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師
“明日之後的三天便是鄉試,我要在那狹窄的屋中待上三日,這些葯都給你準備好了,靜兒師姐那裏也說好了,她會每日為你煎藥。”
看着吳慎在仔細的為她分裝藥材,叮囑注意事項,衛雅可人的側臉映襯着月光,心裏滿是幸福。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聽靜兒師姐的話。”衛雅的膝蓋只是皮肉傷,先前露出的森森白骨如今長出了新肉,膝蓋上白嫩的皮膚已經不影響她慢步走動。此刻的她站起身來,靜靜看着他分裝藥材、清理煎藥的器具。
明天她的英雄就要奔赴不一樣的戰場,心裏滿是為他自豪的喜悅。
不只是衛雅,幾乎是所有與吳慎有過深入交流、知道他經歷苦難的人們,都相信吳慎一定可以高中榜首!
只可惜吳慎距離成功只差一個晚上。
“所有人都出來!都來院裏!”兩人正忙碌着,忽聽得外面一聲大吼,正是蘇伯超的聲音。
吳慎與衛雅嚇了一跳,急忙攙着尚無法快速行動的衛雅走出門外。
“今晚飯菜里有毒!誰今夜在學堂里吃過飯?”蘇伯超看着漸漸聚合的人們,着急問道。
“有毒?我們幾乎都在學堂里吃飯啊!”吳慎大吃一驚,怎麼會飯菜突然有毒呢?
說罷腹部一陣劇痛,心道不妙,但還是安慰自己,這不過乍聞有毒的心理作用罷了。
李騭今日早已前往鄉試的地方佈置場地,所以未曾在學堂,一切暫時由蘇伯超管理。
“弟弟,你怎麼知道有毒?”蘇靜兒聽聞此事也是驚恐異常,急忙問出來,“還有誰沒到?”
掃視一圈,發現除去衛雅之外的十三名孤兒居然有六七人不在現場,吳慎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顧不上攙扶衛雅,跟着蘇靜兒奔向她們的房間。
剛一進入房間便發現地上歪七扭八躺倒一片,還有幾個清醒着的渾身瘙癢,正在不斷地用手指使勁撓。
“大家中的是馬錢子之毒,馬錢子與尋常蔬果難以分辨,所以沒人及時發現!”蘇伯超推門進來,發現眾人的癥狀,便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吳慎此刻也頭暈嘔吐起來,不多時,便昏厥在地上。
蘇伯超連忙上前,為吳慎封住穴位,急忙也為其餘孩子如法炮製。
劉桂良此刻才姍姍來遲,這幾日的他也忙碌的不輕,因此方才早已經睡下,並沒有吃晚飯。
“蘇大哥,這是怎麼了?”劉桂良俊秀的面龐上滿臉詫異,輕輕問道。
“你沒有吃晚飯對吧!”蘇伯超顧不上鄙夷這個外表柔弱的男子,急忙問道,得到肯定的答覆后說道:“快去叫大夫,他們中了馬錢子之毒,叫大夫帶夠藥材快來!”
劉桂良急忙點頭答應了幾聲,趕緊邁開步伐跑出門去。
接連為吳慎衛雅等孩子封住穴位,蘇伯超也安心許多,馬錢子之毒發作起來與劑量、年齡、體質息息相關,吳慎飯量大但是他足夠強壯,因此方才等到這麼晚才會發作,相反這幾個小女孩儘管吃的不如他多,但是脆弱的體質加上年齡的幼小,導致她們發作起來迅猛無比。
旁邊的蘇靜兒也在痛悔,今日她忙着為修建冰窖的工人結薪,等到吃飯時第一批飯菜已經被吃光了,她吃的是後來蘇伯超從外面帶回來的飯食,所以沒有問題。
吳慎醒來時已是三日之後。
這三天裏,他只記得不斷的清醒、嘔吐,而後在腹部腸胃糾纏之下疼的昏過去!如此情況周而復返,他也不知道自己疼昏過多少次。
今日吳慎才算是清醒過來,腹部絞在一起的感覺已經不再嚴重,在衛雅的幫助下可以少量進食。
“她們怎麼樣?”吳慎趁着衛雅餵食空隙問道。
衛雅知道她問的是學堂里其他中毒的人怎麼樣,但現在的他身體虛弱,經不起暴怒,只好默而不語。
吳慎心思敏捷,見衛雅不肯說出來,心中便知道結果,恐怕眾人都中了毒……
“哈哈,你小子好的挺快!”蘇伯超砰的一聲推門而入,聲音中滿是喜悅。
衛雅端着粥挪到一旁。
“你放心,其他孩子都沒什麼大礙,毒性較深的兩個孩子還在昏迷,不過大夫說很快就會好起來。”知道吳慎心中所想,蘇伯超不願讓他久等,便率先說了出來。
吳慎心中大石頭這才落地,鬆了口氣,只覺得渾身舒暢。
蘇伯超讓衛雅先去門外等着,自己有話對吳慎說,衛雅乖乖放下半碗稀粥,慢慢挪到門外,關上門卻不肯遠離。
“現在你可以堅定習武的信念了!下毒的人是曹勛派來的!”蘇伯超坐在吳慎身旁,正視吳慎。
吳慎早已想通,對自己有仇的人只剩下蕭文若與曹勛,蕭文若遠在涼州,自然不可能跑到青州府下毒,只剩下曹勛!
