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雜役少年

夜，漆黑如墨，風雨如刀。

蕭龍坐在密林深處的一棵巨樹之下喘着粗氣，在他的左小腿處釘着一支烏黑冰冷的短矛。此刻他背靠在巨樹之上，在冰冷與痛苦的刺激下，他面色憔悴眼睛充血，整個人都在巨痛與疲憊之中掙扎着。他一手欲拔出刺在腿上的短矛，一手拿着一顆珠子在傷口周圍滾動。但這支短矛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吸在了他的腿骨之上像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三天來這支短矛時刻都在折磨着他，幾乎要了他的命，這不是一支普通的短矛，而是一支經過築基境初級修士祭煉過的‘噬血矛’，這種兵器一旦釘在人體之上，很難取出，它會像毒蛇一般源源不斷的吞噬着傷者的精血，直到把人活活吸成一具枯屍為止。幸好他手裏有這顆不知名的珠子，散發出陣陣清涼，可以讓他的痛苦稍減一些。

這顆神奇的珠子是三天前，他在‘延龍宗’聖堂大廳裏面的一間暗閣里悄悄偷出來的。按理說他僅僅一個‘延龍宗’里的雜役弟子是沒有資格進去聖堂裏面的，更沒有能耐能夠偷出深藏在暗閣之中的，這顆極少人才知道的神秘珠子。

然而世間的事都是無巧不巧，這話還得細細說起。蕭龍今年十八歲，本來是一個孤兒。是十八年前‘延龍宗’的上院長老，號稱‘飄渺上人’的薛無影帶上‘延龍宗’的山門的。這個‘飄渺上人’倒是人如其名，整年的都不在宗門內，四處遊歷飄渺的很。甚至有時候數年都不回宗門一趟，真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這個人似乎是有些本身。據說就連‘延龍宗’的當代宗主‘黃龍真人’都忌憚他三分，稱他一聲‘師兄’。

可‘飄渺上人’為人處世似乎極不靠譜。他只把尚在襁褓中的蕭龍交待給了一名叫馮成老成的雜役弟子后，說了一句：“幫我照看好這個小孩兒。”就翩然離去，他這一去又是好幾年再不見蹤影。這下可苦了馮成，他每天一邊幹活，一邊照顧幼小的蕭龍。好在馮成為人勤謹厚道，再加上多數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是‘飄渺上人’帶大的，所以很少有人難為馮成。

蕭龍一開始並不叫蕭龍，而是叫做馮龍。一來是因為他是馮成一手帶大，二來他身處‘延龍宗’，所以馮成一開始給他取名叫做馮龍。直到他十一歲那年，那個不太靠譜的‘飄渺上人’薛無影終於回來了。蕭龍正好在雜役院門口碰到了他。蕭龍從小就從馮成的口中知道自己是被‘飄渺上人’帶到宗門的，所以這一次不期而遇讓蕭龍自然對他有一定的親近感。他跪在地上給‘飄渺上人’叩頭道：

“弟子馮龍給師祖請安！”

這一下倒是把‘飄渺上人’薛無影弄了個莫名其妙。但凡一般的給師長見禮都是唱個大諾即可，但是蕭龍卻直接跪地叩頭，而且口稱‘師祖’。薛無影納悶道：“我一生雖然遊歷無數，但是從來也沒有收過一個弟子，更哪來的徒孫之說。”

他詫異的問道：“你是何人？”

蕭龍道：“弟子便是十一年前師祖抱上山來的那個孤兒。”

‘飄渺上人’略加思索：“十一年前……孤兒……”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小子原來是你？都長這麼大了，哈哈哈……，哎！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着？”

“弟子馮龍。”

“你怎麼能姓馮呢？記住你不姓馮，你應該姓蕭，那你就叫蕭龍吧，對，就叫蕭龍。哈哈哈……”

蕭龍疑惑道：“師祖說我姓蕭？”

“當然，當然。你本來就姓蕭。”飄渺上人笑道。

“那……我……”

還沒等蕭龍來的急問自己的身世，就見‘飄渺上人’打了個酒嗝后，上下打量了蕭龍一番疑惑的問道：“你現在練得什麼功法，怎麼看你一點根基也沒有，你師父是誰？”

蕭龍道：“弟子現在只是個小雜役而已，並沒有練過功法，也沒有師父。”

飄渺上人怒道：“豈有此理，這班雜毛焉敢如此！我得給你找個好師父，……找誰呢？哎哎！都是幫無用之輩，那這樣吧，我這裏正好有兩本基礎功法，是幾天前從一個狂妄小子身上收繳來的，雖然不是本門功法，級別也不高，但是卻還不錯。你先拿去打打基礎，等過一陣子我一定會給你找一個好一點的師父。”

說著他從腰間一個小袋子裏取出了兩本冊子遞給了蕭龍。接着又隨手甩給蕭龍一瓶丹藥說道：“這是‘凝氣丹’，吃了他對你有莫大的好處，拿去吧！”

