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底驚魂

秦天羽厲聲道：“不必多說，我傳功與你，是想讓你替我做我未完成的事，我一生雖無太多善舉，可也無太多惡跡，我一生無娶，也沒有子嗣後代，遇到你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以前我總覺得老天待我不公，不該讓我在此絕谷之中消磨三十多年，但是到了現在我還是想開了，人嗎，在這個世界上總是一個過客，就像樹上的一片葉子，有的能夠向陽，有的卻一輩子都是背陰，罷了，不說了，我現在就傳功與你。”

秦天羽雙手平推按住蕭龍的左右風門穴，先把自己體內真氣運行了數個周天之後，逆運‘天窗功’，真氣順着雙掌源源不斷的輸盡了蕭龍的體內，原來‘天窗功’既可以接受其他所有的真氣，如果逆運的話也可以排斥自身現有的真氣。

傳功的過程非常緩慢，足足兩個多時辰才算完成，起初蕭龍不願意接受秦天羽的傳功，但是等到秦天羽真氣運行傳到他體內之時，他也就不再選擇抗拒，因為他知道如果一味地抗拒，這樣就會很危險，弄不好兩個人都有性命之憂，因此他調整可心氣，運用‘天窗功’接納秦天羽的真氣。

等到秦天羽將自身所有真氣係數傳給蕭龍之後，整個身子伊然虛脫至極，但是他還沒有忘記提醒蕭龍道：

“快，趕緊運功調理，把真氣全部煉化。”

蕭龍心中明白，秦天羽一身功力已是結丹初期，自己還是練氣九重，兩個人的境界差距非常大，如果不及時調息，煉化秦天羽傳到自己體內的真氣，自己可能會有被撐爆的危險，他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好似洪流滾滾，有一股狂猛之氣到處衝撞，五臟六腑劇烈翻騰。他哪裏敢怠慢，運用天窗功，玄陰功，和九旋真氣三重內功，各自運行數個周天。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真氣才算平息緩和，他周身汗如雨下，並且有很多混濁之物順着毛孔排出體外，真氣通達之後，他感覺自己已經突破了練氣九重天的壁壘，直接一步就踏入了築基初期。

此時的蕭龍悲喜交加，五味雜陳，他看到秦天羽已經奄奄一息，真力耗盡之後，他伊然成了一個油盡燈枯的殘疾老人了。

蕭龍失聲流涕，雙膝跪在秦天羽面前說道：“師父傳功之恩，對我如同再造，我要為你養老送終，想辦法幫您療傷，讓你頤養晚年。”

秦天羽強自振作的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有道是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生有處，死有地。我在此地三十多年早已厭倦了塵世，也習慣了這裏，我死之後，你就把我埋葬在這裏，我要永遠和此地一體。生如百花逢春好，死如黃葉落秋風，死又有何懼哉！但是我臨死之際還是有一件事要委託你。”

“師父，您說是什麼事，只要我能辦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秦天羽斥道：“胡說八道，意氣行事，記住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人，什麼事，都不要把話說的這麼滿，把願許得這麼絕，否則你就會騎虎難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你自信你能都做到嗎？”

蕭龍諾諾道：“這這……，你不是我師父嗎，所以我才會這麼說。”

秦天羽微微一笑道：“我是你的師父，更不會讓你去赴什麼湯，蹈什麼火，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毒蟲猛獸，不是多高的武功，是人心。”

秦天羽說完這番話似乎已經虛脫，蕭龍慌忙將他抱住，泣聲道：

“師父您不要嚇唬我，這麼多年您都熬過來了，您一定會沒事的。”

秦天羽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只想讓你去問一問辛成厲，當年他是真的存心要置我於死地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我之前說的大孔雀咒是真的存在，你現在還破不了，你剛來的時候說順着這股溪水去尋找出路，……或許真的可以走出此谷，有天窗功在身……可保你在水中無恙，你……你以後要好自為之……”

秦天羽說到最後一句時已經事氣若遊絲，聲音低的彷彿蚊蚋一般，只勉強說完最後一句就氣絕身亡。蕭龍抱着秦天羽的屍體悲痛欲絕號啕大哭。它和秦天羽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這個怪老人帶給他的溫暖是前所未有的，當年馮成把他養大，對他有養育之恩，但是馮成平時是沉默寡言的，沒有像秦天羽這般輕鬆的接觸，這般詼諧的侃侃而談。

人生的相遇往往就是這樣，來時匆匆如輕風，去時如綿似流水，要來的誰也擋不住，要有的誰也留不住。

蕭龍遵循秦天羽的遺言，把他埋葬在了亡魂谷內，從此亡魂谷內少了一個孤獨的殘疾老人，多了一個墳頭和一塊墓碑，亡魂谷真正的有了亡魂之人。

諸事處理已畢，蕭龍不敢耽擱，他在秦天羽的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流着淚說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姓辛的，向他問個明白，無論如何也要替您討回一個公道。”

