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媽緣賊好的同桌
裝修簡單，除了必要的傢具家電，沒有過多裝飾。地方不大，只有一個客廳一個卧室，衛生間和廚房。
一眼望去還算整齊，只是客廳桌子上那幾聽空啤酒罐有點惹眼。
“你喝酒？”宋樂清轉頭看向已經開始大吃大喝的周禮。
周禮剛咽下那一口油條，還沒得空張開嘴，一旁的劉漾就先搶了話頭。
“老周經常失眠，需要藉助酒勁喝到臉紅紅的才能睡着，促進睡眠。”劉漾吸溜吸溜的喝完豆漿，補充着，“你看他平時早上晚到教室，都是因為這個，老楊後來也是知道了原因，才不追究他的。”
在宋樂清印象里，劉漾是個不折不扣的話嘮，每次下課她趴在桌子上睡回籠覺的時候，她都能隱約聽到他嘚啵嘚的聒噪聲音。
何小翀一邊啃着油條，一邊打量着四周。
看着家裏的擺設，應該只有周禮一個人在住。
周禮瞥了她一眼，看見她臉上佈滿了好奇的神情。
把所有的情緒都輕易表現在臉上，還真是一個好懂的人。
“家裏就只有我一個人。這個店原來是我爺爺奶奶的，後來他們歲數大了，不想管了，就撇下我一個人去旅遊了。”說到這周禮還憤憤地咬了一口油條，“哼，兩個老頑童。”
吃完后又有人給周禮打電話催他去開門，於是周禮就下去接待客人了，屋裏就只剩下了劉漾和宋樂清。
宋樂清最不擅長的就是只有兩個人的安靜空間，她不知道如何調節氣氛。
好在劉漾是活寶，總能挑起話題讓氣氛沒那麼凝固。
“我們老周啊，是個好人。”劉漾點點頭，“沒談過戀愛但絕對很可靠，依我看，他就是個純情的大情種。”
宋樂清差點被一口豆漿嗆死。
“咳咳咳額咳咳咳！”
“唉，你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嗆到了……”
“你小心點。”
我嗆着這不得謝謝您哦。
走的時候，宋樂清問他飯錢，誰知道那貨擺擺手，說是請她的，說完就竄了，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跟班裏三分之二的男生們說上這麼多話。
等她下樓，看見店裏坐了幾個老太太，都是奶奶輩級別的。
店裏放着廣場舞曲，節奏感強烈，很有喜感。
周禮正在給一位大媽理頭髮。
“小伙砸，今年多大嘞？有女朋友嘞沒？”大媽笑呵呵地看着鏡子裏的周禮，“阿姨認得好多漂亮姑娘，都沒男朋友嘞。”
周禮理着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阿姨，我還是個學生，不着急找媳婦兒……”
看着他窘迫地理着發，應對大媽們的“連環炮”，宋樂清覺得應該買一桶爆米花來，誇張一點，簡直是當代喜劇天花板了。周禮看着她，無奈的笑了笑。
她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衣服里一陣劇烈的振動，嚇了她一跳。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后，她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周禮抬頭看見她掏出手機后，臉色變得異常陰冷。那感覺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發飆了。但是眼神里又夾雜着一絲害怕和痛苦。
“周禮，我走啦。”宋樂清迅速調整好表情，沖他淡淡一笑，卻又迅速低下頭快步推門而出。
周禮看出剛才她笑得很勉強，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小伙砸，剛才那個姑娘是你女朋友叭！長得很好看啊！”大媽又開始無休止的絮叨了。
“不是不是，阿姨您誤會了，那是我同學。”周禮覺得無論他怎麼解釋，在這群大媽這裏，永遠都是蒼白無力的狡辯。
果然，大媽露出了“我都懂“的表情。
忙了好長時間后，終於送走了顧客。
他癱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陰灰色的天，不是什麼好天氣，但是看着就要下雪了的樣子。
也不知道中午吃什麼好。要不就不吃了吧，減肥。
宋樂清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小區附近的公園裏。
掏出手機，顫抖着手看着剛才的未接來電。
宋聞州。
眼睛乾澀無比，深吸一口氣，回撥過去。
“喂？”電話那頭的人聲音里透着一絲的疲憊。
“……爸爸。”宋樂清手指揪着衣角，心臟正猛烈的撞擊胸腔，讓她難以呼吸。
“月考考的怎麼樣？”渾厚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讓她心中一顫。
“跟上次差不多……”宋樂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鼻尖酸酸的，聲音越來越小，手腳也越來越涼。
“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我已經說得夠多了，你要是考不好怎麼進入好大學，選一個好專業？！”
還沒等到她回答，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愣了好久，任憑寒風凜冽肆意透過衣服侵蝕她的身體。耳邊的吵鬧聲彷彿陡然安靜，全世界好像就只有她自己。
安靜的只剩下她狂跳的心臟。
直到雪落到她的臉上，她才緩過神來。
抬起頭，緩緩呼出一口氣，化為空中轉瞬即逝的水霧，讓雪散落在臉上，來安撫她好不安分的心臟。
又是這樣，每次我都在期待什麼呢？
宋樂清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鞋子衣服什麼的都沒脫，就直接倒在沙發里，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可憐兮兮的。
李姐看見她這副樣子，大概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但是什麼也不敢說，沏了一杯紅糖姜水，放到宋樂清面前的桌子上。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誰都沒說話。宋樂清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獃獃地出神，整個人像沒了魂一樣眼神空洞。
“喝點吧，外面這麼冷，別再感冒了。”李姐摸了摸她的頭。
鼻子酸酸的，宋樂清“嗯”了一聲，端着杯子小口的喝着。熱乎的甜水順着嗓子流下去，手腳慢慢地就沒有那麼冷了。
“樂清，我家裏出了點事，得回去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李姐沉默了好久，看到小姑娘稍微緩過來了，才說了出來。
她麻木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宋樂清醒來后就知道家裏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李姐臨走時留了一張紙條給她：
“照顧好自己。”
揉了揉眼，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嚴重的眼袋和黑眼圈，無神的雙眼，被水打濕的幾縷髮絲凌亂地粘在臉上，水順着鼻尖一點點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