蕭龍接過丹藥和冊子稽首道：“多謝師祖！但我的身世……”

飄渺上人似乎着急要走，說道：“那個不慌，等我以後有時間了再慢慢告訴你。我有事先走了。那個……那兩本你先練練，先練練。”說完竟一溜煙走了。

經過這次邂逅，蕭龍再也沒有見過這位‘飄渺上人’。但是整個‘延龍宗’卻都知道他和這位上院長老有些瓜葛，似乎淵源還不淺，因此蕭龍之後的日子倒也沒多少人找他的麻煩。

蕭龍回到自己簡陋的住所，他住的地方是單獨的一個院落，和其他雜役住的地方相隔較遠。他原本是和馮成一起住的，後來由於馮成年紀漸老，雜役處決定讓他去下院去打掃院子，這也算是照顧他了。於是這間房子就成了蕭龍一個人，這本是一間倉房，地方偏僻幽靜，後來騰了出來讓雜役來住。

一個人住也有好處，最起碼想做什麼事沒人干擾。蕭龍回到房內打開那兩本冊子。他曾經跟着雜役處的一個叫胡慕雲的人學習過文字。胡慕雲原是大運帝國五大世家之一的胡家的旁系子弟。從小就吟詩作賦有良好的文字功底，本來家族是準備讓他去參加大運帝國三年一度的大考，好一舉上榜能成為大運帝國的文職官員。可命運使然，胡慕雲名落孫山。那時候大運帝國人人尚武，於是他準備棄文修武，來到了號稱天運帝國四大門派之一的‘延龍宗’，想當一名入門弟子，最低也能做一名外門弟子。可事與願違，經鑒定他天生靈脈堵塞，不具備習武資質。胡慕雲心灰意冷，他本來性傲，不願意這麼回到家族，怕給父母蒙羞，就甘心在這裏做了一名雜役。胡慕雲懷才不遇心情落寞，但是卻對蕭龍出奇的好，他教給蕭龍習文斷字，算的上是蕭龍的文學導師。

話不多說，單說蕭龍回到住所之後，拿出了那兩本冊子細細觀看，這兩本冊子一本叫做《九旋真氣》，顧名思義這是一本專練內功的。《九旋真氣》的修習分為九段，分別是強身，練體，凝神，聚氣，納虛，易筋，鍛骨，洗髓，圓滿。九個境界一旦全部完成，也就意味着達到了一般意義上的練氣巔峰，和‘築基境’僅還有一紙之隔。

另一本名字叫做《風刃》，這是一門武技。這本武技分為兩部分，一式是一種類似於御風類的身法名字叫做‘風影’，此身法練到極致整個人飄忽閃爍好似捕風捉影一般。另一式名字叫作‘寸勁’，這是一種攻擊手段，可以在短距離內，打拳出腿能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擯二指能洞穿犀牛腹，擊人數倍之力。以‘風影’身法為基礎，再配合‘寸勁’，展開各種攻擊手段。這門武技級別不高，但如果和‘九旋真氣’聯合施展，其威力倒也十分犀利。

面對這兩本冊子，蕭龍如獲至寶，還有那一瓶‘凝氣丹’，對於他這個身份來說那也是極為奢求而不得的丹藥。

於是自此之後，蕭龍除了幹活和吃飯睡覺之外，幾乎利用所有的閑暇時間來練習《九旋真氣》和《風刃》。雖然沒有師父指導，一切全憑自己摸索，但好在他天性聰明，進境倒也不慢。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也就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完成了強身，練體，凝神，聚氣四個境界。

蕭龍十三歲之後在在雜役處的主要工作就是砍柴，他每天只需要砍好三擔柴，然後挑到柴房就算完成任務。起初還有幾個人是和他一起砍柴的，但是到了後來可能是柴房的積柴還多，別的地方又缺人手，所以砍柴的人也就剩下了他一個人。這樣倒也清靜，蕭龍正好藉助砍柴的時候練習‘風刃’。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蕭龍十四歲了，‘九旋真氣’練到了‘納虛境’，似乎越往上越難練，好在‘風刃’卻有了實質性的進步，他每天按照《風刃》圖譜上所說的演練，在樹叢之中來迴繞行，由慢到快，天長日久就看到一溜人影在樹叢中來回穿梭，快似閃電，翩若驚鴻。在身子快速遊走的同時，他也時不時的拳腳齊出，手似刀，腿如鞭，拳腳到處，碗口粗的樹木都能紛紛折斷。但蕭龍心裏清楚，他自己也僅僅是練了一點皮毛而已。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蕭龍十五歲的時候，他一舉突破‘納虛境’，進入了他夢寐以求的‘易筋境’，這一多半是因為他的努力，同時‘飄渺上人’的那瓶‘凝氣丹’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是在這一年裏也出了許多的事情讓他的人生之路多了一些瑣碎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