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南亞酒店

第30節,南亞酒店

南亞酒店門口種着三顆高大如旗杆的棕櫚樹,樹榦光溜溜的,被太陽的餘溫曬得滾燙,連猴子都爬不上去。

酒店招牌樹立在一片墨綠的小葉榕樹中央。榕樹林年月日久,比酒店的壽命要長上百倍。

寬闊的車道蜿蜒着從樹林中穿過,我和夏末悠閑地踱着步子走去。

我換了一身花布衣服,人字拖鞋,腿毛就像海草一樣在微風裏蕩漾。

豪華轎車時不時從我們身旁駛過,火紅色的太陽從樹梢中間落入海里,我從道路盡頭的樹林開闊處看到夕陽被海浪一層一層地剝去鋒芒。

我走向一隻墨綠色的郵筒,將事先標好暗語的硬殼快件扔進扁平的嘴裏。這封寫給少校的信,在黃昏的時候自有人會取走它。

我要求他在明天的某個地點等我,陪我一起打開某個連他自己都打不開的金櫃。這很重要,我在信中反覆強調。

“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我望着前方一對戀人模樣的男女對夏末說。

夏末看起來高興極了,等不及聽清我說了什麼就往海灘跑去。我緩緩地走着,和她拉開了很遠的距離,並盡量讓自己看起顯得更加孤單。

有兩個大概三十來歲的女人乘機看了我幾眼。

一個體態看起來有些臃腫,泳衣緊束着屁p股和r房,我能感到她的呼吸有些憋悶,她大概在變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穿過這一身行頭了。

另一個女人體型要勻稱多了,圓下巴,髮際不高,戴着一副淺綠鏡片眼鏡,沒有邊框,能看到她修長的眉毛和翹鼻子。

她的皮膚呈醬紫色,和亮黃色比基尼混搭在一起格外刺人眼睛,除了從她胯骨兩側不小心露出的條狀白紋,還有在整理蕾絲裙邊不小心露出的白皮膚之外,她像極了一杯酸湯木瓜奶茶。

我坐到離她們不遠的沙堆上,仔細回味着城市新聞里播報的消息,無心勾f搭她們。

雪鐵龍被逮捕了,從後備箱裏搜出了五公斤海落英。

他的死期已經爬到了他的鼻樑頂上。

我從電視鏡頭裏看到他就像一位深陷敵陣的暮年將軍,耷拉着腦袋,沉思的目光隨着腳步前移,正為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感到難過,也為自己偶遇的不幸感到惆悵。

然而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和夏末花了足足一下午的時間核對了羊皮本上所有的旅館和入住日期,每一條行車路線,每個時間段落。

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毛瑟尾隨我,一路護送我送達目的地后才離開。我無法體會從他的車的風擋里看到的我是什麼模樣,或許,我在恣意尋歡的時候看起來更像一個憋足了尿還在賣力表演的小丑。

夏末看着我哭了,她的哭聲震耳欲聾,讓人難過。也許,我和她都應該反悔不該捉弄那位還算“正經”的雪鐵龍先生。

我和他都是“駱駝”,為f毒組織拉貨的駱駝。他唯一比我慶幸的是,他至少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夏末已經一頭栽進波光粼粼的海水裏,和許多人一起被海浪推來推去。

然而,我惹下的麻煩可就大了。

我一直被毛瑟蒙在鼓裏。

我無法想像在我陪曼妮喝着酒的時候,他會以一種怎樣的心情看待我和他的關係。我尊重他,信任他,將所有的錢全都寄存在他的口袋裏。

看上去他處理得很好,寧願讓那些洗白的錢放在少校的金櫃發霉也不曾染指。可是,他遞給了我一個箱子,一個鑲着金邊的豬皮箱子,一個謊稱是裝着現款的保險箱,我甚至都沒有試圖打開過它。

我懶得瞧它,就像你不到撒尿和做--愛的時候很難想起自己的j--j巴一樣。

它那麼耀眼,那麼莊重,除了瘋子才會懷疑裏面裝的是毒品。

我提着它招搖過市,從一個地方輾轉到另一個地方,從醫院到警局,從幼稚園門口經過,在酒館裏用它引起一個行色匆匆的少女的注意,去過敬老院,拎着它在汽車旅館簡陋的櫃枱前登記,我甚至吹起口哨,敞開窗戶,將長長的雪茄伸出車窗外,在皺了皮的座椅上隨《hey--oh》扭動屁股,聳起肩膀。

即使把它擺在博物館的展台上,警察就站在離我不到一尺的地方,也沒有人願意相信重達五公斤的毒d品就那樣大搖大擺地提在手裏,擺在眾人面前。

看來,毛瑟以蹊蹺的死亡給我帶來無盡的失望和冷漠,也牽動了我多年來對於將來的最後一絲痛切。

我雖然是黑道中人,被黑暗加身,被罪惡的鐐銬縛住了手足,但沒有人能阻止我抬頭仰望星空的願望。然而今天我才明白,上天那頂破草帽唯獨蓋在了我的臉上,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在後悔。