鄉試今日便會結束,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今年獲得官身,想來只有拜蘇伯超為師才能獲得求生之道。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不久之後衛雅輕輕推開門,雙目流淚,開口道:“有兩個孩子已經死了!”
“不是說沒有大礙嗎!”蘇伯超扭過頭震驚道。
“大夫說他們毒入肺腑,這幾日來昏迷不醒已經無法排出毒素,現在、已經死了……”
“曹勛、曹勛!”吳慎咬牙切齒,他知道,已經死去的兩個孩子完全是因為自己受了無妄之災,若非曹勛要殺自己,她們也不會中毒,更不會在享受快樂的年齡去世!
“曹勛派來的人當晚就被我抓住,審問之後現在還關在地窖里,等你傷好了,先拿他解解氣吧……”蘇伯超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只好默默說道。“放火那晚那人也在,若非他為了活命主動說出來,我還不知道你早就被曹家盯上了。”
吳慎雙目木然,定定看着房梁,忽而掀起毯子跪倒在地。
“我願意拜您為師!請老師教我如何剷除曹家!”
蘇伯超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早知道今日結果,但幸福來臨時還是這麼的滿足。
“好好好!你終於能夠下定決心,也不枉我等了你半個月之久!”
蘇伯超鄭重起身,雙手扶起吳慎。
吳慎咬着牙,一字一字說道:“若不是我猶豫不決,她們也不至於有今日之禍,曹家,我立誓必要剷除!”
蘇伯超將吳慎扶到床上坐下,他現在還很虛弱,不能動氣。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你本就可以修習內功!”
蘇伯超一語驚人,衛雅也站在一旁細細聽着。
“那日我為你摸骨之後,得出的結論其實只給你說了一半。你的確需要用藥物加以輔助才能將經脈從骨骼上摘除下來,但是不摘除也可以修鍊。”
蘇伯超頓了頓,看着不明所以的吳慎,才繼續說道。
“你身上有兩副經脈!”
“這、這怎麼可能?”吳慎大吃一驚,人身上只有一副經脈,並且寬度韌性都不一樣,怎麼會有人有兩副經脈?
蘇伯超得意一笑,開心道:“文松半路出家,本身便經脈通達,怎麼可能會去學習正經的摸骨之法!我天生經脈閉塞,又是修習外家功夫,所以才學到了這種更加準確的方法。你后腰還是一片溫熱吧!這便是你附着在骨骼上的經脈掉落下來,與你原本的經脈糾纏在一起導致的!”
吳慎聽得更加迷惑,受傷也可以有這樣的效果?
來不及細究,吳慎現在已經得知自己能夠順利的習武,便已經大喜過望,但是對於被誤殺的兩個孩子還是十分歉疚,便堅定的道:“老師放心,吳慎身負大仇,必定會一路堅持,無論還有什麼艱難險阻,只要能夠變得更強,吳慎一定不會退縮!”
蘇伯超見他心性堅定下來,心中也多了幾分安慰。習武之路並非一片坦途,最忌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情況出現,自己剛剛收下的這位弟子無論智慧還是毅力都已足夠,唯一不能確定的便是他的選擇,如今藉著曹勛之手為他堅定心志,自己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
“接下來你需要好好修養身體,儘管你身負雙脈、可謂是時間絕無僅有的情況,但你本身的經脈並不通達,所以都需要在未來一段時間裏好好調養。”
“內功之法我並不擅長,等你將我所教授的外功練上手后,便需要外出尋找內功法門了……不過那也是至少一年之後的事情,在這期間我也會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比較適合你的內功心法。”
蘇伯超顯然不是第一次想到這些事情,那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吳慎放下心來,老師並不是誆騙自己的!
聽到外面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蘇伯超知道是老夫子回來了。二人並不對付,一見面便唇槍舌劍,他即便一掌就能拍死李騭,也不能動手,每次都是他落在下風,只好匆匆交代好吳慎安心靜養便離去了。
“吳慎!吳慎!”老夫子似乎是知道了吳慎中毒的事情,手中拐杖急的快飛起來一樣,從從哪個推門而入。
“先生……”
“還好還好!我道怎麼沒在鄉試現場見到你,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就好!”看着坐在床上虛弱的吳慎,老夫子伸出枯乾的手掌撫了撫吳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