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作為收音機的我死去了,現在我以死者的眼睛看着世界。
貼着罩子滑行,在反轉面擁有漂亮的弧線,視線飛速地上行,看到的是熟悉的世界。
河邊的鐵椅上坐着如夕陽般垂垂朽矣的老者,遠處的公園孩童還在打鬧。但是作為陌路人,他們也只能是風景。
我大步流星走上前……應當是飄向前,拐着銀杏走進學校。
太好了,大家都在悼念我。
老師鄭重地念着我的訃告,露出凝重的表情,告訴大家一定要節哀,不要影響自己的學業。同學們看起來也都很傷心的樣子,下了課連忙傳播這個消息。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大家都打抱不平的推測我的死因。
一臉冷漠的看着,做不出表情,死者沒有發言權。因為遺憾的是,作為收音機的我,沒能留下自己的隻言片語。不過很高興,大家一有空就討論着我。
一個女生哭的很傷心,但是我不是那樣的認識她真是抱歉?還好,周圍呼啦啦一大圈人紛紛前去安慰,透明的我只能看着。
老師們在大辦公室里說的很起勁,只有個別老師一言不發不去參與她們的討論。能再再一次見到,或許應當是懷念的感情吧?
這樣就好,其實答案我已經知道了,就離開了這裏。
漫無目的的我飄蕩着,在人行橫道上飄蕩着,這裏有很多我的同類,襯的透明的我也不那麼突兀。
誰也不認識,沒有誰會來救我,就是這樣的境地。唯一的救贖,自身都難保。
胸口空蕩蕩的,即使可以直接在高樓間穿來穿去,也沒有任何感覺。
“我和你不一樣”,排除異己的同時劃分異己,邊界感難以捉摸的立在其間。
穿梭着,看到辦公室里的人掏出麵包,看到路上的塵土飛揚,看到掛在居民樓上的蜂窩,看到許許多多的事,看到了我目光所及的一切……
但是,抬起頭來的時候依舊是無邊的罩子,只能爭奪最高點,才能俯瞰一切。
這裏和那裏都是一樣的啊。只是這個世界已經關係不到我了,能夠純粹的當個看客。
一個死者什麼都不可以改變,這就是世界的規則。
閉上眼睛,祈禱着,逃離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