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在他大老婆面前,不可以茶里茶氣
許大福看了眼距離她五步之外的北雁。
以她這些年對北雁的了解,別看北雁面上從容淡漠,可眼尾分別已經紅了,緊緊貼着的上下兩片唇瓣嚴絲合縫,可見牙關也已經咬緊,下顎線都快銳成刀鋒了,估計下槽牙離咬碎就差再加一分力了。
至於他背在身後的手,雖然藏在仙氣飄飄的寬袖之中,可從放鬆狀態蜷握成拳,不過一瞬間,那鑲金邊的袖口都被捏皺了。
更遑論他周身霎時間傾瀉而出的威壓,讓跟在他身邊的幾名毓壽宗弟子,修為本不低,也忍不住身形晃了晃,險些從雲巔跌落。
激動啊!
許大福當然知道北雁激動了!見到了還以為死透了連灰都不剩的桃梔,別說他北雁激動,她許大福那麼大一顆心,都沒崩住滿腔的酸澀,直接就哭了出來。
突然被雲上滾下來的一大顆肉球砸中的桃梔,生無可戀地看着將自己撲倒在泥土裏的許大福,乾咳道:“大福,你想壓死我?”
要不是感受到這顆肉球砸過來的時候沒有殺意,池樺差點就動手了。
許大福豆大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落到桃梔臉上,桃梔彷彿被淋了一場雨。
“你個小沒良心的!你這些年死哪裏去了啊你!”
許大福用她厚實的肉掌替桃梔抹了一把臉,才將她從地上拎起來,像打孩子一樣替她拍掉身上的灰,氣惱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你,北雁幾乎把各洲各派的所有秘境都去闖了個遍!
“靈宇大陸的秘境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北雁每次都跟歷了個劫一樣沮喪回來,沒找着你,還搞回來一身的傷,將歇兩天又要去闖;
“人始終沒找着,他那修為,卻噌噌噌地往上漲,都邁入渡劫後期了,若是再找不着你,天雷一劈,他就飛升了,你們倆就徹底天人永隔了!”
前半截話,聽得桃梔心痛不已,後半截話,桃梔由衷祝福北雁,秘境歷練果然能使修為突飛猛進!
桃梔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默了良久才啞聲道:“我在魔域呀。”
許大福愣了愣,打了個嗝:“你在魔域?你怎麼會在魔域啊!你只告訴我你要去一個故事秘境,我哪想得到你去的秘境在魔域啊!”
“唉……”桃梔嘆了口氣,所以北雁闖了八百一千的秘境,全在修仙洲域,偏偏沒來四方魔域,所以他怎麼可能找得到桃梔?
要不是他修為有所精進,他可謂是闖了個寂寞。
許大福回眸看了眼北雁,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純純大冤種,被北雁一道陰鷙的厲眸逼回來,許大福當即明白北雁要問什麼,遂抓着桃梔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出的秘境?”
“就在幾天前。”桃梔如實道。
許大福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腦瓜:“都幾天了你怎麼不回師門?”
桃梔尚不及回答,便聽到北雁涼颼颼喚了一聲:“大福。”
許大福渾身一個哆嗦,訕訕然放開了桃梔。
其實桃梔不疼,饒是許大福金剛鍛體的能耐,力大如牛,可她也不是什麼脆皮。
但許大福似乎極為忌憚北雁,當了北雁三十年的大老婆,怎麼當成這慫樣?
彼時,北雁已從雲端飛身而下,站在距離桃梔三步之外。
識相的許大福連忙後退,退到了北雁五步開外,留給他們兩人最夠的空間。
“疼嗎?”北雁問,聲音聽着古井無波,卻因為放得輕,而顯得溫柔。
“我沒用力打她。”許大福聞言忙竭力解釋道,肥美的五官擰成一個疙瘩,心中萬分委屈:真的沒用力,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髮而已……
“當然不疼了!”桃梔道,“大福他只是……”
“這裏。”北雁忽而打斷桃梔的話,修長的手指從寬袖中伸出來,輕輕摸了摸桃梔的臉頰。
剛才他的風刃雖然擊潰了火焰,可仍有火星子濺到了桃梔的臉上,現在她吹彈可破的右眼角,鼓起一個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芝麻粒大小的小紅點。
桃梔忘了回答,卻默默往後退了半步。
剛剛觸碰到她臉頰的北雁的手,定在了半空。
在桃梔看來,他是主人,也是有婦之夫,自己當與他保持距離,何況還在他大老婆面前,更不可茶里茶氣。
在北雁看來,她居然不肯被自己碰,令他難堪,令他的心在瞬間收緊,眉宇染上寒霜。
空氣在這一剎那如被凝固,周圍所有人都成了背景。
被悲傷浸透的北雁唯有自己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才能繼續平淡無波地開口問她:
“我知道你沒死,畢竟靈寵血契還在,可血契還在,我卻找不到你,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他的手並沒有縮回去,反而微微下垂,落到了桃梔的肩膀上,然後五指用力,緊得桃梔骨頭生疼,秀眉微蹙:
“我、我去了一個早已閉合的秘境,所以你找不到我。”
“那裏面有什麼?”北雁問。
“那裏面……”桃梔差點脫口而出“那裏面有你啊”,想到現實景況,頓了頓,改口道,“那裏面全是坑人的玩意兒,時間的流速也和外面不一樣,我只不過耽擱了三個月,外面就已經天翻地覆了。”
北雁的雙眸始終寸寸不離地盯着她,彷彿在審視她究竟有沒有說謊。
另一頭,還在沙塵里灑金光的赫連宇看不下去了,遙遙吼道:“喂!有沒有人來幫我收拾這個小瘋子?”
小瘋子周子洛,頑皮地用沙子捏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怪物纏住赫連宇,正打得酣暢淋漓,不意突然被一陣風揮散了所有的攻擊,然後他整個人被甩開老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對手赫連宇被瞬息位移而至的北雁掐住了脖子。
北雁周身旋起滔天的風暴,一隻手緊緊捏住赫連宇的脖頸。
赫連宇周身金芒熠熠,化作無數光刃切破北雁的風陣。
他脖頸處自有金芒護體,所以並不覺得窒息,只是他的金芒破開風牆,風牆又須臾築起,他亦掙不開北雁的鉗制,只得邪肆一笑,諷道:“你這又是發的什麼瘋?”