消失在天際，晦暗的天空漸漸變得晴朗，瀑布垂下，被肆虐過的空山上，只剩下滿地殘花敗柳。
望着鑾駕消失，冷雲才回過神來，她看向雙膝跪地的渭塵，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渭塵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凝望着天邊吐出口氣：“十年了，我到底還要忍受多久？”
他偏過頭：“冷雲姑姑，你走吧，我想在這裏靜一靜。”
冷雲看向渭塵，心中萬分難受。是啊，一個凡人的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但他清楚渭塵的脾氣，只好斂衣起身，向絕雲嶺外翩然而去。
望着天邊，沉靜了好一會兒，渭塵才回過神來，將被紫色風刃割傷的手臂縮進袖子，感受着任督七竅隱隱作痛。
他盤腿而坐，拿出靈珠錦囊，摩挲着散發著渾厚靈氣的靈珠，嘆息道：“想來這世間，也只有你能助我衝破樊籠！”
他把靈珠衝天一舉，靈珠彷彿有感知一般，順着渭塵的天靈蓋鑽了進去，直接融入百匯。渭塵的身體內，一股磅礴精純的元力流向四肢百骸，渾身骨骼嘎吱作響，經脈脹痛，周身聖光若隱若現。一個球狀的物體，在周身血脈遊動，增強着他的血脈。
此時，穹頂之上，一座巍峨大殿矗立，殿內四方懸挂蟠螭大燈，燃燒着紫色火焰。正中神座上，坐着一個紫色衣袍的秀美青年，慵懶地斜靠椅背。
神座下七層台階，鋪着紅毯。距離台階十丈遠處，一個汗流浹背的冥官，正小心翼翼地跪着。
“大人，陰冊在此。”抱劍小童微笑着，將一本古樸的黃冊呈遞到了黎仙雲的手中。
黎仙雲面若冰霜，一頁一頁地翻看着陰冊。
“我聽說那鎮子出了一位大仙人？”
“正是，只是不知去了上界何處。”冥官把頭埋到地上，小心回道，不敢往上看。
黎仙雲淡淡一笑，想起那天棋盤旁的黑衣老者，覺得有些怪異，但沒去多想。他繼續翻看着，當看到一頁，斜寫着‘壽數八十’時，忽然皺了皺眉，然後順手把陰冊丟在冥官面前。
“嘖嘖，太長了！”
冥官嚇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身子沒敢應承。
旁邊，玄色道服的老者輕笑了笑，把陰冊撿起，拍了拍上面的土，塞進懷裏。
“泰山神所定，大人恐怕難改了。”
“哦？他定的改不了嗎？”黎仙雲單手拄着頭，饒有興趣地看着那老者。
老者倒也不懼，只是嘆口氣微微搖頭。
“好啊，那你可曾算過你的壽數？是否跳出了長生？”
這句話雖然微弱，卻落地可聞，使得老者臉色逐漸煞白。
小童束劍，斜視着那老者，嘴角帶着陰柔的微笑。
這時候，大殿靜得可怕，檐下燈火熊熊，兩顆肉眼難以察覺的火星慢慢垂落，翩然如落葉，落地的瞬間紫光泫然。
突然，大殿天搖地動，地板迅速皴裂，從縫隙中鑽出百丈紫藤，剎那間，一股紫氣噴薄而出，瀰漫整個空間，長藤如蛇般纏繞絞殺而來。
老者臉色大駭，身形飄然而退，對着絞殺來的藤蔓揮出一掌，金光橫推而過，將紫光拍散。
整個大殿繚繞着雄渾的元氣，冥官在一旁看得心頭猛顫，這老者使出的掌法，竟是金闕宮的鎮宮神通，莫非是？
然而掌印落在藤蔓上，卻沒有傷其分毫，反而被藤蔓在瞬息間絞殺得粉碎。
藤條縱橫交錯，將老者圍困在其中，緊緊環繞。老者還想掙扎，但片刻間，就被綁縛住手腳。一根尖刺自胸膛橫穿而過，把其釘死在大殿中間。
不甘的雙眼瞪得溜圓，死不瞑目。
穩坐神座上的黎仙雲輕一揮手，藤蔓頓時消散，皴裂的地板迅速合攏。一本泛着冥光的陰冊，再次掉落在了驚魂未定的冥官面前，旁邊多出來的，是老者化為的一縷飛灰。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冥官癱坐在地上，滿臉驚詫。
黎仙雲起身，一瞬出現在大殿中間，慵懶地說：“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應該猜到是誰了吧。沒錯，死的就是這老傢伙，猖狂成這樣，金闕宮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冥官面色慘敗，瞪大着雙眼盯着眼前一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叩首：“大人教訓的是，屬下也早看他們不順眼了。這些人該，，該殺！”
這句話使得黎仙雲咯咯大笑，他紫紅色的眸子盯向冥官：“你現在知道要改多少壽數了？”
那冥官擦了擦汗，嘴角哆嗦着說：“大人，您看改為三十可好？”
黎仙雲微微搖頭，他轉着手上的蟠螭玉扣，掐指算着：“他今年剛滿十七歲，也是剛開始修行。天道有輪迴，運道三十年一轉，我讓他只能活二十九年，二十九年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就給他改到四十六歲吧！”
“是，一切謹遵大人教誨。”冥官取出冥官筆，將渭塵的壽數改為四十六，隨後捧起陰冊躬身退出了大殿。
看到他走得沒了影，黎仙雲才叫小童：“伯顏，金闕宮那幫老頑固，就由你收拾起來。另外放出風去，天選者在玄青界雷武域，若得傳承，可列神班，永世不朽。”
“接下來，我也該陪那位天命者好好玩玩了！”
“遵命，大人！”小童躬身，嘴角勾起邪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