拜祭完畢，蕭龍腰系乾坤袋，手裏拿着靈犀之角改造的金剛錐，他現在還不敢輕易的使用‘絕情劍’，所以金剛錐仍然是他的隨身兵器。

順着谷內這條溪流蜿蜒向前，一直走了二十餘里地，才算到了盡頭，流水進入了一個地下岩洞之中。其實在谷內的這些日子裏蕭龍已經不止一次的走到這裏，他甚至到過谷中的任何一個角落，他經常在采菌子的時候四處游探，山谷盡頭的這個岩洞，他雖然見過，卻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這個洞口是斜向下的，而且洞口不大，僅能容一個人蛇行而入，裏面漆黑一片，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敢涉險。

但這次蕭龍不能退縮，因為目前他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碰碰運氣了。他從乾坤袋裏拿出那顆夜明珠，把它拴在髮髻之上，然後雙手前伸，蛇形而入，其中右手之上挺立着金剛錐，用於探路。好在是順水而下，倒也並不吃力。進洞斜向下約十五六丈之後忽然拐彎，拐彎處是一個‘之’字形的轉折彎，過了這個轉彎后，洞內稍微變的寬闊了一些，也比較平坦起來，但是水卻變深了，此時蕭龍彎着腰能夠微微站起，處於一個半蹲狀態，水直接就到了他的下巴處，好在有夜明珠的照耀，道路還能看的依稀。

就這樣蕭龍頭蹭着頂上的石壁，貓着腰，一步一挨的趟着水慢慢的向前走，這一段路很長，他走的頗為小心，也頗為艱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約足有三四個時辰的光景，蕭龍突然右腳一陷，一步踩空，讓他頓時站立不穩，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只感覺自己的身子向前一栽，雙腳悠悠下沉，水迅速沒過頭頂。蕭龍一時手忙腳亂，接連喝了幾口水，他記得秦天羽說過，天窗功是可以遁水的，於是趕緊運功調息。

天窗功的神妙之處就在於可以利用渾身的毛孔呼吸換氣，這樣讓蕭龍在水裏可以閉住鼻息，利用渾身的毛孔做正常的呼吸，而不至於憋悶。

蕭龍雙目微睜，藉著夜明珠的光華可以看出，他現在的位置已經脫離了狹窄的岩洞，到了一個地下水潭之中，這是一個密封的水潭，這個水潭究竟有多大，多深，有沒有出去的路，現在都不得而知。

蕭龍身子一路下沉，感覺就是到不了潭底，他心中暗自叫苦道：

“我的個媽呀！這地方到底會有多深？”

估計足足有個幾十丈甚至上百丈的深度，蕭龍終於摸到了潭底，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潭底居然還很平整，像是人工修飾過的一般，只不過地上很滑，大概是藻類之物較多的緣故。蕭龍在潭底像個游魚一般且走且尋找出路，可這個地下水潭出奇的大，遊了半天根本就摸不到邊際，更別說要找到出去的的路。

“這地方不會沒有出去的路吧！不可能，絕不可能，如果沒有出路這裏面的水早就裝不下了，肯定會有，再仔細找找。”蕭龍心中一直在默默自語。

就在這時，蕭龍的左小腿上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像被什麼東西給咬住了。他忙回身觀看，只見一條尺許長的刀形怪魚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小腿。蕭龍驚怒交加，伸左手一把抓向那條怪魚，哪知他的手掌剛剛接觸到怪魚的後背時，就被扎了一下，奇痛無比。原來那條刀形怪魚的脊背處居然生有一排尖刺，堅硬且鋒利，人觸之即傷。

“好厲害的怪魚，你納命來吧！”

蕭龍右手金剛錐一下拍在刀形怪魚的後背處，怪魚也是吃痛，忙鬆開了口，但是由於後背有硬棘保護，顯然它並沒有受傷，倒是蕭龍的小腿處留下了兩個牙洞，鮮血四溢。

大概是由於血腥味的刺激，那條刀形怪魚變得異常狂暴，呲着牙頻頻向蕭龍發動攻擊，速度極快，攻擊部位十分刁鑽。要是在陸地上蕭龍可以渾然不懼，但是在水裏他還真的有些手忙腳亂。然而更可怕的還並不止此，就在蕭龍和刀形怪魚纏鬥之際，忽然又有幾條刀形怪魚聞着血腥趕來加入戰團，蕭龍立時不敵，這下他是真的慌了，試問在水裏，人即便是水性再好，卻怎能比得過天生就生長在水中的游魚，更何況又是這種極端的水下環境。

感嘆人生危險無處不在，出的龍潭先不要慶幸，下一步未必不是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