出於禮貌,我該給鍾警官回個電話,說這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但我沒有。我不想和警察扯上關係,我認為自己還能應付。

我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小心翼翼地點燃,吸了一小口。如果那位渾身醬紫的女士朝我轉過頭來,我一定會將煙遞到她手裏,或者乾脆放到她的唇邊,不管她接受還是拒絕,我喜歡這樣。

他們沒有朝我轉頭,只是用餘光看我,看我在他們模糊的視線邊緣向自己投來期許。夏末在海浪里朝我招手。我扔掉煙頭,脫去短衫,在沙灘上大步狂奔,最後躍進了波光閃閃的海里。

天很快黑了,太陽西去的步伐遠比昨日要快得多。

夏末幾乎赤--裸着上身,只用一根兩寸來寬的粉色裙帶系住了乳---頭,圓而挺的乳--k房在燭光里看起來堅實而又飽滿,像薄霧朦朧的早晨里突然出現的一塊懸崖之地。

陽台四周擺滿了白和紅的玫瑰,掛滿夜空的星星就像墜在夏末發端的金粉,絲綢材質的燈籠褲讓她的腿和臀部妖嬈盡顯。

房前的馬路上駛來兩輛黑色越野車,能裝下兩噸貨物的那種硬漢車。

我攬着她的腰,聞着還留在她兩腮的香氛,被香檳酒濃烈的酒氣弄得昏昏欲醉。

她的臉上應該泛起了粉紅,雖然我無法藉著昏暗的燭光看清她,但我能從她的呼吸里聞到情q欲正一波又一波地蓋過她的心跳。

她痴痴地看着我的下巴,靜靜地等着我用面頰磨蹭她的短髮。

髮絲柔軟之處,我的心也漸漸癱軟在地。

我抱起她的身子,慢慢地走進卧室。我在她頸下最柔軟的地方悄悄地用力,她頓時昏睡了過去。

香檳早已喝完,我看着空瓶子,突然想起了雷.達里奧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你現在不覺得一年前的自己是個蠢貨,那說明你這一年沒學到什麼東西”。

我吹滅蠟燭,用睡袍裹住夏末的身子,急匆匆地抱着她走出了房間。

住在隔壁的在沙灘上遇見的兩個女人,也許正貼着牆壁等着聽我給夏末講一些含糊不清的情話,當她們看到我抱着夏末站在門外的時候嘴巴張得大大的。

“願意玩瘋狂四人組嗎?”我調皮地看着她們說,

“我想你應該說得更清楚些。”醬紫色女人大概明白了我的來意,扭捏地打量我。

我能從房間泄出來的空氣中聞到薄荷香煙的清涼,還有殘留在內衣上的海水的腥臊味。她的眼睛真大,丹鳳眼角被大眼珠裂開了一條長縫。

“就是你們裝作躺在床上,然後讓一個男人不停地在你們眼前晃來晃去,你們最好不要吱聲,就像白天一樣坐在沙灘上看別人游泳,或者干別的。”

我做出一個吮吸的動作,看起來就像被她身體釋放的嫵媚甜到了。

“你真棒。”另一個女人面上有些惱火,沒給我好臉色,但我總覺得她比醬紫色女人更開朗一些。她細皮嫩肉,不停地用眼睛打量着我的胯dd部,是最容易被識貨的男人撞倒的那種女人。

只聽她接著說道:“但你是個瘋子。”

“你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醬紫色女人回頭望着她道。

“她看起來喝醉了。”

“這沒什麼區別。”我說。

醬紫色女人將身子側向一旁,我乘機擠了進去。

我將夏末放倒在床上,幫她理了理睡袍。

然後將手裏的兩個香檳打開,看着他們倆將酒杯倒滿,在還沒有認真品上一杯之前就暈了過去,我在酒里下的葯有些過量了。

我將她們扶到床上躺下,用一層薄被將他們蓋好。

他們或許會想起我,在第二天醒來時破口大罵,但我希望夏末能忘記這些。

我回到房間,蠟燭已經燃掉了拇指厚的一截,但燭火正旺,從四面八方擁擠而來黑影排成排地照在牆上,我突然有一種被敵人包圍的忐忑。

毛瑟是我的律師,我們一道將錢翻來覆去地洗來洗去,我們從中得到的好處足夠快活地過上一輩子,如果他膽子大點,毫不懷疑我會在某個漆黑的夜晚用刀抹他脖子,他犯不着參與毒p品交易。

這是哪門子事情,除非他是個十足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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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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